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纪事

    
    齐淑芳根本不知道儿子在老家的闹腾，她下班回来，稀奇地看着慕雪寻。
    穿了一条红色连衣裙的慕雪寻，特别的美丽，端庄大方。
    “好看吗？真的特别凉快，走在街上回头看我的人可多了。”慕雪寻张开手臂在她跟前转了一个圈，“我也给你和小婶一人挑了一件，快穿上给我看看。”
    齐淑芳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床上摆着一条红色连衣裙。
    很正的红，鲜艳无比。
    床上这条连衣裙的款式和慕雪寻的稍有不同，但在齐淑芳眼里却是土气得很，不过慕雪寻不这么认为，撺掇齐淑芳穿上，立刻展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
    她的肌肤比慕雪寻更白，晶莹剔透，经红裙子一映，如玉如脂。
    “哇！真漂亮！”慕雪寻围着齐淑芳转了一圈又一圈，简直完美得不可思议，这条裙子完全把齐淑芳的好身材展露无遗，纤秾合度，玲珑有致，比大众电影上的女演员还要吸引人的目光，“这样的你走出去，我相信七斤的爸爸得郁闷得要命，恨不得把你藏起来。”
    齐淑芳打量了一下自己，笑道：“哪来的裙子？”
    慕雪寻惊叹过后，回答道：“大院中一个子弟南下做生意，从那边带来的，带了很多衣服，什么红裙子黄裙子喇叭裤□□镜，任我挑，我就挑了三条红裙子和三条牛仔裤，是喇叭裤，可有趣了，咱们娘仨也是一人一条。”
    “给钱了吗？”不能白占人便宜。
    慕雪寻点头道：“给了，给了，就给了进价，十几块钱一条，可到了首都，五十块一条都不够卖的！我的老天爷，可把我吓坏了，也忒离谱了，难怪爷爷说不知道经济发展的结果是好是坏。钱来得这么容易，真怕人心变坏。”
    齐淑芳摊了摊手，发展阶段，没办法。
    不过，哪个女人不爱美啊？
    终于到了可以穿裙子的时代和季节，慕雪寻走后，齐淑芳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做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荷叶领、大荷叶摆、半截荷叶袖，腰身贴合，系着一条飘逸的淡绿色丝带，和锁边的绿线相辉映，真是清新脱俗，雅致出众。
    来慕家作客，薛逢一眼就看中了，喜不自胜，“淑芳，淑芳，得闲了给我也做一条，你这裙子可比雪寻拿来的红裙子好看多了！”
    “淑芳姐，你把花样画给我，我找裁缝做，我和小婶一人一条。”慕雪寻迫不及待地道。
    慕老夫人打眼瞅了瞅，“还是淑芳心灵手巧，白白净净的裙子多干净。”
    “您光看着觉得干净了，其实才不干净呢，不好洗。”齐淑芳笑道，“哎哟，老太太，最近我遇到好些老太太都说我们伤风败俗呢，您咋没说我们哪？”她很好奇。
    慕老夫人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这有啥，三十年前我经常穿布拉吉呢！我那时候穿的布拉吉比大街小巷的红裙子黄裙子好看多了。再往前一些年，我还穿过旗袍，旗袍和珍珠翡翠简直是绝配，那时候雪寻她爷爷天天夸我。就是那十年弄得什么花样都没了，一眼望过去就是黑蓝灰。你们现在穿裙子有什么好奇怪的？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啊？”
    慕老道：“一点都不好看，个个都露胳膊腿。”
    “真的不好看吗？爷爷？”慕雪寻故意在他跟前转圈圈，大落地扇正转动着，吹得她裙摆飞扬，灿烂的笑容，美丽的身姿，立刻把刚进门的陈迟给迷得晕头转向。
    即使已经见过很多次了，陈迟依然觉得妻子一天比一天美丽。
    慕老咳嗽了一声，瞪着孙女，“阿迟来了，你转什么转？转得我眼晕。”
    慕雪寻停下来，回头看到丈夫，笑嘻嘻地道：“阿迟，好看吗？我挑的红裙子，虽然不是第一次上身，但却是第一次穿出来。本想和小婶、淑芳姐一人穿一条的，结果淑芳姐最奸诈，特地穿了一条白裙子，居然比红的还好看。”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陈迟毫不犹豫地道。
    慕雪寻嘻嘻地笑，眉梢眼角全是欢喜之色。
    好像一夕之间，大街小巷都是红裙子黄裙子喇叭裤□□镜，还有花衬衫，男同志的发型也变得千奇百怪，看起来还不如贺建国的板寸头更舒服。
    在这种洪流当中，齐淑芳反倒收了裙子，工作或者学习时仍是白衬衫、黑西裤。
    另外，再配上一双黑皮鞋。
    人长得美，无论做什么样的打扮都格外出众。
    不穿裙子的齐淑芳，姿容美艳，仪态端方，仍比穿着红裙子或者黄裙子的同事更加吸引大家的目光。
    这不，刚下班就有一个青年出现在她跟前。
    见到这人的打扮，齐淑芳直呼辣眼睛。
    白色的喇叭裤，宽宽的裤腿扫到地面上，直接遮住了脚，上面配了一件粉红色的衬衫，对，没错，就是粉红色，戴着一副□□镜，发型也是一言难尽，好像抹了很多油。
    本来长相挺清秀的一个小伙子，被这身打扮给作得惨不忍睹。
    再看两眼，原来是外交部才招进来的郭敏成。
    “齐淑芳同志，天气太热了，我请你去老莫西餐厅喝奶茶吃西餐！”郭敏成拉了拉自己的衬衫下摆，拢了拢不小心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吃完饭我们去广场上跳舞好不好？我们很多同事和我的很多邻居都聚集在广场上，放着音乐，可热闹了。”
    有家有室的齐淑芳哪会同意一个陌生男人的邀约？当即就客气地道：“对不起，郭敏成同志，我得回家给孩子做衣服，你找别人一起吧。”
    “啥？你有孩子了？”这么年轻，这么美丽，根本不像有孩子的好吗？
    “对，我有孩子了，而且不止一个，我有四个孩子！”齐淑芳狠狠地打击他，“趁着天还没黑，我得回家了！”
    回家做衣服也不算一句谎言，虽然孩子不在身边，但她可以给孩子做衣服的啊。
    齐淑芳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不知怎么传到贺建国的耳朵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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