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大道

    
    紫衣高大女子这时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把陶然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陶然你信不信我？”
    语气非常认真。
    陶然见她神色严谨，回道：“怎么了？”
    紫衣女子道：“信我，你就听我的，怎么着我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论起嘴皮子功夫一定比你厉害很多，肯定能给你砍到一个低价，保你不会吃亏，既然你不愿意我买本书送给你，当做我偷你东西的赔罪，那我给你砍下价格，你总不会拒绝吧。”
    陶然听后，用神识感受了一下，储物袋中的银两，点了点头。
    他从出生之日起就没有爹娘，在天地间土生土长，自然也不能像个富家二代公子哥那样可以挥霍，银子用一分少一分，而且前些日子又送给元元一家子不少，如今真是快要“山穷水尽”了，手里的两枚“铜精”和“铁精”钱更是要珍惜使用，花在刀刃上面，如今有人帮他砍价，自然答应下来。
    紫衣高大女子露出笑意，松开陶然衣袖。
    于是二人便去旁边的书架上挑书，最后二人各自挑了一本，俱是满意。
    陶然的那本正是《江湖武夫传》，是一本讲述江湖英雄儿女，荡气回肠的故事。
    紫衣女子那本就有些特别了，名字叫做《赏湖春意来》，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一本小女人家的闺房情爱故事。
    二人来到柜台前，陶然站在一旁不再言语，由着紫衣女子前去游说价格。
    店里掌柜早些年间是一个科举落第的考生，平日见了谁，不管你是江湖英雄，还是貌美如花的富家小姐，最多嘴上吹捧你几句，心里还是不把你当回事。
    再者就好比陶然刚进店门，吊了一下掌柜，表面看似掌柜火急火燎，由着陶然砍价，实际上那绝对是一张“铁嘴”，只会换来两个字“没门”。
    但是今天碰到了紫衣女子比他还能说会道，砍价的精髓炉火纯青，再加上一些圣人学问的大道理来“感化”他，当场就把他说的感同身受，很是佩服她的儒家学识，英雄相惜。
    最后小二十两的书价钱，愣是给十两拿了下来。
    紫衣女子出门后，望着满脸震惊的陶然，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了，能帮你砍价，一人少了五两呢。怎么着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陶然古怪笑道：“没看出来，你除了修为很高，能偷鸡摸狗，一张嘴皮子在做买卖上，更是无敌。”
    紫衣女子有些不高兴了，道：“你这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呢？”
    陶然和她并肩走在集市上，笑道：“夸你，夸你呢，哈哈。”
    紫衣女子刚想骂他，又想到了什么，笑脸道：“这讲价呢，也是一门学问，这也是我从圣贤书上摸索出来的道理，你看原本二十两的价格，十两银子就搞定了，这不就省了十两，所以说嘛，书中自有黄金屋。”
    说完以后，满是自豪，自己怎么就懂这么多的学问，而且还是学以致用的那种。
    陶然转头瞥向她那双勾人射魄的眼睛，忽然问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前半句什么来着？”
    紫衣女子下意识，脱口而出：“书中自有颜如玉。”
    陶然再问道：“所以呢？你是谁的颜如玉？”
    说完之后有些后悔，这个问题确实不该提出来，起码他提出来就有些不合情理，毕竟他们总共也才见过两次，一次在古刹那里，一次在书店走到这里。
    紫衣女子脸色黯然，没有理会陶然。
    二人走到一处凉亭停下休息，由于天色已晚，只有夕阳的光亮，亭子里和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紫衣女子叹口气，道：“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原本以为还能找到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日后发展成朋友也不一定，谁知道遇到一个大煞风景的木头，看来此次儒山之行，我算是白来了。”
    陶然眼里有些愧疚，道：“我不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说错话了，实在不好意思。”
    紫衣女子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人就坐在凉亭里石凳上，看着傍晚的晚霞。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
    紫衣女子多半想通了，率先打破沉默，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然看她脸色正常起来，回道：“我前几天刚入了儒家祖庭，反正都是游历江湖嘛，在那里待着也不错。”
    紫衣女子惊讶起来，道：“你？你说你入了儒家祖庭？我怎么就不相信呢？笑死我了，哈哈哈。”
    她忽然笑了起来，花枝招展，和刚才的表情判若两人。
    陶然哭笑不得，道：“怎么？不信？”
    紫衣女子又笑了起来，道：“傻子才信。就你这缺斤短两的根骨？你是不是要逗我笑，故意说给我听，好让我宽一下心情？”
    她的双腿慢慢抖动起来，陶然这句话的确让她心里好受不少。
    陶然解释起来，道：“是真的，我也知道自己只有别人一半的根骨，但是我曾经救火一个人，她是儒家的一位长老，为了报恩就把我收做弟子了。”
    紫衣女子也不笑了，正色起来，道：“外门弟子？”
    陶然讶然，轻轻敲起了石凳，道：“你怎么知道？”
    紫衣女子笑道：“猜的，你想啊，你根骨这么差，能被收为弟子也已经是破天荒头一次了，那肯定是外门弟子无疑，即使你曾救过那位儒家长老的性命。而且儒家祖庭收弟子要求极高，要么是读书种子，擅于读书、做学问，要么就是修行苗子，修行练剑拔尖的好。像你这样的，我真是头一次见。”
    陶然站了起来，走到围栏边，双手拍在上面，云淡风轻道：“世事无常，半点不由人呐，根骨这种东西没办法，强求不来，唯一可以的就是后天的弥补，我也不会去在乎什么。真正计较起来的，无非就是别人出一拳，我出两拳甚至三拳，别人出一剑，我就出两剑甚至三剑。修炼大道，本来就是水磨功夫，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吗？”
    紫衣女子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陶然的道心如此坚稳，更不会被外界因素干扰半分。
    她很早就知道每年在修行一途，因为根骨问题，道心崩碎，彻底无缘大道的人何其之多，何其成千上万？又有多少人，即使根骨不错，但是急于求成，道心极其不稳，导致走火入魔，半途而废。
    她咽了咽口水，走到陶然跟前，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头一次对一个人这样郑重道：“你好，我叫崔心。”
    陶然看她这样郑重，一字一句道：“你好，我叫陶然。”
    “我们算是认识了吗？”
    “下次见面算是熟人，再下次见面算是老相识，再再下次见面算是朋友了。”
    “那我要走了，这趟儒山之行其实还行。”
    “那你保重。”
    “嗯。”
    紫衣女子崔心扶风而上，凌空而走，身姿婀娜，衣裙飘摇，犹如仙子。
    只是陶然又看到她飞行途中，手臂微动，一朵花开艳丽的海棠，转眼间插到了自己的头上。
    而陶然旁边的那户人家栽种的正是海棠，此时本该有花朵的那株，彻底没了踪迹。
    陶然有些无语，得了，某人又操起了“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