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雨凭借最后一丝清醒推开了苏七夜,可以说她是连滚带爬离开苏宅的,甚至连行李都没拿。
她再逃避什么,她知道,但是她自己清楚的很,现在的自己根本无力承担太过沉重的真相。
比如,苏七夜的离开,再比如她妈妈去世的真相。
走在城市寂静的夜路上,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整个世界空荡荡的。
最后她停在一栋地下室的房门前。
甘豆豆出门买夜宵时发现滕雨傻子似得站在门口,吓得她不轻。
她把人拉进屋里,滕雨也不说话,只缩在床上发呆。
给她打了一瓶草莓罐头,滕雨也不吃。
甘豆豆一屁股坐床上,“哎,看你这样子是失恋了没差,当初我死里逃生后比你还严重,当初我是真心喜欢范钰的……”见对方没什么情绪,她干脆起身到外面买夜宵,滕雨来了,得买两份。
甘豆豆从一家西餐厅里打包了芝士龙虾还有意面外带西芹饮品,小餐桌上摆开后简直要流口水,可滕雨仍是双眼空洞,不知道魂在何处。
她直接把人从床上拽下来,“别这样,吃饱了才有力气伤心是不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大餐你别不领情啊。”
滕雨盯着一桌子的大餐,抱着甘豆豆的胳膊好一会,像是再汲取冰冷世界里最后一点暖意。
滕雨在甘豆豆家睡了一整天,醒来后看见豆豆正在背英语单词,她起身后又开始发呆。
甘豆豆唉声叹气的坐到床上,语重心长的说一句,“知道我的偶像是谁么?杂草,就是某个旮旯不起眼的杂草,因为它看似不起眼却怎样都能生存,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有些人啊就像杂草,只要你把自己也当成杂草,就没有绕不过去的痛苦,杂草嘛,哪怕瞎活着也得活着啊。”说完见滕雨的脸蛋有点红,她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有点烫,“呀,病了,得吃药。”家里没有退烧药,她马上出门找药房。
等她拿着三盒药回来后,小小的地下室已不见滕雨的影子。
滕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七夜心理室的。
推开七夜心理诊所大门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苏七夜曾在天水河边的警车里对她说的一句话:小雨点,不防剧透一下你的未来,你会成为我下一个病人,你会亲自去心理室找我,我等着你。
她果然来了,是的,她觉得她病了,从身到心,快病死了。
田蜜已休假,店里居然没有招待的,唯有小鱼儿冷着小脸把她引进诊室。
苏七夜好整以暇的坐在大椅子上打量着她,等她好久的样子。
小鱼儿带门出去,苏七夜站起来靠近她,笑笑,“你的痛苦我明白,我给你一记狠药,你可承受的住?”
滕雨抬眸望着他,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能说什么,又可以说什么呢。
苏七夜拉着她走到墙边的躺椅上,再轻轻摁她躺下,“别怕,痛苦是一种病,想要摆脱这种病只要让自己变得冷血麻木就可以了,无心的人是不会痛苦的。当然想做到无心,你需要了解一些事实真相。”他把双手覆在她眼皮上,“放轻松,我来给你这个真相。”
*** ***
离“仙客来” 饭馆还有好一段距离就闻到阵阵饭菜香,扎着两股马尾辫的小滕雨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吃掉,擦干净嘴上的糖渣再把双肩包正了正才轻快的跑进饭馆的后厨房。
此场景滕雨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的她是个吃货,胃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总是填不饱,满世界搜罗零嘴吃,吃完后不大讲究卫生嘴上总能挂点渣,为此妈妈没少教育她。
滕雨抬头望望记忆中这个熟悉而陌生,温暖而又另她心惊的饭馆牌子——仙客来。
她摸着胸口,稳了稳呼吸忙跟上去,现在的她仿似透明的一样,来来往往的人没一个能看得见她,就连服务员不小心撞了她也如撞了空气一般。
店里来回忙碌的服务员把菜单子隔着小窗口一一送到后厨房,她瞅见妈妈和橘子婶正热火朝天的炒菜。
妈妈烧得一手好菜,已经在这家不算大的饭馆工作了好些年,称得上是一把厨。
滕雨小时候每次放学路过“仙客来”都会来厨房跟妈妈打个招呼,大家都认识她,不但不拦着她进后厨房还经常塞给她零食吃。
混合了蒸汽热气和香气的厨房里,滕雨见小时候的自己挎着妈妈的胳膊撒着娇,妈妈擦擦额头的汗水用记忆中最熟悉最让她心安的语调劝她早点回家写作业,免得待在厨房熏出一身的油烟味。
小滕雨恋恋不舍的撒手,撅着嘴走出“仙客来。”,临走时被老板娘塞给一把栗子。
八年了,妈妈已经去世八年了,滕雨明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透明的,身为梦中看客的她仍一把从背后抱住正在切土豆的妈妈的腰,妈妈身上那股暖香让她心酸,酸的眼泪簌簌掉下来,手臂间,掌心中似乎能感受那熟悉的体温,像是下一秒妈妈会转身将她抱在怀里,如儿时那般捏捏她的脸,对她宠溺笑笑……滕雨依恋在虚幻的怀抱中无意从窗口瞧见小时候的自己已经走远,她只好松开手臂压抑泪奔的情绪追出去。
这是场太过奢侈的梦,日夜想的这人已去了天堂。
步行十分钟,记忆中熟悉的小镇,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石子小路,甚至是卖烧饼的丁大娘店门口的那口锅。
刷着白漆的老式房子的拐角处徐一天和一位卷毛男人路过,小滕雨跟舅舅打个招呼,就抱着栗子晃着书包回家了。
滕雨停在原地,不知该跟踪哪一个,小时候的自己还是舅舅!
苏七夜的声音像是从天空中罩下来般的缥缈虚幻,“这个梦是让你看清当年的真相,不是让你过来缅怀温情,该跟着谁你自己清楚。”
滕雨跟着徐一天还有卷毛赖叔走进一个堆满了废品的院子,这是赖叔的家,赖叔就是橘子婶的老公,她忘了赖叔的姓名,但因此人极其好吃懒做又无赖,大家便一直这么称呼他。
进屋后,赖叔端了两小瓶白酒一碟子花生米出来,跟她舅舅坐在破旧的餐桌上喝起来。
赖叔道:“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个意见怎样,到底想好了没?”
面色有些潮红的徐一天愣了下,咂咂嘴咽掉花生米,“……可那是我亲妹子,真那么做……”
“橘子还是我亲媳妇儿呢,要我说你就不是成就大事的人,敢问这世上谁最亲?自己最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橘子那凶娘们我早就受够了,一天到晚跟我吵架嫌我这嫌我那,孩子都不会生一个,到时候一炸一了百了,我拿了钱再娶一个温柔贤惠能下蛋的。”
徐一天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只一个劲的喝酒。
酒过中旬,门外一阵吵嚷,五个粗壮大汉端着凶器踢门进来,直接把喝酒的徐一天摁到地上。刀子在他胳膊上划开一个口子,紧接着右手小指头被割下来,为首的老大放下句话就走了。
“高利贷是那么好欠的?一个月之内还不了拿你剩下的九根手指来偿。”
周围的一切似乎变得模糊,滕雨觉得像是陷入巨大的万花筒里一样,奇异而晕眩。待眼前的一切清晰后,她发现已是七天后的夜,手上缠着纱布的徐一天从医院走出来。
她记忆犹新,因为徐一天失去小手指的第七天是她陪他去医院换药,蓝灰色的绷带,白沙似的药沫,医生说是进口良药贵的有道理,她用零花钱给舅舅买的。
悲剧就发生在这一天,深夜。
当时的她在家睡觉,浑然不觉。
“仙客来”已经打烊,妈妈帮橘子婶刷洗碗碟收拾厨房,徐一天跟赖叔推门进去,嚷嚷饿了要吃的。
后厨房再次热闹起来,徐一天趁机关了电闸,妈妈和橘子婶摸黑出来后,赖叔进了厨房,不过三分钟的时间,赖叔出现在大厅,灯重新亮起。
妈妈和橘子婶进入厨房后,徐一天和赖叔使了眼色走出门去。
轰的一声,厨房爆炸,火光冲天,寂静的暗夜被橘光照亮。
滕雨闭上眼睛,甚至听不到周围的嘈杂声,她明白,此刻,她的至亲已被炸的血肉模糊。
当年的她不曾亲眼目睹,但在梦里一遍遍温习当时的场景,醒后冷汗涔涔,而如今,她还是亲眼见到了。
比她想象中还要残忍真实。
她蹲下来捂着耳朵,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
至亲杀了至亲。
心口窒息的疼,漫无边际的凉。
双肩一沉,她蓦地睁开眼睛,苏七夜的双手紧紧握着她肩膀,入眼已不再是烟火弥漫的爆炸现场,而是苏七夜的诊室。
苏七夜望着黯然失魂的滕雨,默然片刻后才给她擦掉眼泪,“真相总是这样残忍。”
滕雨仰脸望他,嘶哑的咆哮着,“我不信这是真相,既然你是造梦师,当然可以随意造梦,你给我的梦是假的。”
“梦是假的不错,但却是当年的事实真相,我不过让当年的情景再现,你如今想继续自欺欺人的话,那就自欺欺人好了,反正人类都是活在自己虚幻的想象中,毕竟人心如太阳一般不能直视,呵,说白了,你们人类最软弱虚伪了。”
滕雨渐渐平静下来,当初妈妈和橘子婶的死曾让她怀疑,头七的深夜,外人眼里茶饭不思的赖叔在灵堂一角偷偷吃了几只鸡腿,穿堂风一过,白幡呼啦作响,赖叔竟然吓跑了。
剩下她跟徐一天跪在棺材前,最后精神有些恍惚的徐一天也出去了,很久才回来,她曾到院子里偷偷瞅过,俩个人鬼鬼祟祟嘀嘀咕咕。
后来,仙客来的老板以及保险公司赔了不少的钱,赖叔很快娶了新媳妇,徐一天拿了那笔钱就去浪迹天涯了。
苏七夜走去墙角书柜,拉开抽屉拿出几张账单,重新走回来,“你妈妈跟橘子婶抢救无效当场死亡,你恰好在医院里见到一对贫穷的夫妻因没钱支付高额医疗费而回家等死,自那之后你不停的挣钱,你把大多数钱都捐给了医院,你都转给了谁呢?我单纯善良的小雨点。”
苏七夜把两份账单摊开在她面前,“252医院的顾主任,当年那对回家等死的老夫妻的主治医生,你把钱全汇给了他,可是你知道他拿你的钱做了什么吗?这两份账单一份是假的,一份是真的,假的当然是给大家看的,这些年你从未怀疑过他也不曾去调查那些钱的去向,有所松懈的他把这份假账单做的有些粗糙,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查出那些钱的去向。这些年你一共汇给顾主任七万三千七百二十一元,其中三千多他用在了病人身上,其余的都给小三消费了,买包买鞋买貂。”
苏七夜随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些我都帮你查清楚了,每一笔都记载的清楚明白,有据可查,不谢。”
滕雨捏紧两份账单看了又看,每一笔数字她都记得。那是自己打工赚来的,当年同自己相依为命的妈妈突然离去,医院里那对老夫妻早年失去儿子,如此相濡以沫相依为命的感情却被金钱逼进死亡,她深知失去相依为命的人的孤茫的感觉,如果可以帮到那些人就好像帮到自己一样,哪怕是种精神慰藉,所以她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钱都转给了那个看起来很稳重的顾主任,希望他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
滕雨盯着账单沉默,空气寂静的简直要爆炸,像她此刻的心一样,绝望到死灰又绝望到爆裂。
最后她把账单扔在地上,垂死挣扎般的态度面对苏七夜,“我不信,今天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要去找秦默问个清楚。”
刚走两步被苏七夜叫住,“秦默现在可没空理你,真当自己是谁啊。”
滕雨回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你什么意思?”
苏七夜拿起遥控打开电视,超清液晶屏幕中显现的是8号院子的监控视频图像。
面上带伤的秦筝躺在床上,秦默握着他的手守在一旁,那眼神,那神情,如珍视的恋人般。
秦筝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声调,“先生,我怕是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秦默抬手抚了抚他脸上的伤口,“别胡说,只要我在你就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说完一双唇就印在秦筝的唇上。
苏七夜摁了暂停键,笑得狡黠,“我打的,怎么,还看得下去么?”
滕雨僵直在原地,脚下像是灌了铅,心口也像是灌了铅,一动不动,往日鲜活灵动的瞳仁里没一点情绪。
屏幕里,二秦亲吻的一幕如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坚强乐观的她第一次觉得,死比活着好。
走出七夜心理室的时候,徐一天拉着她之前丢在苏宅的行李箱突然跑过来,“等等舅舅等等舅舅,咋俩一起回北京,机票都定好了啊。”
滕雨停步,空洞的眼神望着他,生平第一次用了恶狠狠的语调,“徐一天,我会送你去坐牢。”说完夺过对方手中的行李箱就走了。
徐一天愣住,眼见着滕雨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街头,他转头望望闲闲倚在门口的苏七夜,“你事没办好?我该做的都做了啊。”
苏七夜收起唇边的一贯淡笑,“徐一天,你确实缺德事干的太多了。”
滕雨拉着行李箱走在路上时天空飘起了雨,周围人群匆忙而过,偶尔路过的热心人邀她一起撑伞。
滕雨将对方冷冷推开,此刻的她觉得全世界都虚伪,整个世界都是假的,除了她手中僵硬拉着的行李箱,一切都是假的。
土瓜找到她时,她已被淋成了落汤鸡,木木的漫无目的走在积水渐深的马路上。
土瓜忙把黑伞罩在她头顶,“怎么才多久没见你咋成这副德行了,是不是苏七夜刺激的?”
滕雨不说话,甚至没看他一眼。
土瓜着急了,“呀,到底怎么了啊,别吓我啊,这几天我一直跟在8号使者身边追究一些不能用科学阐述的奇异事件,确实忽视了你,是我不对,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应该定位找你,我不对,你以后怎么罚我都行,可是咱先回家好么,不要在这淋雨啊,你看人们都把你当成神经病看呢。”
“没错,我就是个神经病。”平静的滕雨突然对着他吼道。
土瓜真被吓到了,这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看她的样子不只是发火这么简单,她像是受了天大刺激一样,像是世界末日都与她无关。
“小雨点,你,你到底怎么了?”
秦默从马路一角走过来后,土瓜识趣的躲到一边,他劝不了小雨点至少有人可以劝,无论是谁,只要小雨点好好的他就好。
秦默把伞撑在滕雨的头顶,手指轻轻拨了拨她额前湿润的刘海,沙哑而柔和的嗓音里带着责怪,“为什么非要靠近苏七夜,我之前提醒过你多少次,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
滕雨对上他被雨水润湿的俊美五官,冷冷一笑,“靠近他怎么了,我倒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全部都虚假,尤其是你秦默。”
她拖着行李向前走,秦默拉住她,她面无表情推开他,秦默再抱她,她照样生硬的推开,最后秦默干脆丢了伞强吻了她。
从知道她进入七夜心理室那一刻他就慌了,苏七夜那个人本就不该信,当时秦默立刻赶到七夜心理室,可苏七夜在小小的诊室外布下云网,他怎么都进不去。
一切都是苏七夜的阴谋,他要把小雨点逼疯。
可如今这个吻让秦默心底发慌,对方的唇毫无温度,沾着微凉的雨水,带着化不开的冰冷固执。
心如死灰的滕雨已从这个吻里得不到一丁点的温暖,不回应不反抗,甚至连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突然间觉得陌生起来。
秦默捧着她的脸,睫毛上滚动了水珠,“我……对不起,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是我无能。”
“秦先生,不久前是谁让我滚远点,你现在突然摆出这副表情又想怎样?是我太好糊弄了还是你突然又感觉到寂寞拿我消遣?没玩够?想继续?”
秦默刚想开口,只听滕雨道:“我才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你现在跟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想吐。”
秦默眼睁睁望着滕雨消失在雨帘中,那道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带着强大而陌生的冷然决绝。
他闭上眼睛,他是活该的。
滕雨回了北京后,去妈妈的墓前呆了一整天。淋了雨不吃不喝不睡的,感觉浑身一会冷一会热。
暮色从天边蔓延开来,倦鸟扑着翅膀飞向森郁林深处,墓地石板路有些滑,覆着微微青苔,她一阶一阶走下去的时候,脑中空白,像是个人形木偶。
她回到老家,京郊不大出名的栾城古镇,有山有水有古建,镇口有颗大榕树,绕着古镇的小河中能捕到鱼虾。
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小路走到尽头,门口搭着葡萄架的那间宅子就是她的家。拧开生锈的锁,推开斑驳的铁门,有些破旧的小院子被周围的洋房压得更显孤寂苍凉,格格不入。
这么多年她很少回来,只是因为这里除了她再没人住,还不如在外面打工挣钱来的踏实,至少有真实感,有烟火味。
以前是越期待,越心慌,可如今一切都已面目全非,没了期待,还不如心慌。
屋子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清洗了抹布晾到院子时发现院子角落里长了荒草,她蹲下来抚了抚又一颗一颗拔起来,这个家荒凉的不像话,她拔草时想起以前妈妈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要勇敢。
孤身一人的这些年,她深深牢记这句话,失望时,彷徨时,孤单时,甚至绝望时就想着要勇敢。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勇敢了。
土瓜连着两天来给送吃的,都是她平日最爱的,镇南的凉粉,镇北的烧饼甚是是离镇子几十里的老吴烤鸭。她偶尔吃一点,因为她清楚还有事要做,身体不能垮掉,但她全程没跟土瓜讲过一个字,其实她心里是感谢着土瓜对她的不离不弃,可是她现在只觉身心疲惫,累的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土瓜了解滕雨的个性,知道这次她真的有点想不开了,就连秦默都对付不了她了,他急的牙花上起了一层泡,但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想到的就是顺着她的脾性。
这次他送了晚餐,临走时说:“无论怎样我都一直陪着你呢,你看得见我看不见我,我都始终在你身边。”
滕雨洗了把脸,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去了警局。
徐一天,赖叔,顾主任,这些人难道不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么。
出了警局已是深夜,整整四个小时的谈话,她觉得简直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最后她沿着幽暗的小路走去赖叔家。
鲜红的铁门,三层小洋楼,赖叔后娶的小媳妇给他生了胖儿子,日子过的很不错。
夜深人静,本就寂静的小镇街上已没了行人,她站在赖叔的家门口站的脚麻,她瞅着自己的影子发呆。
终于,鲜红的大门被打开,赖叔半披着外套捏着空烟盒走出来,三更半夜烟瘾犯了想着去镇上的便利店买包香烟,显然没想到大半夜的门口还站着个大活人,
他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后拍着心脏说:“这不是滕雨么,都长这么大了啊,我听说你一直再外面上学,学校放假了还辛苦打工都不怎么回老家,都忘了我们这些邻里乡亲了吧,我们大家可都想着你呢,你以后啊得多回来看看,咦,你怎么一动不动呢?你站在我家门外干什么?找我有事?”
滕雨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牵扯着扭曲着撕裂着,这个凶手,这张虚伪的嘴脸,她实在压抑不住,藏了两天的刀子从兜里翻出来就那么刺过去,杀死虚伪,哪怕虚伪拉着她陪葬……让她想不到的是土瓜不知打哪冒出来,那把刀就插进了对方的心脏。
土瓜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还是懵的,她依稀听到对方说:“你要好好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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