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庆的妻子原本是一矿区农垦三队的女工,自从丧失了劳动能力后,她每个月只能领到12块钱的病假工资;而赵大庆呢?收入也很低,每个月的薪水才40块钱左右。”
说到这里,彭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重九香烟,抽出两支来,和林志强一起点燃。
“二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看到二哥毫不客气地接过香烟就吸,林出尘深感意外地瞪起了眼睛。
“那啥,我刚学会,刚学会!你可千万不要在爸妈跟前告状啊?”狡辩中的林志强看到妹妹脸色不善,连忙祸水东移;“老妹,说起来呢,二哥我学会抽烟,那可都是你们家小禹不断诱惑的罪恶结果;我可是从来不主动抽烟的,有什么问题,你找他算账去!”
从某一次林志强看到彭禹抽烟后,非要和他一起蹭烟,这种事儿已经偷偷地发生过好多回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林志强会恶人先告状,彭禹在愕然中感到十分的憋气。
可是,没等彭禹发出愤怒的声讨,叶梦楠已经伸出小手,飞快地从林志强的下衣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牌香烟,然后讥笑道:“二表哥,你说你从来不主动抽烟,那这烟是哪儿来的?该不会是你从我小禹哥家顺来的吧?啧啧,二表哥,你的标准可真高,抽的还是大中华啊!”
被人揭穿了谎言,林志强就算脸皮厚,此刻也禁不住红了一下;随后,他分辨道:“你们不抽烟不知道,这个一学会抽烟啊!是很难一下子戒掉的。所以啊!虽然我也准备了一盒,但是越抽越量越小了,一盒烟往往十天半个月都抽不完,可谓成绩斐然,很快就会彻底戒掉的!”
“你的话只有鬼才信!”叶梦楠和林出尘狠狠地瞪了林志强一眼,纷纷扭过脸去,不再搭理他了。
彭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接着直奔主题:“为了给自己、老婆和孩子买药,赵大庆几乎将家里的钱全部花在了这个方面;这样一来,他们在穿衣吃饭等方面花销就非常小了,已经没有富裕的钱过真常人的生活了。所以,从前几年开始,不要说平常了,就是逢年过节,他们家也很难吃到一顿肉的,更给孩子们换不起新衣服;今年,若不是肚子里没有油水的孩子们看着别人家过年吃香的喝辣的,眼馋的要命,苦苦相求,赵大庆是绝不会也没有胆量撬人家粮站的门锁,偷油偷面的。所有的这些情况,就是赵大庆刚才对我坦白交代的结果。”
听完彭禹的话,大家的心里都十分的沉重;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所见所闻,叶梦楠闷声说道:“这家人确实是够悲惨的,要是我啊!恐怕连死的心思都会有的。”
“小丫头,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没有成家没有儿女,是不会理解人家的感受的。”林志强把吸完的烟蒂用脚踩灭,嗤笑道;“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假如两个大人把眼睛一闭死了,那孩子们怎么办?那个什么都不懂不会的傻小子怎么活?谁会收留他?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被表哥劈头盖脸地冲了一顿,叶梦楠张了张小嘴,愣是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
彭禹扫了一眼聚集在大门口向他们指指点点和议论不休的人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情况也确实如此,根据赵大庆坦言,这些年来,他们两口子感觉活得很丢人,曾经动过无数轻生的念头;可是一看到围绕在身旁的孩子们,他们又下不去这个狠心。完全可以这样说,到了后来,灾难和困苦,贫穷和疾病,无情地夺走了他们做人的尊严,就连自杀的勇气也消磨殆尽了。哀莫大于心死,对什么都不在乎了,每天只能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这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现实是残酷的,触目是惊心的,话题是沉重的,心里是迷茫的。
这一刻,五个人站在破败的院落中,一个个沉默寡言,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禹哥,那你说该怎么办?”良久之后,还是林出尘首先打破了沉闷;“要去,我们先捐一笔款?”
“钱是肯定要捐的,但目前来说,这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彭禹摇了摇头;“救人要从根本救,医病要从心里医。我觉得,我们只有让他们重新燃起生存的希望和强烈地不屈不挠的欲望,有了与命运抗争的勇气和斗志,才能从根本上引导他们走出阴暗的低谷。”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大道理,具体说一说你的计划和步骤。”林志强不耐烦地道。
对于林志强的抢白,彭禹不已为仵,更懒得和他较真;于是,思考了一下之后,又说:“毫无疑问,目前单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肯定是达不到最佳效果的。我的办法是,首先,我们要将这种情况马上反应给矿领导或者更高部门,让他们协同卫生、医疗和民政等单位,多管齐下,群策群力;在这方面,由我来出面解决好了。其次,二哥你从邻居家借一把大方锹过来,帮他们家清理一下院内的垃圾,努力以实际行动感化他们;再次,现在距离中午没有几个小时了,赵家人恐怕还没有吃过饭。出尘、梦楠还有小芳,你们几个去和邻居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够借用一下他们的厨房,用咱们买来的肉和面为赵家人包一顿过年饺子吃;考虑到赵家人今年恐怕还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年饭,所以啊!你们的饺子馅儿要拌的肉大一些,菜少一些。当然了,为了做到尽善尽美,我一会儿出去顺便再买一些猪肘子、火腿肠、绿豆芽和花生米什么的凉菜,让他们好好地享受一番……”
对于彭禹的安排,林出尘她们没有任何异议,小彭芳更是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付诸行动;可是,林志强却郁闷坏了,看着偌大的院落直傻眼。
赵家的院落实在是太肮脏了,什么煤灰渣子、破砖头、碎瓦片、摔成八瓣的玻璃酒瓶子、烂被褥、破裤衩、倒掉的食物残渣和药渣等垃圾扔的到处都是,简直和外面的垃圾场有的一拼;很多地方,人连落脚的空档都没有。最让人大感头疼的是,那个设立在墙角的厕所,屎尿堆的快有半人高,整个儿冻成了一体;一眼看上去,如果不动用镐头的话,是根本没有办法清理的。
林志强别看长得五大三粗和体壮如牛,但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又脏又苦的活儿,细皮嫩肉的,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不说别的,多少年了,他老先生连铁锹都没有摸过,更别提轮着镐头去掏大粪了。可是,他不干谁干?和彭禹比起来,他既没有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更没有与地方领导们广泛沟通的能耐和深厚的人脉,无法但此重任;而妹妹她们呢?又都是娇滴滴的女娃子,他实在是张不出口和她们攀比的。
一想到这些,林志强恨得咬牙切齿的,万分懊悔自己闲的没事干,怎么想起来趟这个浑水;早知如此,还不如骑着阿宝,优哉游哉地逛街去呢!
更可气的是,听完彭禹的安排后,叶梦楠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然后伸出白嫩的小手拍着表哥的肩膀,调侃着说:“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二表哥啊!忆苦思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可是难得的锻炼人的机会呀!你可要把握好良机,努力表现哦!”
“报应来的真快啊!行,你牛!小子,你给我等着!”林志强气哼哼地抖落叶梦楠的手,狠狠地瞪了彭禹一眼,随后将腰杆一挺,以一种悲壮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脱掉大衣,雄赳赳气昂昂地晃着膀子走出院子,到邻居家借家伙去了。
第二部宏图大展第一百零二章:如何拯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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