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你十年不算长

    
    “安心吃好便是，等下可以点评看看当不当得起这个价格！”宋俊熙笑着把果盘朝我我面前推了推：“先吃点水果垫垫！”
    “你傻笑什么，看得我不自在！”
    “你不觉得妈今天其实已经不是那么反对你了吗？”宋俊熙笑着看着我。
    “有吗，我没有看出来！”和平时一样的挑三拣四。
    “妈今天在房间的时候说怎么没有煲汤，让你下次记得煲汤！”宋俊熙说着微微的勾着唇瓣。
    “下次？你说姚阿姨她开始接受我了吗？”我自然是有些开心的，眼底亮亮的，承载着满满的喜悦，她说下次，那不就是说不反对我到他们家去了吗？
    “应该是，所以，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宋俊熙说完这句的时候服务员正好端了菜进来。
    “我是不是等的太久了，竟然觉得不真实，我知道，其实是我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我傻笑着。
    “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的好，只需要我看到就好，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其实我之所以扩大悦言姐的工作室，有一大半是因为，我想让自己更配的上你些，同样是工作，我们两个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我连忙摇着头：“其实我还是挺在意别人怎么想的！”
    宋俊熙看着我认真的表情，看了我好久，过了会才开口道：“先吃饭。”
    我今天确实是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哪里能品得出什么味道！
    宋俊熙看我这幅样子，一直在那抿着唇笑：“好久没看你像现在这般吃过饭了，倒像是回到了以前！”
    以前，好久远的事情了。
    A市一连多日的大雪，随处可见厚厚的积雪，整个城市都是彻骨的冷。
    我不小心感冒了，没有去上班，把公司交给了赵雯和智斌，呆在家中，宋俊熙前天去了美国，本来说是要今天回来的，可能是这雪给耽误了，估计要到明后天了。
    陈琳热了两杯牛奶，自己一杯，一杯放在我的面前：“喝点牛奶吧，会好受些！”
    我端起杯子，喝了几口又放下杯子：“你在美国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怎么还是不会做饭！”
    “我叫外卖很方便的，自己也会做，不过也就是煮个大杂烩什么的，你要吃的话，我不介意煮给你吃！”陈琳笑。
    过几天陈琳结婚，因为是外企，他们公司的员工比我们倒是多了这个年假，婚假年假一起休了。
    结婚前，都会有很多话想对亲人说，可是陈琳说自己一个人真的是太闷了，就打了电话找我给她做伴！
    她趴在阳台上，一直静悄悄的。我喊了两声，她都没有过来。我过去一看，冷风嗖嗖而来。
    陈琳幼稚的把窗户边上的积雪都给扣进来了，一旁的盆里放着几个小雪球。
    陈琳知道我走过来，没有看我，“我也想打雪仗，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啊。”她指了指楼下一群正在打雪仗的孩子。
    “我想起那一年，我们在操场上打雪仗，李智斌他们一伙，可是把我欺负惨了！”陈琳勾着唇瓣笑着：“那时候我就是讨厌你什么都不做，可是大家都围着你转的样子，尤其是俊熙！”
    陈琳低落的说道。
    “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回想起来，那竟是我最痛快的日子，和李智斌他们斗嘴，欺负你，而那件事之后，连我自己的人生都发生了太大的转折，我的好运也似乎从那时结束了！”???我知道陈琳肯定也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除了那么大笔的遗产，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尸体都没有！
    我不想她这么难过：“婚礼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你让我做伴娘，我这可是没什么经验，到时候别砸了你的场子。”
    陈琳笑：“你只要那天别打扮的太美了就好。”
    我认真的点点头，嘴角稍稍一动，“恩，我那天把自己弄得丑点，好衬托你这个新娘的美！”
    我在这里陪了陈琳两天，我的感冒也幸好有她的照顾也才好了些。
    我给宋俊熙打电话时，他还在公司。年底了，公司的事情很多。
    尤其是这样的新公司，要向迅速的在A市立足，那只有更加努力才行。
    第二天，我醒来，宋俊熙已经下楼买好了早点。自己在一边看着报纸像是在等着我起床：“你醒了啊，赶紧过来吃早餐，这油条还是热的好吃。”
    我先喝了一杯水，洗漱了下：“你今天没事？”拿起一根油条，刚出锅的，脆脆的。
    “腾出了时间特意陪你，再过一个月就春节了，街上热闹的很。”宋俊熙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点点头，现在的商家，但凡是个节日都能给你搞出许多名堂了，不要说我们国家最重视的节日了。
    可是我心里却是想着另一件事：“俊熙，我们是不是该去把我妈接回来了，现在你妈也不是那么讨厌我了，应该大家都放下了吧，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俊熙沉默了一下，抬眼看我，“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去陪阿姨过春节。”
    我皱了皱眉，虽然很想我妈，但俊熙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难道姚阿姨还没有彻底死心，还想着对付我吗？
    可是他那天明明说······而且，这段时间我抽空送过去的汤姚阿姨也没有拒绝啊。
    “你在担心什么？”我看他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没什么！”宋俊熙轻笑了下，试图转移开刚才那个话题。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我一下子拉着宋俊熙的手臂，人一般在这样的时候极度的缺乏安全感，总是会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
    我此刻也是：“是不是我妈出什么事情了，别你妈发现了？还是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紧张的摇着宋俊熙的手臂。
    “你想多了，阿姨很好，她没事，我是怕阿姨回来之后更为我们操心，我只是觉得筱雅安静的有些不正常，还是再过段时间吧！”
    我拉着俊熙手臂的手这才松了开来，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我妈出事，我真的是不能原谅自己了。
    宋叔叔的身体明显的一天不如一天。
    终于在一个大雪的早晨，没有醒来，徐琳琳在叫他起床的时候发现的，送到医院，第二天才醒过来。
    医生说，熬不过这个年了！
    姚阿姨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看到躺在病床上消瘦的宋叔叔，突然就笑了，笑到自己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宋志文，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姚阿姨本来是想笑的，只可惜，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一向好强的她自然不会让自己留出眼泪：“你们都出去！”
    姚阿姨看着徐琳琳母女！
    徐琳琳虽然有些不愿，可是徐慧容看了宋叔叔一眼，拉着女儿的手出去了。
    我和俊熙站在离门口稍微近些的位置，等徐氏母女出去之后，只听姚阿姨又说了句：“你们两个也出去，我有事情和你爸爸谈！”
    我和宋俊熙站在离门口稍微近的位置，病房里长时间的沉默。
    病房里长时间的沉默，我们听不清楚里面到底谈些什么。
    过了好久，姚阿姨才从里面出来，眼圈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了。
    俊熙本来是要送她的，姚阿姨第一次没有让俊熙送她：“我想一个人静静！”
    姚阿姨对宋叔叔总还是有感情的吧，爱过，恨过，却从来没有真的想让他死！
    三天后，姚阿姨同意在宋氏股份上签字，让出股权，俊熙也放弃继承权，从此再和宋氏没有关系，不过她也有条件，徐氏母女再不准踏入A市一步，在宋叔叔葬礼后离开A市！
    徐琳琳为了继承宋氏自然是同意了的！
    一个星期后宋叔叔离开了，很安静，徐琳琳说宋叔叔是在夜里走的，那个时候他是睡着的状态，也没有什么痛苦！
    我现在的身份还不是宋家人，只是俊熙的女朋友，所以，葬礼那天也是有点主人不主人，宾客不宾客的味道。
    我穿着黑色的风衣，头发披着，鬓边戴了朵绒线的小白花，倒是也端庄清秀。
    灵堂上先像是其他宾客一般给宋叔叔恭恭敬敬上了香，准备离开的时候，宋俊熙扯了我的手臂，让我站在他旁边一起给来上香的宾客回礼。
    俊熙开始时倒是还能勉强自控，在推进器把逝者往焚化炉里推的那一刻，活人会崩溃的。
    永远不要小看身上这幅臭皮囊，肉体还在，即使不再鲜活，也是个念想，进了焚化炉，那真叫灰飞烟灭，天地俱碎。
    徐慧容哭的肝肠寸断的，徐琳琳也在一边抹着眼泪。
    俊熙红着眼眶，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没想到我也会哭，女人，不爱便罢了，心里但凡还有几分情意，也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受这份生离死别之苦，何况我伤感，还因为此刻的场面让我想起了十年前，在焚化炉前送我爸爸走……
    姚阿姨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可是终究是最后一面，还是来了，推进焚化炉的那一刹那，姚阿姨突然看向我，我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可那天葬礼之后，姚阿姨给我说了句，对不起，我知道那句对不起是对我爸爸说的，只有亲身经历了这样的伤痛才会明白十年前我经历了什么。
    那天我也看到了久未露面的韩筱雅，穿着白色的羊绒大衣，胸前戴了朵黑色的绒花，恨恨的看着我站在宋家人的身边。
    我不想生事，移去目光，不再看她！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看我在俊熙旁边跟着接待宾客自然也猜出了身份，抽的空闲，便开始打听我的事。
    在哪里工作，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我一一巧妙回答，避重就轻，也不算的上是撒谎，父亲早逝，母亲供我读书，和俊熙是同学，目前在一家会计所做经理。
    大家立刻会意，我不是出身名门：“刘小姐凭自己的努力，当真是让人佩服！”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是也不是十年前不懂周旋的小丫头，客气的问回去，阿姨们何处高就？这是个好的开始，各路阿姨们和又慢慢加进来的几个叔伯们，俱有表述，有从政的，从商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并非人家刻意炫耀，确实是家世显赫，见识多，人脉广，而且跟宋家也都是好多年的老交情。
    俊熙可能也是发现了我这边被这一帮好奇心强的大婶们缠着，走过来，问，“你怎么样？去后山下葬还有点时间，上车休息一下吧……”
    “也好。”我站起来，跟各位叔伯婶子告辞！
    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觉得全身无力，头也晕晕乎乎的，俊熙看我精神不济关心道：“还能撑得住吗？”
    我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宋叔叔的骨灰放置在一张托盘上被端出来，好好一具肉身，顷刻间，就成这盘中灰末……
    姚阿姨看着这骨灰，默默不语，如果知道自己最终也只是这样，会否再执念胜败爱恨？会否在意名利过往？可这一生若没在在爱恨情仇里固执纠缠过，又怎么对得起这一炉熊熊烈火。
    宋俊熙率先对着骨灰跪下去，戴上手套，屏息静气，将略带火焰余温的灰烬捧到骨灰盒里。
    徐琳琳怎么也是宋叔叔的女儿，所以，俊熙把旁边的手套递给了她，让她一起帮忙，徐琳琳有些受宠若惊，徐慧容更是感激！
    这是一种对身份的认可！
    至少俊熙承认了徐琳琳是宋家人！
    等把宋叔叔下葬，丧礼算结束，再回市里赴俊熙设的素席，时已过午。回程车上，我和姚阿姨，俊熙同坐一辆车，一路无言！
    葬礼之后不久，我去看姚阿姨，从宋叔叔葬礼那天开始，她再没有对我冷言冷语过，我给她煲了汤，看我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笑了，沧桑，无奈，那笑容，和她保养的很好的面孔，并不相衬，默默道，“你不用这样讨好我，也不用怕我。”
    我在姚阿姨面前向来逆来顺受，姿态极低，“阿姨，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日后有机会孝敬你！”
    我的软语细言，姚阿姨无言以对，叹了口气：“随你们吧，你和俊熙我现在也没什么意见。”
    姚阿姨态度上来这么个大转折，我深深诧异，终于发现姚阿姨的精神明显萎靡不振，问，“姚阿姨，你心情不好？”
    姚若兰憋了大半辈子的委屈和眼泪，再也没办法控制地，由暗涌，变为翻涌，想不到，对她的心情表现出关心的人，不是相依为伴的家人，不是长久相处的儿子，而是这个被她无数次欺侮过的我。
    她的眼泪吓到我了，赶紧拿纸巾出来递给她，有点儿慌乱，“对不起，我怎么还把您给惹哭了？”
    “和他闹了大半辈子，爱也爱了，恨也恨了，婚也离了，可是到他死的那一刻才发现放不下，他说，俊熙和我的性子最像，若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和别人结了婚，结局不会比我和他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算是好的，他这一生感情不顺，不希望儿子再这样，他让我成全你们！可他明知道我是这个性子，为什么当年就不成全我？弄成今天这般样子，我即便想随她而去，也名不正言不顺，我现在根本不是宋家的人！”
    我第一次看到姚阿姨在我面前哭的毫无形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从那之后，我再没听她提起过宋叔叔，也没见她再流过眼泪。
    对我虽然说并不亲厚，但面上也还过得去！
    和宋俊熙见面，毕竟也是他的亲妹妹，到最后，还是去了。
    徐琳琳看我和俊熙一起过去的，笑道：“我倒是没想到哥会亲自来，我以为，只会夏夏姐一个人过来，倒是我小心眼了！”徐琳琳有些自嘲的笑笑。
    徐琳琳拿出一个袋子推到我们面前：“这是爸爸让我交给你的！他还让我给夏夏姐说声对不起，说我们宋家欠了你的！”
    我打开那个袋子，熟悉的本子，那是我和俊熙以前互相写纸条的本子，我以为那个时候姚阿姨早就扔掉了，没想到，宋叔叔居然收着。
    还有一封信，是宋叔叔写给俊熙的，我把信递给他，他没有看攥在手里好久，然后放进了袋子里，拉着我的手准备离开。
    徐琳琳突然开口问道：“哥，还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妹妹吗？”
    “你最想得到的不是已经给了你！”
    “我说了也许你不信，我最想要的是一个家，哥，除了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徐琳琳的表情真挚的很倒是不像在说谎。
    宋俊熙沉默了半晌：“那就好好经营宋氏！”
    “哥，夏夏姐，你们要小心韩筱雅，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说完酷酷的离开。
    其实我知道，宋俊熙只是嘴硬而已，他一个人这么多年孤单长大最渴望的也是亲情，他心里或许早就已经认下了这个妹妹。
    宋叔叔走了之后，俊熙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一直很难过。
    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快下班的时候，蛋糕店打来电话，我定的蛋糕好了。
    下班的那个时间段最容易堵车的，反正蛋糕店不远，我可以步行去先去取了，然后直接回去做上一大桌子好菜等着他回家！
    从蛋糕店出来，我要回家的话得到马路对面去打出租车。
    我走到人行道上，安静的等着对面的红灯变成了绿灯，这才迈起脚步，走了过去。
    在快要到对面马路的时候，突然间一辆丰田车子飞速的闯过红灯，向着我飞奔而来。
    我手里紧紧的提着蛋糕的绳子，那速度之快，我觉得那车子随时都会冲到我的身上我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是根本来来不及了。
    就在我以为我要被撞到的时候，突然间我的身后有一辆车子，速度很快的冲了过来，然后狠狠地撞在了那一辆闯红灯的丰田车上，硬生生的把冲着我过去的车子，阻拦在了半路上！
    这样的一幕，发生的极为快！
    我瞬间回神，看向了车祸现场，竟然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路虎！
    这是俊熙的车！
    “俊熙！”我低喃了一句，发了疯一样的就向着那里跑了过去！
    我的心跳速度格外的快，心底像是被几十挺冲锋枪扫过，恐惧多过于疼痛。
    在半路上，不小心跌倒，手按在蛋糕盒上，已经变了形，我也顾不上摔疼的双腿，迅速的爬了起来，冲着俊熙的车子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我一走到他的车子前，就有一股难闻的汽油味迎面扑来，让我一阵作呕。
    我强忍着强烈的反胃，缓缓地伸出手，颤抖着，拉开了车门。
    一打开车门，强烈的血腥味迅速的掩盖住了难闻的汽油味。
    这味道，让我更想呕吐了。
    我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抬起头，看向了车内的场景，那一刻，整个画面像是定格一般，我倒是宁愿我此刻看到的景象是假的！
    入眼的是血红，让我眼前瞬间就花了起来，只是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似乎旋转颠倒了一般。
    扶着车门才没有让自己倒下来！
    俊熙的头上，有着猩红色的粘稠液体，透过发丝，缓慢的从他俊秀的容颜上滴落了下来，在他卡其色的风衣上，盛开出妖冶红色的花，一朵，两朵，三朵，我真的，从没那么讨厌过红色·····
    而他一贯清冷有神的眼睛，紧紧的阖着，整个人透露出来一层毫无生命力的气息。
    我心底一紧，半晌才伸出手，去触碰了他，却发现他坐在座椅上，软绵绵的了无生息一动不动，我的脸色苍白一片，良久，才硬生生的说出来了几个轻的不能在轻的字眼：“俊熙，俊熙？”
    他没有回应。
    我全身冰冷，一时没有控制住，眼泪就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紧紧的抓着宋俊熙的胳膊，手指颤的无法自已：“俊熙！你醒醒，醒醒！”
    宋俊熙并没有完全的昏迷过去，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呼喊，微微的睁开了一点眼睛：“夏夏，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我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落了宋俊熙一手，他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勉强的勾了勾唇，笑的极为虚弱，慢慢说道：“你没事就好。”
    我听到这五个字，心底忽然间感到特别的难过，我一边想从口袋里摸手机，准备打电话，一边查看着宋俊熙的全身，说：“你呢？你怎么样？”
    我怕碰到他的伤口，呆呆傻傻的看着他，也不敢乱碰他，只是呼喊着，发颤的声音重复着问：“你到底怎么样了？你头流血了，俊熙，你不能出事！其实我今天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你要做爸爸了，俊熙，你要做爸爸了！”
    他唇角勾出一个笑容，只能轻微的点点头，说：“我没事，只是头破了而已，没事！”
    只是说了这几个字，他就咳嗽了起来。
    他像是怕我不相信，声音更加虚弱的补充道：“我真的没事！”
    话刚说完，他又是一下猛烈的咳嗽，然后有着血红的液体一下子从他的唇边喷了出来，黏黏的沾在了车玻璃上。
    我彻底的吓傻了，死死地抓着他的手，紧紧的握着，用力的像是在握着生命里的唯一救命稻草一般的绝望，哭着说：“你不能死，俊熙，你不能死，你不要吓我！”
    说完这句话，宋俊熙整个人就突然间闭上了眼睛，昏迷了过去。
    周围有很多的人围观着，两辆车的速度撞得极为快，造成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另一辆车子里的人被撞得更加惨不忍睹，全身是血，从车上搬下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怕是在车跟车相撞的时候，就当场死亡了吧。
    宋俊熙很快就被抢救人员抬上了车，我也跟着爬上了救护车，车速很快，呼啸着向着医院奔去。
    他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眼睛闭着，呼吸断断续续，我紧紧的握着他软软无力的大手，感觉到一贯体温温暖的他，此时体温都变得冰冷了起来，我的心底有一种近乎于硬生生的把我撕裂成两半的疼痛传来。
    打电话来的救护车是A市人民医院的，自然开去的也是A市人民医院。
    救护车一停下，已经在门口候着的医护人员一下子都围了上来，我自然也是不敢耽误救俊熙的时间！
    他被人抬进了手术室，我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心底默默地祈祷着。
    我不敢给姚阿姨打电话，先给李智斌打了个电话！
    下午的时候韩筱雅打了个电话给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怎么不是你，刘夏，该死的是你！
    我隐约觉得这个车祸根本就是预谋，可是韩筱雅倒是幸运的很，那辆车的司机当场死了，现在就算是查也只是一场交通意外。
    一直到了晚上，俊熙才被推出了手术室。
    医生拆掉了口罩，面色有些疲倦，声音却是平静的：“没什么大碍，受的伤不严重，只是失血过多，撞击力太大，刺激到了肺部，伤口包扎好了，静养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我听到这样的话，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感谢老天，幸好他没事，不然我真要带着孩子陪着他一块去了！
    宋俊熙被人推了出来。
    面色依旧苍白。
    他被推进了一个豪华的病房里，我和李智斌也跟着进去。
    我的眼睛一直都是盯着病床上的俊熙，我要等着他醒来。
    “夏夏，你别紧张了，医生都说哥没事了，等到哥醒了，我再告诉姚阿姨！现在这么晚了，还是不告诉她了！”李智斌在我身后细声的安慰着。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医生都说他没事了，为什么他还没有醒来！”
    “毕竟失血过多，也得多休息下，你先睡会吧，估计哥这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不行，我要陪着他，等到他醒来我才能安心，我在这边陪着你行了，你先回去吧，对了，智斌，我让你帮我查一件事，俊熙今天车祸的那个丰田车司机，你帮我查下他家里有什么亲人，这个车祸绝对不是意外，韩筱雅想撞死的人是我！”我咬着唇瓣，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眼泪不要流出来。
    “你是说？”李智斌皱着眉头，眼中也满是怒火：“你放心，我现在就给李诺打电话，让李伯伯那边也帮忙，很快会查清楚！”
    “好，这件事情交给你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韩筱雅肯定该有所防备！”
    “我倒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李智斌看了一眼还没有醒来的俊熙，恨的咬牙切齿的！
    “我们总是怕伤害到她，这才造成了今天的恶果，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这样丧心病狂！”我拿着棉签沾了点水给俊熙的唇瓣润了润。
    这才发现俊熙的脖子上还有些血迹，应该是头上的血迹流上去的，我洗了干净的毛巾把他的脖子和手都擦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俊熙醒来，漂亮的眸子带着一丝疑惑，我赶紧拉着他的手：“俊熙，你醒了，我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