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湖北回来,徐一天就耗在苏七夜家白吃白住。
因为相对秦默来讲,他更看好苏七夜成为他的外甥女婿。
当然,苏七夜也好吃好喝的待着,滕雨来苏宅请了好几次,可徐一天像是牛皮糖一样硬是黏在苏七夜这不走,还劝滕雨,苏七夜家地界宽敞建议她从秦默那座阴宅里头搬出来。
滕雨每次都翻着白眼来再翻着白眼走,几次白眼翻下来,干脆不管了。
不过她整天待在8号院子感觉无所事事,最近又见秦默秦筝偶尔会喝点小茶吃些小菜,于是买来了《菜谱大全》,兢兢业业窝在厨房糟蹋各种原材料。
土瓜,不,应该说是藏在土瓜体内的8号使者仍是费劲心思的想从土瓜这个身体里解脱出来,冥思苦想一番,决定以静制动,连续睡他个七天七夜。
滕雨隔着三米的距离也劝阻过:这样不成啊,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光睡觉,人不死算我输。
8号使者是这样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要逼一逼这个身体死一死,我才好出来。
这日,无聊到长草的滕雨在厨房里乒乒乓乓两个钟头后,终于把自创的极品菜肴端上餐桌。
客厅里对着大书橱整理案宗的秦筝猛一听见滕雨边端上来边吆喝的菜名忍不住把档案放到一边,亲自到餐桌目睹其风采。他指着一盆子红乎乎的炖菜,“牛腩炖螃蟹?菜名听着真新鲜,可为什么连汤汁都是血红色的呢?”
滕雨热情洋溢的介绍,“因为我放了好多番茄酱啊,牛肉糊了,螃蟹也糊了,机智如我放一罐子番茄酱调整一下颜色嘛!”
……秦筝手一哆嗦,躲到一边去了。
一旁桌上查资料的秦默也终于把视线从电脑上转移过来,鼻尖嗅到古怪的味道,轻轻皱了下鼻子,继续低头看电脑。
滕雨沉浸在新创的黑暗料理的激情中无法自拔,自顾热情的为二秦盛了两碗泛着缕缕腥味的原汤。
汤还没端过去,埋头钻研电脑的秦默蓦地抬头望向大门外,表情端肃。
滕雨随之向门外望一望,手中的汤差点洒了,苏七夜跟他舅舅来了,最后面还跟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崽子小鱼儿。
苏七夜大大咧咧进屋后大大咧咧瞧了二秦各一眼最后瞅了眼滕雨手底下的汤,“哦?我们来的正是时候,赶上晚饭了。”
二秦淡淡瞥一眼餐桌,第一次有了留苏七夜吃饭的冲动。
徐一天乐呵呵凑到滕雨身边,“呀,有出息啊,会做饭了啊。”
滕雨很小气的把碗筷往一边挪挪,没给旁人做上份儿。
秦默不善的眼光瞅着苏七夜,“来做什么?”
苏七夜乐呵呵的回答,“当然是想某人啊。”
滕雨暗自腹诽:不会是又动了绑架她的念头吧……
秦默不再言语,苏七夜几个跨步到了餐桌边,盯着滕雨的厨艺,眼皮跳了跳,“我好像看见走兽跟海鲜炖一起了。”
“就是啊,牛腩炖螃蟹,不过没你们的份。”
苏七夜笑容僵在唇边,“我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我的菜,想必秦默先生的最爱,我就不好意思夺人所爱了。”
秦默难得搭腔一句,“苏先生既来便是客,不防坐下来尝一尝。”
苏七夜默默退后一小步,“不了不了,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们是吃饱了才过来的,还是留着给秦先生吃吧。”
滕雨见两方如此推脱有些尴尬,转而对自家舅舅说:“舅舅啊,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晚了就没有了啊。”
徐一天一愣,最后面的小鱼儿不屑一顾的捂了捂胃口,“那么恶心的菜,谁吃谁智障。”
麻痹,我看你就像个智障,滕雨不敢骂出来,这个□□崽子好像能耐不小,她不想挨揍。
“哈哈哈哈,谁家的娃娃这么敢说实话。”伴随着一阵爽朗笑声,白衣白髯鹤发黑瞳貌似半仙的一个老人家出现在屋门口。
小鱼儿转身瞪着杏核眼问:“老头你谁啊?”
“不得无礼,这位是8号使者,你要尊称一声伯伯。”苏七夜转而笑盈盈同对方打招呼,“使者,好久不见,你终于出现了。”
8号使者探寻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苏七夜,“怎么,你额上没有王者印记,难不成还不曾加冕为王?”再瞥一眼秦默,“难道你们两个还没成婚”
滕雨听得胸口提不上来气,徐一天也是一副精神受到冲击的模样,傻了片刻,转脖子在秦默和苏七夜的身上游移着,“……成成成婚?你们俩不是男男男人么?”
苏七夜完全不顾秦默闷青的脸,欢喜解释道:“我们那儿呀没有女人,成亲当然是男人和男人。”
苏七夜的一番话让全场鸦雀无声,也成功解决这顿黑暗料理最终被谁吃掉的尴尬场面。
秦默将苏七夜之外的一概人请出去,留了空间容他们谈话。
此刻,看门小屋子里的土瓜终于醒了,8号使者正手舞足蹈的跟他解释他们俩共用一个身体活了好多年的奇迹事件。
窝在正厅门口一直想偷窥的徐一天急的团团转,一会拽着小鱼儿问刚才苏七夜说的他们那儿是哪个地界?男男结婚是啥意思,一会问滕雨有什么特殊想法,其实双性恋这种事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年轻人嘛……
滕雨:“……”
小鱼儿被追问急了,撇着白眼对徐一天吐了俩个字,“土鳖。”
候在院子里等了好长的时间也不见苏秦那俩人出来,滕雨莫名的心慌,终于等到了苏七夜那翩翩身影跨门而出的时候,徐一天第一个冲过去,拽住人家袖子哀求的语调道:“我们家滕雨啊思想很前卫很开明的,虽然不知道你们在世界哪个旮旯受过不寻常的教育,但是滕雨和我这个舅舅是完全支持这种双性恋的行为态度的。”
滕雨:“……”
苏七夜望向滕雨,嘴角意味不明的一勾,接着迈开长腿走出去。
徐一天在后面嗷嗷叫,“那个准外甥女婿啊,那我们滕雨怎么办啊?”
即将走出8号院子的苏七夜头也不回道一句,“想知道就跟我走。”
徐一天溜溜的跑过去。
滕雨冲进屋子,见二秦双双陷入沉思。
她小心翼翼打个招呼,“哈哈,今个天气不是很好哈!月亮都没出来啊!”
秦默抬眸,面上的神色略显寒郁,磁性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凉意,“我始终不明白,你赖在8号院子是为了什么?”
滕雨浑身一僵,缓了会才诺诺说:“我我我不是放心不下你么?”
“你凭什么放心不下我?”秦默直盯着她问。
滕雨心里有些火,握起拳头大吼道:“因为劳资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劳资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确实不喜欢,从始至终都不喜欢,先前无意识对你的某些关心是因为我心里有些寂寞,不过拿你消遣罢了,刚才你也听到苏七夜的话了,我们那里没有女人,所以我是不喜欢女人的。”
“……那你喜欢苏七夜?”
“我喜欢谁与你无关,最后一次提醒你,可以离开8号院了,以后不要再来,永远不要再来,我不想见到你。”
滕雨冲过去直接抱住他,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散在他怀中,“你以为你突然这样说我就信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苏七夜那个**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能总是这样刺激我,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心灵很脆弱的。”
说着眼泪鼻涕下来了,滕雨刚想在对方怀中蹭干净,只觉怀中一空,秦默已隐身到了两米开外。
滕雨虚拢着空气,垂下手臂又扑过去。
秦默再次隐身一闪,她扑了空。
真是人能耐,拒绝手法都这么高级。
光彩流转的水晶吊灯之下,高大的身影,冷峻的侧脸,冷冰冰的语调从那头传来,“哪怕给自己留点自尊,走吧。”
说完,秦默闪身去了二楼。不消片刻,二楼空中漂浮了一个行李箱,她冷笑一声,好高端的打包服务啊。
然而,滕雨仍是百折不挠的死皮赖脸,虽然没回北京,不过也拎着行李怒冲冲的搬出去了,不过这次她确实心伤了。
行李箱放马路一边,蹲下来哭的时候她是鄙视自己的,真的很想扇自己俩耳刮子,能扇醒自己也行,记忆中那个坚强潇洒自尊心爆表的女汉子哪去了。
拉着行李箱走了一会,累了就找个人少的地方或坐着或蹲着哭一会,然后再接着走,她都不知道该去哪,又该做什么,情绪智商乱成麻。
偶有路过的热心人见她蹲马路牙子上嚎丧过来劝几句,滕雨低着头摆手,让人赶紧走不然报警。大多热心人权当遇见神经病了也就该干嘛去干嘛去。
天色暗的沉闷,街头上亮起的路灯似乎都散着凉薄之意。
滕雨走的脚疼,缩在马路一角的公园栅栏边上默默流着眼泪,可这次遇到个比她还要顽强的路人,就陪她蹲着苦口婆心的劝解着,什么失恋了吧,别想不开啊三条腿的□□不多见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哪个哪个婚姻介绍所姻缘匹配指数高哪个婚恋网站鲜肉扎堆啊像她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不怕失恋,一个渣男倒下去一排钻石王老五站起来……
滕雨哄了几次都不走,她实在受不了对方不停逼逼,猛地站起来雷吼一声,“再不滚,报警。”
然后对方就傻眼了,真的有辆警车停下来,然后从车里走出一个漂亮女警,“滕雨,怎么了?”
滕雨见是何晓婧,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走了一路哭了一路还被个路过的叨逼半天,眼下见着个熟人,情绪格外的激动尤其对方还是让人如此安心的职业,她丢了行李箱搂住何晓婧的脖子,“何队,有个傻逼骚扰我。”
“傻逼”见势,龙卷风一样的跑了。
滕雨被何晓婧领回家后,老局长正戴着老花镜在老款缝纫机上改一件旧式旗袍。
老局长见滕雨面色挺衰,扶着老花镜讥讽着对方的肿眼泡,“呦呦呦,我们小雨点一段时间不见怎么长得越来越像金鱼了。”
何晓婧把她的行李箱拎到里屋,老局长拉着滕雨的手嘘寒问暖了一阵。
之前从孙女口中了解了一些关于秦默和滕雨之间的暧昧,老局长不难猜出此小丫头此刻遇到的情感问题。
晚饭后,何晓婧被王宽的一个紧急电话召出去,老局长关门的时候不忘叮嘱她要注意安全,门关严实后,喃喃着,“后悔啊后悔啊,要不是我,晓婧也不会当警察,好好一个孙女被我给耽误了。”
老局长同滕雨围绕着孙女拉了点家常话题,滕雨这才知道原来何晓婧的母亲也是一个警察,死于一次歹徒精密策划的爆炸事件,何晓婧长大后考了警官学院毕业后当了警察,后因对工作太过负责简直成了个女机器,好几次深入险境险些丧命,最重要的是人已到三十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老局长自责了半天,悔不当初。
滕雨也觉得挺惋惜,可转念一想,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或许是种别样的幸运,毕竟爱如蜜糖亦如□□。
深夜,滕雨望着手机上的那串号码睡不着,脑中反反复复是一些杂乱的回忆,最后干脆起身到阳台去吹吹风。
玄关处,何晓婧的脱鞋还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没回家,确实满拼的。
落地的大玻璃窗后是万家灯火,滕雨轻轻打开一扇窗,倏然灌进的冷气扑在脑门上让她有些清醒。
身着单衣随意坐在阳台的竹椅子上发怔,怔着怔着又想哭。
老局长不知何时过来的,随手提了花洒浇了浇阳台上的滴水观音。
“奶奶,还没睡啊。”滕雨尴尬问候一句。
老局长放掉花洒慢悠悠坐到滕雨的对面,“年纪大了,觉少,你怎么睡不着?又是因为秦默吧。”
听到熟悉的两字,憋了好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觉得秦默简直是个混蛋。”
老局长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气话,秦默是个好人,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那是民国21年的春天。”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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