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心惊出一身冷汗,醒来之后来不及注意的东西如冰山崩裂的前兆在她心中萦绕,令人不安的疑虑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想抓住又抓不住。
苏冥见她情绪仍然很抵触,好整以暇的趴在椅背上,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捆仙索上,伸手想解又犹疑的缩回来,故意皱眉:“想给五妹妹解开来着,可是..”
既然抓不住那缕思绪,花玦只好先丢开,想起苏冥前世对她的好,苏赢也走了,心中怨恨解了几分,半晌坚定的摇摇头。
苏冥被她的坚决的表情给逗乐了,长袖一挥,她身上的绳索和嘴上的禁制便消失了。
事情告一小段路,花玦醒来之后因为苏冥在面前第一次稍稍安定了心,好大一会儿才道:“冥哥哥,谢谢你。”
为了前世他对她的好,也为刚才他为她做的一切。
说不感激是假的,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也就连蒙带吓的揍一揍苏赢。
若不是冥哥哥绑了她之后机警的在第一时间治好了苏赢身上的伤,以苏赢的性格,在天帝面前告她一状,天帝知道苏嬴身上受伤的位置,再听了苏嬴添油加醋的描述,对她产生了什么直觉性的怀疑,她以后的日子只会举步维艰。
苏冥浅茶色的眸子里有一道晶莹的微光一闪而过,旋即大大咧咧的摆手嬉笑:“谢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苏冥身上,他此时是少年意气,剑眉星目的好年纪,她却已经沧海桑田,尝尽世间冷暖,现在温辞下落不明,她以后在九重天的日子也不好过,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反而没有一句话说。
花玦不说话,苏冥想说什么一时间又找不到头绪。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
苏冥忽然提起:“花玦,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靠近你吗?”
这么一说,花玦才想起前世他们连亲切的只言片语都没有,他却千年如一日的对她很好很好。
其实那时候花玦的性格实在很讨厌,说好听点是清贵孤高,说难听就是不近人情,冷血乖离,但他一味对她好意,从不要她回报。
她思索了半天没想出个一二三来,便坦诚:“为什么?”
苏冥赢了重大比赛一般,得意的耸眉毛,哈哈一笑:“五妹妹,你绝对想不到!”
花玦心累,不想捧着他,使他忘形:“冥哥哥,你要说,我就听着,你不说,我知道对你对我好就行了,至于原因,我也可不深究。”
苏冥没想到花玦一言戳穿了他要蹬鼻子上脸的后续剧本,连说没意思没意思。
花玦心真的很累,不想说话。
苏冥瞅了一瞅花玦,像发善心的老大爷似的:“我还是和你说说,免得你嘴上说不想知道,暗里牵肠挂肚的。”
清一清嗓子,他正儿八经的整理好了表情:“其实吧,本皇子扒拉了一下小指头,这九重天上,就你和老君还算将就可以..”
花玦窝在床上,疲累的眯着眼,迷迷蒙蒙打断他:“什么将就可以?”
苏冥脸红饶头,蚊子般嗡嗡说:“就是始终如一..”
花玦虽然灵力很微弱,这点耳力还在,表示懂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苏冥如一个小偷被当场拆穿,恼羞道:“哎呀,不说了不说了..”
花玦也不相逼:“便不说就是。”
他不说她也猜出来了。
苏冥是天帝的第一个皇子,一出生就被封为皇太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哪儿不是众星捧月的被人恭维着,是以自小就有点飞扬跋扈的熊孩子劲头。
八十年前,苏冥和花玦一样大,被魔教的魔头俘虏再回到玉庭之后,刚出生的四妹妹花袊被魔头趁机虏走,天帝震怒,将所有的错都归在他身上,立刻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自此不准他再见他。
苏冥失宠,平日里那些巴结他的神君如鸟兽散,和他撇清关系的有之,见风使舵的有之,更有甚者对他落井下石。
苏冥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表面上满脸的不在乎,其实此时浮华褪尽,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孤独。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避着人走。
因为他听够了别人同情的劝慰和躲避和目光。
九重天上,只有她和老君待他始终如一。
老君是一向待他亲厚,她是一向对他疏离。
他是太子时他们并未刻意附承于他,他不是太子时他们也并未对他曲意另看。
这大概是他愿意亲近她的唯一原因。
“大皇子,未央公主,奴婢青衣,奉天帝之命请未央公主去永乐殿。”
花玦迷迷糊糊的窝在床上被人吵醒,话音入耳,锦被仅带的一丝温暖如被人兜头泼下冷水,手脚皆是冰凉。
在幽川一日日煎熬时,临死前天帝那张阴寒的脸时时浮现在她眼前。
对他的恨意渗入血液,她以为自己在幽川日复一日的冷寂里早已磨平了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不是没有假想过再遇见天帝时的情形,她以为自己一定能冷静蛰伏,机心谋划,一击致命。
现在才发现好难,她不过只听人不相干的人念一句他的名称,告诉她马上要再见他,心就像堕入了无间寒狱,被带毒冰棱的刺穿,让她难以动弹。
对苏赢找天帝告状这事儿苏冥没有多余的吃惊,唯一感叹他这三弟腿脚挺麻溜,速度感人,他才劝服花玦睡会儿,这眼睛还没闭上一盏茶的功夫,这边就有人来请她去永乐殿喝茶了。
三弟这人心比天高,量比纸薄,遇到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父君,告状也好,商量也好,哭诉也好,抱怨也好,事无巨细。
比起他的张扬有主见,二弟苏熠的温文自信,小花玦的冷清乖僻,三弟这种软糯依附的性格可能最让作为天帝的父君有作为孩儿他父亲油然而生的伟岸高大之感。
虽然他不能够全完了解这种怪异心里,按理说孩儿有一副没出息的脾气,做父亲的不是该恨铁不成钢吗?
但父君本来偏疼三弟一些,他太子之位被废后,父君对三弟的喜爱更加肆无忌惮,落人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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