最后的眼神

    
    与妄臣一别之后，我们一行人都在岛屿上日复一日的搜索中度过，两个月下来阿达也因奔波劳累开始上吐下泻。
    “哥，最近船上的纸巾少了很多呢，你晚上得省着点用。”
    “小倩！你听我说！都是腹泻惹的祸，不是你想的那样……”
    时间又匆匆的过了几日，基于无聊的阿达拿着木剑独自挥舞。
    阿咩和轩在船头不知道在互相调侃些什么，最后他们居然握手达成某种协议。
    “八成是板砖换玉器的交易，看来世界又多了轩这个脑袋进水的人。”阿达捂着肚子跑向茅房。
    “谁在里面！快开门！”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越加猛烈。
    “红姐，给我讲你的情感故事吧。”
    “嗯，那就从……”
    这火烧屁股的时候还讲什么故事啊，我的娘啊！再不开门的话你们的队长要驾崩了。
    临近黄昏，我们从荒无人烟的岛上再一次扫兴而归。
    “啊！你不是上回的……”眼尖的阿达先惊讶的叫出了声。
    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金色的海岸上，海鸥调皮的从一块大石礁上跳了几下又飞落下来停留在了因浪花的拍打而露出的一条硕大又修长的鱼尾上。瞬间潋滟波光、璀璨夺目，似乎它也眷恋这来自深海中最美的色彩。
    “琴？对吗？”佐菲的询问得到她点头的回应。
    琴今天穿了件十分美丽的鲛绡，她不再像上回那样**出境，海藻般的秀发这回也梳妆整齐并用各种古董模样的宝石束在了两旁，真不知道宝石是如何被她做成这般精巧的发饰的。显然，鲛女琴的突然拜访给众人洗去了一天的疲累。
    总是走在众人身后的阿咩嬉皮笑脸的朝她挥了挥手，琴立刻羞涩的俯下了头。
    “你怎么也来了呢？人家送你的祖传板砖你有好好珍藏嘛？”阿咩一语打破了眼前的美景，真是感叹这家伙不要脸的境界已突破羽化直达仙位。
    “看到…你在，就…过来想…看你。”琴不敢抬头的轻声细语道。
    “啧啧，天还没黑，这边的灯泡倒是不少。”轩哼笑的从甲板上离开。
    这一幕被掷骰子的霓虹看在了眼里。“妹子问个事。你可曾见过这附近有其人或者船只？”
    琴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
    霓虹单手托腮会心一笑，仿佛找到了点线索。“我们丢东西了，可能被他们给捡走了，我想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我们只想要回我们的东西。”
    霓虹大哥，大海丢东西被人捞着的几率几乎为零，你这是在忽悠三岁小孩吧？你把“丢”换成“抢”还更真实点，你忽悠人的技术实在是差评。
    “咳咳！那个阿咩哥这人，最讨厌撒谎的女孩了。”霓虹使了个眼色补充道，阿咩也紧跟着点头。
    “有……看到。”琴把带蹼的细长手指放在嘴边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靠阿咩身边的最近的小倩。
    这一回答差点没让阿达跌倒，心想这也行？这鲛人智商太感人了吧？
    小倩恍然大悟，连忙把佐菲和红姐一同支开。
    阿达也顿悟到话题中的奥秘，于是便一个马步向前扯下阿咩腕中的银铃手环，用最绅士的步伐迈向了琴。
    “达哥哥！那可是人家祖传……”阿咩还没说完就被霓虹捂住了嘴。
    祖传个屁啊！这分明就是云南地摊上你花30块钱买来的！作为正义人士的你请铭记忽悠小妹妹是件可耻的事情！
    “唉！说来话长，这还真是阿咩母亲的嬸嬸的姐姐的奶奶送他的遗物。他说本想送给你，但你那天走的太快，他又来不及追赶，差点遗憾终生……”阿达边四十五度角的仰望叹息边使劲捶着阿咩的胸口。
    “真…的吗？”琴欣喜若狂的捂住嘴，用深情的目光望着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阿咩。
    “千真万确！”阿达不羞不臊的把手环放到琴掌中的同时，阿咩也被霓虹给摁住后脑勺一个劲的点头。
    琴哪见过这等别致的地摊货，看着手环上晃动的铃铛，那张白皙动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和夕阳一样美的笑容。
    尽管和九妃的毁天灭地无法比拟，但爱笑的女孩都很美。
    琴小心翼翼的把手环纳入怀中，然后二话不说便用手指在沙滩上点了几个点，接着在其中一个点的附近画上了小圈指向了大家。
    “你的意思是？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岛上么？”霓虹不解的询问道。
    琴点头，她又继续在圈的前后的不同方位分别画了三个圈，用线条把圈全部连接上。尔后她用左手做了圆的手势，把右手指向了天空。最后在这些小圈的正下方位置附近画了一个大圈。
    “圆？连线？有人的岛？”
    琴面对霓虹的提问用欢快的点头做了回答。
    霓虹还想再细问就被远处的海螺号角声给打断，琴慌张的挥手告别后就一头钻进海里朝号角声方向迅速游去。
    “那是啥声音？”阿达表示疑惑。
    “是他们族人发出的某种信号吧。”
    月亮早已升起，高高的俯瞰着大海，此时船上的会议室里几人都默契的伏案做着研究。
    霓虹把琴画的图案临摹在纸上反复研磨，嘴里一直念叨着三个关键词。
    “圆……连线……岛……”
    “要是西恩在的话就好了。”趴在桌上看着泛黄灯芯的阿达，困意早已涌上心头。
    糟了！这咕噜作响的肚子明显又是要闹肚子的节奏。阿达火速起身推开门，做好随时冲刺的准备。
    可推门后的一幕却让他瞠目结舌。原本的船舱通道却变成漆黑的走廊，尽头还传来阵阵的心跳声。
    “不会又是鬼打墙吧？”阿达想回头求救，才发现身后也变成一条无尽的走廊。
    “师父……救……”
    阿达刚想疯狂呐喊却回想起临别时留给师父的对白。
    “徒儿我长大了，这回想出去闯闯……”
    “记得保护好自己和珍惜身边的同伴…”
    阿达闭上眼冷静片刻。
    “轩毕竟是自己人，那这奇怪的空间就一定是…梦。”阿达屏住呼吸睁开眼朝前迈了一步，脚步很轻却能够被清楚的听见。
    十步、十一步、十二步……随着数步伐的前行，心跳声也逐渐清晰。
    “诶？这不是阿幸吗？”阿达快步向前一探究竟。
    真的是阿幸！他正在用左手抓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不对！他的面前还坐着一人！而这个人样貌阿达印象非常深刻，他就是经常坐在棺材板上两次出现的面瘫男。
    “黑神之祸临近东方，人间即将万劫不复。”棺材男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浩劫始于源头，既来之，则石挡且不及于疏散。”阿幸声音低沉的应答让棺材面瘫男渐渐的消失了。
    “K，记住！一定要控制住你自己……”
    阿幸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了。
    “K是谁？控制你自己？”
    “废物队长！”阿达被身后的声音差点给吓尿一裤子。
    “完颜西恩？”
    “你听我说。”西恩小跑向前抱住阿达附耳低语。“你要相信幸天一起。当你遇到问题无法作答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空，他们会告诉你很多答案。”
    “好。”阿达也用颤抖的双手抱住西恩。
    正义使者说过，宏伟的男性荷尔蒙是无法抵抗美好异性的柔软身躯，所以……阿达情不自禁的把嘴嘟了上去。
    嗯？怎么这细腻的嘴唇忽然有股浓浓的方便面调味料味？
    “鬼啊！呸！呸！呸！”阿达睁眼才察觉到自己正和阿咩嘴对嘴，瞬间一阵胃酸翻江倒海。
    “你们竟然不阻止这个禽兽侵犯我！呜呜呜，还我清白啊……”
    “哥你醒了？你那双充满杀气的手已经在我腰上摸了很久了。”小倩用鄙视的眼神看着阿达。
    “杀气？我阿达向来被评为城市十好青年黄赌毒嫖样样不沾也从未行凶，何谈杀气之有？”阿达立马双手背后摆出贤者的姿态。
    “阿达兄弟！您的小人书掉了。”霓虹指了指遗落在阿达脚下的那本《欲望都市之老爷您不要酱紫》。
    红姐和佐菲都在闷声低头吃面不敢直视。
    “噢！事情是这样子的，故事发生在一个月圆之夜，我去甲板上抓获了正在偷看小黄书的阿咩，我抬头望见……”阿达想继续编下去时忽然大脑闪过西恩在梦里说的最后那句话。“当你遇到问题无法作答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空，他们会告诉你很多答案。”
    “抬头看天空？满月？北斗七星？”
    “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霓虹火速拿出航海图和临摹图纸做了校正，果然在地图上找到七座能够连成北斗一线的岛屿坐标。
    “大兄弟你可真是当今世界中揉腰算命的奇才啊！按照这个距离推算，他们的老巢应该是在这个方位附近……”霓虹边说边在连好的七星位置附近画了一个“X”。
    “那是那是……天机嘛，不可泄露也。”阿达虽有疑惑却故作镇定。
    “今天农历初几？”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十五，还有两个时辰后农历十六，也是月圆之夜。”佐菲看了看她那块山寨版的多功能表。
    “那还等什么！叫船长扬帆起航！”霓虹拍案而起。
    “我们去哪？”
    “来不及解释了，朝东出发！”
    原来琴所想表达的是这七座小岛的排序和天上的北斗七星一样。当摆放顺序正确和再次校正方位后，她所描述的最后岛屿应该是在航海图上的右东方，而不是下南方。
    可为什么这个根据地只有月圆之夜才能抵达呢？眼下只有大概的定位，至于推理是否成立，只有去了才知道答案。
    轩在霓虹的指示下将船码足了动力驶向指定的坐标附近。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在月色中的海面上未必显得安宁。到了目的地附近我们果真看到了奇异的景象。月光照向了一片海域，放眼望去那里竟然有两道巨浪形成的高墙和一条新的水路，只是新海域周围雷电交织到处闪着电光火石。
    轩把船靠近，霓虹不用掐指就断定这条水路就是通往徐福岛的必经之路。
    “好壮观啊！这应该就是时空法术的一种吧？”佐菲瞪大眼睛。
    “狗屁的时空法术，这只是江湖方术的障眼法！他们利用御水秘术来制造由外看不到内的假象，恰好这秘术会在满月下原形毕露而已。”轩朝前方海面撒了一把米，海面仅仅泛起一层微微涟漪罢了。
    “和我玩这套小把戏还真是幼稚，霓虹你来掌舵，我们冲过去！死了算我的！”
    “OK！”霓虹亲自上阵将船速提升三四节。
    “别啊喂！大姐那是高压电啊！我们不想变成电烤鹅啊喂！”
    船只快速的冲向电浪，迎面扑来的闪电劈在甲板上居然毫发无损，和人触碰更是像细线拂过肌肤般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阿达把抱头的双手缓缓放下。
    “方术，哄小孩的把戏。距离这么近的闪电你见过哪种是没声的？”轩冷笑道。
    “哥！小心！”小倩拉扯阿达躲过了迎面一箭。
    阿达定睛一看，黑暗中便有艘亮着灯火的古代战船朝美人号横冲直撞的开来，随它而来的不止是阵阵战鼓声还有接连不断的箭矢。
    [恶魔语]:赐予你们战斗的意志！
    轩念完咒语，大批尸兵显现开始疯狂的跑向我们前头形成人墙，它们用干枯却高大的身躯挡住飞来箭矢的同时也纷纷的举起了弓。
    “Fire！”轩一声令下，瞬间百箭齐发。
    “轩姐啊！你船的火炮呢？开火炮不来的更省心些吗？这要是被对方撞上来我们都得沉到深海喂鱼！”
    “老板给的酬劳太少炮弹又太贵，所以没舍得用。”
    轩姐……你比祯老板还要抠。
    “那我们的箭矢够用么？”小倩从一地的箭矢中抓起了三支。
    “加上敌人射来的管够！不够我有库存！”轩一念咒语，几个尸兵就抬上一箱的箭支。
    “用你的箭支应该不需要报销吧？”
    “今天统统算我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倩召唤出明香拉弓三箭齐发后对方战船马上传来几声惨叫。
    “好箭术！能驾驭三箭精准之人这世界恐怕只有三个。”
    “那像我这么厉害的人应该还有两个。”小倩的自信让轩拍手称赞。
    除了霓虹在掌舵，我们剩下的岂是袖手旁观之人，大家也拾起弓弩朝敌方射去箭支。但除了小倩，我们的命中率基本为零。
    “求你们别射了，那都是我腰包里血汗的钱……”轩捂住了胸口紧闭双眼。
    两艘船越靠越近，对方的喊杀声也逐渐震耳欲聋。
    “哼！鸡蛋碰石头。”轩丢片枯叶，叶子朝敌方飘去。她示意霓虹加速到最大马力，决定和对方撞个头破血流。
    敬爱的轩，容我回去买个保险还来得及吗？
    一声巨响后，海面上也“轰”的腾起浪花，要不是大家抓得牢早被这冲击力给甩出了好几米。女神号果然没让大家失望，它撞碎了对方战船的船头，让对方船只陷入失衡状态。
    可刚准备开罐92的可乐庆祝时，对方就用几道飞爪勾住我方帆杠，几道身影顺着勾线接二连三的魅影似的滑向我们的甲板上。他们身穿轻皮战甲凶神恶煞的冲我们挥刀砍来。我们全体成员也不甘示弱，操着家伙上前应战！
    “啊！鬼？鬼船？”他的水手惊慌失措。
    “你答对了！”轩左蓝右紫的双眼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光，所有的尸兵高举兵器在美人号上疯狂咆哮。
    这一刻的轩比起鲛人，她更像是一只魅惑众人的海妖。
    我们原地反抗要停战，但对方的水手压根不理我们的劝和，反倒是继续夺命追砍。轩的大军也不是省油的灯，它们前赴后继的跳上敌方战船疯狂厮杀。它们的身躯感觉不到疼痛，更不会轻易倒下，这种诅咒使它们无所畏惧，也不可能畏惧……
    混战还在持续，这片海上只剩兵器的碰撞声和敌人的惨叫。
    霓虹突然纵身跃向敌方摇摆未定的战船，一阵冲刺踹开了上前扑杀他的水手，又用快速疾跑加弹跳来穿过混战群。他快速拔刀抹向一名水手让他弃刃而逃，又风驰电掣般的旋转匕首切断偷袭者手中的利刃。他将匕手甩出定在舱门上，然后兔起鹘落踩在匕首上施展前空翻动作，在落地刹那间就把另一支匕首架在了他们船长的脖子上。
    “都别动！统统别动！”霓虹刚才连贯动作取得了擒王止战的优势。
    他们的船长受到了生命威胁，只能示意水手们暂且退下。
    “我可没喊停手！杀！”轩在月光的映照下露出了魔鬼的笑容从一端的横板上笃定的走来。
    尸兵们继续扑杀，惨叫声再次在海面上回荡。
    “轩，你也停手！我可以试着谈判！”
    “No！”轩继续挥手向前，后面又冲上十几具尸兵。
    “轩你太残忍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已经投降了！难道你没看到吗！”阿达愤怒的吼道！
    “白痴！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轩的嗓音也提到了最大化。
    “统统给我停手！正义是不允许你滥杀无辜的！你得听我的！否则我会让你剩下的酬劳一分钱也拿不到！”
    阿达的再次怒吼让轩停下脚步，也停止了进攻。
    “里面还有多少艘战船？说！”霓虹的匕首逼近了船长的喉咙。
    “破损有十多艘，出航的仅此一艘。”
    “走，到我船上，带我们进去。”
    “前方没有其他巡逻战船，你们大可放心。你们放了我，我绝对不会和主上高密的，今天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一样，你看如何？”船长恳求道。
    “霓虹哥，放了他。”
    “你确定？”
    “确定。”
    “谢各位饶命，谢各位饶命……”船长看到霓虹放下了匕首便跪地磕头。
    “轩，你的杀戮和我们谈判相比，简直毫无意义……”阿达刚准备教育眼前的这位不良阿姨时，远处又嗖的射来一箭。
    “小心袖箭！”
    阿达睁开眼的时候，小倩和佐菲同时挡在了他的面前。小倩安然无恙，而佐菲忍痛跪了下来，一支细箭刺进了她的臂膀。
    “佐菲！不，你不能死！”阿达瞬间不知所措，五味杂陈一下子涌上心头。
    船长伺机跳水潜逃，可他死都不曾想到跳出的瞬间被霓虹的擒拿手给抓住了脚并摔向甲板。
    “霓虹！留他活口，我要他活着赎罪！”阿达怒火中烧。
    “不，我是个杀手！他刚才伤了我朋友。”
    船长在霓虹鲜红的利刃中倒下了，血顺着刀口滴落在船板上，让海面再次陷入了厮杀当中。
    “佐菲，我对不起你！师父不希望我们滥杀无辜，请你原谅我。”阿达抱紧佐菲两泪纵横，他多希望这一箭是由自己承担，哪怕是再痛也比不上现在的心如刀绞。
    “阿达，我…还好…你抱…的太紧了…我快…窒息了…”
    “箭头没毒也没伤到骨头。”小倩和红姐都蹲了下来帮忙检查伤口。
    “阿咩抱她进去。”
    “嗯！收到！”
    阿达看着他们的背影瞬间脑里一片空白，只能瘫软在地一动也不动。
    “对不起，佐菲……”
    “太年轻。”轩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就转向了敌方战船怒吼道。
    “杀！一个也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