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真是个有福的。”夏仲春身上全是污秽,站在摇篮远处,看了一眼正吧唧嘴儿酣睡的小侄女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今天多亏了姐姐。”李婷婷整理好情绪,走到夏仲春跟前,深深地福了一福,“姐姐大恩,没齿难忘。”
“一家人,客气什么。”夏仲春扶起她,“等将此事了解了,以后就再无烦心事了。去照顾阿宁吧,我去换一身衣服。”
东院。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谁料到竟然毁在了两个丫头片子身上。王郢气得捶胸顿足,狠狠地骂道:“都是讨债鬼!当娘的毁了王家的基业,做女儿的更精,两岁就能毁了我铺排许久的妙计!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了她们?”
骂过之后是又心疼又后悔,他这个嫡长子一向孝顺,衣食住行样样为他打理好,他只管享福就行了,这个儿子可比那两个没良心的庶子强多了,他可从没想过要害了儿子啊。
“不行不行。”他气过急过后悔过,开始考虑现实的问题,这一次被人抓住了证据,想脱罪无疑是异想天开。所以,他得跑。
平时王世宁给他零花钱,却不会给他太多的钱,想要大件,只要值得,王世宁都会给他买,所以手里有没有钱都不耽误他享乐,所以他手里根本没有存下多少钱来,将银票、碎银子还有一些值钱又好带的东西收拾起来,也不过一两千两而已。
他逃跑的时候,王家正忙乱着,所以没人注意到他,竟然让他就这么跑了。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跑了有一刻钟了。
“怀秋,快带着人去找。怀冬,去衙门报案,让李大人派捕快捉拿逃犯!”刘润清有条不紊地吩咐。
“是。”两个小厮立即分头行动。
忙完这些,刘润清才顾得上两个女儿。刚才主家出了大事,客人们都识趣地离开了,豆豆和慧慧就拜托给孙静淑的妹妹照看。
“阿宁怎么样了?”孙姨妈是实在亲戚,又是看着王世宁长大的,情分非比寻常,十分担忧他的安慰。
“姨母不用担心,阿宁没事了。”刘润清一手抱一个,说:“如今家里乱着,还得请您过来帮衬几天。”
孙姨妈抬脚往后院走,刚才后边忙乱,怕孩子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就没过去,“不用你说我也会留下来帮姐姐几天,我去看看阿宁。”
“爹。”小豆豆搂紧父亲的脖子,眼睛泪汪汪的,“舅舅怎么了?”刚才她听大人说了只言片语,似懂非懂的,以为是因为自己淘气才让舅舅生病的,自责了好久。
“舅舅吃了坏东西肚子疼,咱们过去看看舅舅好不好?”刘润清亲亲女儿的额头,心疼坏了,这么小的孩子看到这么龌龊毒辣的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心理阴影。
慧慧咬着手指头,歪着头想了半天,说:“偷吃糖,肚肚疼,喝药。”然后将小圆脸皱成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
刘润清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两个孩子都爱吃糖,怕她们贪吃将牙吃坏了,就骗她们吃糖会肚子疼,孩子们就记住了。“对,舅舅偷吃糖,所以肚子疼,你们两个可不能偷吃啊,不然要喝很苦很苦的药。”
等两个孩子进去,李婷婷抱着她们不撒手,多亏了两个小姑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们无意间拯救了一家人的性命,她不敢想若是女儿或者丈夫没了,以后的日子将会如何,想必一定痛不欲生吧。
“人找到了吗?”夏仲春接过慧慧问。
“已经跑了,我让人报官去了,他跑不到哪里去。”如今的王郢今非昔比,他想逃恐怕没那么容易。
果然,到了下半晌,怀秋回来禀告:“王郢已经被抓了,现在被关押在县衙大牢。”
证据确凿,王郢还想抵赖,他叫嚣着是夏仲春在诬陷他:“两个才两岁的丫头片子也能作为人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丫头片子们说的话都是夏仲春背地里教的,这种证词不足采信!案发当日我家正在给孙女办满月酒,人多手杂的,说不定是哪个客人偷偷下的手,如何能赖在我头上?况且,我为什么要下毒?那是我的亲儿子亲孙女,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要向他们下毒?”
“还不是因为你曾有江湖骗子说你家需要洗女九代,我女儿是第九代,她没被你弄死,王家败落了,你将败落的责任推到她头上,给孙女下毒是为了凑够九代!”孙静淑目龇欲裂,恨不得亲手撕了眼前的男人,“你们王家残害骨肉,无情无义,你们不败落谁败落?还有你,王郢,我恨我当初心软收留了你,否则我的儿子也不会造这一遭难!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别扯那些有的没得。”王郢心虚地不敢去看她,强自狡辩:“我没干就是没干!别想污蔑我!”
“污蔑你?”孙静淑冷笑:“你以为我们手里就只有这一点儿证据吗?你是怎么将春霞调开的,又是从哪里买来的老鼠药,我都查清楚了。”
王郢顿时色变,随后哼了一声:“你还想诈我?没门!”王家宅门里的事情完全可以推说是下人们被夏仲春收买了。至于卖老鼠药的那个人,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这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王郢!”李大人怒喝:“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传证人!”
然后从后堂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王郢抬头一看,大脑哄得一声,整个人都懵了。这不就是卖给他老鼠药的货郎吗?他不是早就离开吴川县了吗?
为什么货郎会回到吴川县,他无从知晓了,他只知道,这一次,他是彻底完蛋了。
由于并没有造成伤亡,又因为受害者与凶手是父子关系,李大人酌情判了五年,这五年还是段希元施压才判的,若是让他自己判,只会判三年。
不管五年还是三年,王郢众叛亲离,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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