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天宅在苏宅研究了一整天古董花瓶,苏七夜这个人还真特么土豪,他原本以为架子上桌子上甚至走廊里摆放的各种花瓶只是用来装饰普通的花瓶,一大早醒来迷迷糊糊下楼时不小心蹭倒了走廊拐角处的一只青花瓷瓶,他懒得弯腰直接用脚扶起来,小鱼儿不知打哪冒出来,讥讽道:“土鳖,小心点,这是乾隆年间的青花瓷,碎了你赔不起。”
这话很提神,他立马醒了,接下来开始恶补关于古董花瓶的相关知识,拿了放大镜像模像样的观察苏宅中每一件器件。
自然连半吊子都不算的他鉴定不出古玩的真假,但他舔着脸请教了苏七夜。
苏七夜面色平淡道自家的每一件摆设都是些上了年头的,就是俗称的古董。
徐一天眼放贼光,就差留哈喇子了,这个外甥女婿必须套牢,于是更加殷勤的抱苏七夜大腿,一口一个外甥女婿,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钟,苏七夜外出归来,鉴宝停不下来的徐一天终于丢掉手中的放大镜,快跑到玄关处将一双拖鞋圣旨似得捧出来。
苏七夜笑笑,“舅舅这样让我好难为情,怎么敢。”
徐一天伺候了对方穿上拖鞋,再轻轻为他弹了弹裤脚上看都看不见的灰尘,“这么个宝贝外甥女婿,我可得当祖宗一样的伺候着……你刚才叫我什么……舅舅……你答应娶我们家滕雨了!”
苏七夜走去客厅一角的沙发上,熟稔的磨了两杯咖啡,袅袅香气散出来,他矮身坐到沙发上,大长腿一伸,慵懒的语调,“既然我叫你一声舅舅,那么咱们就来谈谈我跟小雨点的婚事吧。”
徐一天简直欣喜若狂,站在原地微微搓着手,“谈……”
“我们先来谈谈小雨点的父母。”苏七夜喝了口咖啡说。
徐一天面部神经一麻,但很快又恢复往日的谄媚神色,瞥了眼苏七夜的表情再装模作样摆出点忧愁,扶了扶额头道:“哎,我那外甥女命苦,两岁时父亲就病逝了,中学时妈妈又意外去了,如今长辈只剩我一个。”揉了揉眼角努力挤出点泪花,“这样一说,我们算是相依为命的至亲。”
“哦?”苏七夜抬个眼角问:“父亲去了,母亲意外也去了,敢问舅舅,小雨点的母亲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煤气罐爆炸,是个意外……”他垂下脑袋,“就那么去了。”
“好好的煤气罐怎么会爆炸。”
徐一天猛抬起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全国煤气罐莫名爆炸的事件还少么,我妹妹赶上了怨谁呢,你问我煤气罐怎么会爆炸,难道让我去问煤气罐么?”
苏七夜缓缓放掉咖啡杯,眉眼浅笑,“舅舅好幽默。”
徐一天挨着苏七夜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如今我就等于滕雨的父亲,那孩子打小就可怜人也懂事,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
苏七夜重新端起只剩一杯底的咖啡杯,“好说好说,人的口味是不同的,恰好小雨点那丫头正合我口味,就比如我偏爱咖啡的醇香,而小雨点好像最爱的是柳橙汁,现在苏宅的咖啡还有不少,可惜没有柳橙汁,舅舅是否应该备下一些,眼下小雨点正在何晓婧家暂住,若是到我这做客怎么也要好好招待着。”
徐一天愣了几秒,从衣兜里掏出一只装满液体的小瓶子轻轻晃了晃,“呵呵,当然当然,我徐一天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当初答应你的一定不会反悔。”
苏七夜点点头,染笑的眼眸里是对徐一天的赞赏。
徐一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外甥女婿怎么大半夜的还出门呢?刚才去哪玩了?”
“哪里是玩,不过是去打个架。”他站起来伸个懒腰。
“打架?跟谁打架这大半夜的?”
苏七夜打个哈欠,“去了趟8号院子,跟秦筝互动了几下,当然,我完胜。”
“……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去找个小鲜肉单挑,这脑子……
“睡不着故意找茬,不行现在困了,我得去睡了。”起身往楼上走,顺便拎出墙角偷听的小鱼儿,“你偷窥的毛病改不了是吧,是不是也需要我给你全身修理一遍。”
小鱼儿哇哇叫着再莫名道一声,“苏哥哥是不是想亲亲我。”一大一小便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
什么鬼!徐一天有点懵。
***
老局长回忆起民国春天的那个夜晚。
她跟着母亲从北平赶到昆明看望父亲,行到昆明郊区的一个临时车站时大洋汽车突然出了故障,当时天已经黑了,母亲因担心父亲工作繁重好不容易下了班还要绕行到车站接她们母女,就拉着她的手步行赶往市区。
她当时才六岁,过了近八十年了,她依然清晰记得那天昆明的风有多大。
母亲拉着她走在长满香樟树的寂静小路,半面天空忽闪忽闪了一片水汪汪的蓝光……风越来越大……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树枝夹杂着尘土沙石打在她们身上,母亲为保护她被卷来的树枝压在地上,更大一团树枝向她袭来的时候他被一个浑身发亮的男人抱着躲开,那人的身子很烫,个子很高,身上散发一股特殊的香气,他将她放到地上后风一样的走了。
老局长把这段尘封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感慨道:“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已经白发苍苍将入黄土,而秦默还是那般的年轻,一丁点都没变。”
滕雨惊得摸下巴,仰着脸问:“你们民国时期就认识了……真是认识的好早哇!”
老局长垂头看看她,“可不是嘛,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神仙,我是个被神仙救了的小姑娘,除了他发光发亮的身体我还闻到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气,我以为那是神仙独有的香气,幸运的是后来我又遇见了他。”
老局长的回忆又飘到六十年前,她怀着何晓婧妈妈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入警局工作不小心被犯罪分子劫成人质,两个彪形大汉举着两把大刀直晃悠在她眼前,她以为她死定了,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位英俊的男士,两位大汉手中的两把砍刀被他吸到手中,指尖轻轻一夹碎成两段。
两位看傻眼的犯罪分子被对方定住一动不动,那天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天早上人们在废弃的工厂附近发现两位犯罪分子时他们早就被冻的半死,而且全部失忆了,大家道这是糟了天谴,被冻傻了。
那时,那个废弃的工厂车间,她被救下后,从天而降的神秘男士走到她身边,指尖萦绕了淡淡光晕缓缓伸向她的眉间,因她当时怀有身孕下意识的躲了下,并问了句,“你要干什么?”
“别怕,不过是消除你一点记忆而已。”
她缓缓靠近对方,鼻尖嗅到那股久违而熟悉的香气,她一把握住泛着光晕的那只手,“我知道你是谁,我们见过,民国21年,昆明郊区的香樟树林你救过一个小女孩对么?那个小女孩就是我,我是何穗穗。”
就这样,秦默不曾消除她的记忆,两人之间还有了联系,多半是关于案情的。
滕雨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秦默身上的特殊香气,她转头望了望,什么都没有,想念一个人可以想念到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她自嘲笑笑,但语气里仍带着崇拜,“乔泽风也被他救过,看来他救了不少人。”
“是啊,确实救过无数人,但是被他救下后没有删掉记忆的却寥寥无几。”
“奶奶,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秦默的,他来自哪里,他要做什么,他会走么?”滕雨突然激动的抓着老局长的手询问。
“我只知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和苏七夜是意外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他一直很想回家,可暂时找不到回家的方法,关于他的身世我不曾问过,倒是听他无意提起他们的那个世界叫枕上8号,又称8号空间,是我们人类目前完全探知不到的一个世界,既然他是意外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所以他并不想做什么,不过他的同伴苏七夜却心怀不轨,我知道好多案子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苏七夜,可是我们不能把他怎样,我只知道唯一能跟他对抗的是秦默,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他会走么……”
老局长弯腰抚摸滕雨的脸蛋,“小丫头,他明明是喜欢你的,可他为什么不肯接受你的心意,因为他清楚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完全不同世界的不同的两个人。哎,他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或许这个过客在你心中极为珍贵,可他终究是个过客,他会回去的,回那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滕雨听得瞬间没了力气,老局长如此慈祥的一个人却狠心的对她说出这番话来是为她好,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呢,她把脸贴在老局长的腿上默默流着眼泪。
老局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口气。
何晓婧回来后,大家就各自回房睡了。
只是,滕雨又是一夜无眠。
没想什么,只是脑中反反复复吟诵郑愁予的那首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清晨的薄光透过轻纱散落一片温柔,她手机上来了徐一天的短信。
来苏宅找舅舅,过两天是你妈妈的忌日,我们回去看看她。
老局长和何晓婧还睡着,她不忍心打扰,便条上写了简短的感谢与道别,拎起行李箱出了门。
坐标,苏宅。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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