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国师对谢令鸢现出了杀意的一刹那, 少司命也动手了。
一阵无声的风起,吹动了少司命手腕上的银镯。
银片镯相击, 脆声清灵,在寂静月色下,越发清晰。
镯上镂空花纹瑰丽,他的手指也很美, 指间飞射而出的银针,就仿佛隐藏在美丽之下的毒蛇。
魂针飞向了郦清悟。睿王爷心领神会,帮少司命一道拦住此人。
郦清悟感到身后一阵劲风, 迅速闪开, 三人没有对峙,直接一挑二开打!
本来商量的是郦清悟对付国师, 谢令鸢对付睿王爷。然而横空出现少司命闯阵的变故,将一切都打乱。
一个是九歌之首的天绝煞星,一个是诸国闻名的北燕战神,无论是巫力还是还是武力,都极难应对,郦清悟几番交手下来,垂拱殿已经碎屑漫天飞。
郦清悟一个人对付少司命和睿王爷, 另外一头, 谢令鸢对国师苦口婆心地进行教育。
“灭了几轮, 还嫌不过瘾?你都活了一百年了,什么人间沧桑还看不尽,非要执着于此?这叫什么, 你知道吗?这是我执!是痛苦的根源,是轮回的根源!我执为根,生诸烦恼,若不执我,无烦恼故……”
“……闭!嘴!”国师忍无可忍,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他被谢令鸢哔哔得受不了了。
谢令鸢却不肯放过:“我不知道你对晋国有什么怨恨,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除灭它。俗话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你的复仇心,就是愚!枉你历经两朝,却还糊涂,被仇恨蒙蔽双眼,被怨恨控制心灵……”
“咻咻”几声,鬼火乱窜,国师九个骷髅向她打了过去!
幸好守护的星气早已打开,挡住了骷髅,九个骷髅不死心地围绕在谢令鸢身边,发出“咯咯咯咯”的诡异笑声。
谢令鸢的星气也化作九面无形之盾,隐隐生辉,围在她身边飞速转动。骷髅如飞蛾扑火般撞击在盾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响声,两方相持不下。
谢令鸢嘴上闲着,锲而不舍:“毕竟过去这么久了,一百年,一百年啊!故人已化作枯骨,你也是个老头子了,别以为你外表光鲜亮丽,就能瞒过我,其实你只要不喝人血、不吃人脑花、不喝人精,就会衰老下去……”
交战时随口乱哔哔对她无妨,但却极大地扰乱了国师的心神。
国师越来越暴虐,腰间的铃铛舞动得也越发激烈,仿佛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为的就是把国师的底牌全都逼出来。谢令鸢停手,可没想到底牌居然这么可怖,接着她头皮发麻——只见无数密密麻麻的透明阴魂,自地底下爬出,向着谢令鸢走来!
根本不用怕鬼了,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阴魂尖叫着,朝她扑来,她瞳孔有一瞬的收缩,好在星力比从前强了数倍,轻易就避开了各种攻击。
星气瞬间化作无数根藤蔓枝条,猛地飞出去,像鞭子一样,将所以靠近的阴魂抽开,甩得不见踪影!
藤蔓一边护主,一边又向国师攻击。
而国师周身,一圈圈鬼火萦绕,像蛇一样盘布,散发出幽幽蓝光,将藤蔓烧毁。
谢令鸢站在丹陛上,微微喘息。国师的强大超乎了她的想象,本以为她星力全开,和郦清悟两个人联手,应该能对付得了他,没想到不愧是活了百年的老妖怪,没多久,已经耗费了她无数力气。
忽然,她眼前场景为之一变。
她置身无尽幽冥中,刀山火海,耳边处处都听闻凄厉惨嚎,周围几具狰狞骷髅上燃起了业火,还有一些怪物将人压住,拔舌、腰斩……
忽然,她肩膀上一紧,回头看去,一个牛头怪和一个马面怪按住了她。
“——该打入哪一层地狱?”
“——十七层地狱,磨成肉酱!”
谢令鸢一个激灵,她这是被国师扔到十八层地狱的识海幻境里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地府风光她可享受不来。
她拔腿就跑,牛头马面跟在身后狂追。她一边回头和牛头马面打得你死我活,一边思索对策。
星气在双手间流动,五行之水——幻化成为两面平整的水镜。
两面镜子相对而立,瞬间拉出了无数个幻境空间!
“——你让我下地狱,我也让你尝尝人间炼狱的滋味。”她冷冷想,看谁玩得过谁!
安拉胡阿克巴!
下一瞬,国师眼前的场景,也为之一变。
狂风巨浪的海上,他站在一艘船里。立刻意识到,谢令鸢复制了他的幻境,并以此困住了他。
心中不禁感叹,她实在是不容小觑的对手,被困识海幻境也能迅速反应过来,并找到办法反击。
可他刚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就见身边爆起无数血花!四周湿漉漉的空气,混杂着海腥味和血腥味,还有晕船的呕吐感。远处的高地上,有人不知用什么武器,一直在“突突突”个不停,还发出火光,随后眼前白光一闪,——“轰”!
船爆炸了,他视野里,别人的肠子肝脏流了一地,海水被染红,腥臭味扑鼻……
灾祸来的太突然,且环境太陌生,国师完全没来得及认清状况做出应对,全靠强大的神识,硬生生抗了子弹和爆炸。
他一边躲避海面上的攻击,一边继续操控谢令鸢的识海幻境。
谢令鸢刚把国师送去了二战诺曼底,去奥马哈海滩当人肉盾牌;下一瞬,她眼前景色又是一变。
古木参天的森林,四周弥漫着瘴气。树影阴森重重,遮蔽了天光,使得四周极为幽暗,几乎形同黑夜。
刹那间,无数毒蛇从枝桠上缠绕下来,向她吐出猩红的信子,张开血口獠牙!
谢令鸢早有防备,万蛇齐发时飞快跳开,足下灵活点地,在树丛间穿梭躲避。
她冷汗涔涔,心中盘算,既然国师想让她被毒蛇咬死,那她也不介意送国师感受一下鳄鱼的滋味!
国师还没从滩头的爆炸中平静下来,周身场景也为之一变,就掉进了亚马逊热带雨林。
……周围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长相奇丑的花,竟然差点吃掉他,他把花撕了;还有手臂长的蜘蛛,会吃人的蚂蚁……简直恶心透顶。
等他艰难地从食人花、食人蚁、剧毒蜘蛛和鳄鱼的口中走出来时,已经十分狼狈了。
他心中怒火滔天。
抬手就是十八道天雷!
“轰——”的一声,天雷当头,劈在了谢令鸢的识海幻境上。
要不是星力也在保护识海,她当场就要晕过去。
雷电不休,白光刺目,她闭上眼睛依然感到了灼目的刺痛,耳边炸裂的震响使脑内一片嗡鸣,震得头晕目眩。
雷暴。
天雷一道比一道更暴烈,连识海小幻境都抵不住天雷,摇摇欲坠,谢令鸢的星气更是几乎全部用来抵挡雷劫。她咬咬牙,使出毕生之力——
“轰——”的一声,广岛原-子-弹‘小男孩’,落在了国师面前!
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可真是比天雷还浩劫,饶是傅临仙识神强大,有气场护体,能扛得住无数子弹和炸药,也抵不过核裂变的巨大威力啊。
他的气场瞬间被撕烂,连幻境都被炸开!他的口鼻和眼中,也流出了鲜血。
二人识海幻境被雷暴和原-子-弹炸碎,又在现实里,重新看见了彼此。
国师站在垂拱殿里,伤痕累累,虽然眼神阴鸷,内心却深深震惊。
……她真是不简单,竟能想象出比雷电更暴戾的存在!他,输了!
甘拜下风。
自叹弗如。
望尘莫及。
而对面的谢令鸢跪倒在地,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俩互相伤害的幻境,都炸毁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此时的垂拱殿,也已经是一片狼藉,宛如也经受了雷暴,四处都是断壁残垣。
郦清悟的山海灭和少司命的镇魂鞭缠斗在一起,还要应付睿王爷。少司命一连甩出十几道巫术符咒,向着郦清悟打去!
符咒在风中,化作飞火流萤,照亮了夜里。
郦清悟隔空挡下符咒,符咒四下乱飞,他和少司命都有气场相护,不被波及,睿王爷则没那么轻松,尽管闪避极快,可脸上、身上也被划开了一道道口子,鲜血飞出。
垂拱殿的另一头,国师和谢令鸢力气抽空,垂死对峙。他们从对方的眸中,看见了深刻的杀意,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但手下却一刻不停,谢令鸢用水镜拉出的幻境空间还在,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源于识海的见多识广,让国师应接不暇、措手不及。
她率先攻击,抬手,就在幻境里,把国师送上了日本侵华**解剖台。
国师不愧是国师,用经历了原-子-弹爆炸的身子强撑着,把小鬼子消灭,倒是感慨着鬼子和他心性投缘,颇有知音之感,这虐杀的水平他很满意;一边转手放出毒蛊,谢令鸢的幻境里,密密麻麻的毒虫吐着毒液,向她扑去!
谢令鸢被毒虫追着跑,也不甘示弱,她把国师送去给了外太空的异形。
国师已经是力竭难支,勉强把十几个恐怖的异形怪物杀掉,他新世界的大门在幻境中不断打开……德妃给他织的幻境,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除了硬生生抗受,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谢令鸢的幻境里,无数红衣厉鬼正追着她索命,她一边尖叫,一边在鬼火攻击中,将国师送去了保-护-伞公司的地下丧尸基地。
等傅临仙扛完原-子-弹、撑过日军、打过异形,又好不容易把成群结队的丧尸干掉,他终于意识到一个惨烈的现实。
他和德妃互相砸幻境,他是砸不过谢令鸢的。哪怕他比她强大,也迟早会被她砸死。而他现在已经力竭了。
他必须收手,否则接下来,谁知道还有什么鬼玩意儿等着!
国师堂堂天选神子,却生平头一次,生出了无力之感。
可他刚甘拜下风,下一瞬,就忽然坐在一个冰冷苍白的小屋子里,被绑在椅子上。
这个环境倒是没那么险恶了,他刚要将屋子掀飞,对面戴眼镜的男人却冲他一笑,拉动了椅子上的电闸。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停电。”
一阵钻心蚀骨的痛楚,瞬间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傅临仙终于没忍住,呻-吟出声,在剧痛几乎昏厥之前,他隐约看到了男人的白大褂上挂着名牌,上面写着三个字:
杨永信。
傅临仙在逆天的电击中,彻底失却了余力。而谢令鸢这边,识海幻境也陷入了古怪。显然国师意识到了她不按常理出牌,于是也想设个奇葩的幻境,只不过想象力远不及她了。
和风霁月,春光无限好。杨柳依依下,七个美男摇着扇子,目若含情,向她走来。
当然,国师如此设计,绝对是不安好心。
可如此良辰美景,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击。国师给她使美男计,她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她捧着大脸,无奈地欣赏起了美色。
正当她被美男包围的时候,忽然,空间一阵剧烈动荡!
一霎的功夫,七个美男消失,令人来不及回味,空留一声叹息。
而郦清悟站在她面前,脸色非常不好看,冰冷至极。
他从外面,把幻境砸破了。谢令鸢得救,长松了一口气。
可她也真的再无余力,所有的星力,都在方才和国师的幻境对砸中消耗殆尽,此刻她瘫软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郦清悟的情况也欠佳,衣上沾了血,山海灭飞在空中,在他身边盘旋,戒备着。
方才睿王爷闪失,被他一剑打成了重伤,少司命只好先将人救走,瞬间消失在暗中。这里是他布的幻阵,有心的话,也能追查到踪迹,可偏偏他已经有心无力。
他将谢令鸢从识海幻境中救出来,看向还在幻境里的国师。
水镜中的画面一变,是傅临仙在受伤昏迷中,为了寻求自我修复,进入了最深层的识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国师横了一百年,终于遭遇人生中的滑铁卢。
睿王爷&少司命&萧雅治:……欣慰。
本来还想让他给丁璇扛火车的,想了下算了,不够有趣。放个段子:
丁璇:我低头,就看见了国师,正用他的肩扛着板子,板子上面托着的是铁轨呀!我眼泪就流下来了,大家想,京九线上的火车,一天那得过多少辆啊!所有滞留六小时的火车,是从国师的肩上,开过去的呀!
快完结了,大家可以加个作收,以后也不知道会开什么样的文,大概会比较突然吧:)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