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早晨,彭禹吃过早饭后,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自家的院门前,躲在墙角点燃了一支香烟;而后,看着门垛子上蹲着那只大白猫,思索着拧紧了眉头。
昨天晚上,田丰收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和韩爵高联系好了,今天早晨带他来彭家拜访;为此,彭禹一大早就走了出来,立在门口等候。
自从穿越回这个世界,彭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姐夫了,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挂念,那绝对是假话;何况,他今天的举止,很可能关系到姐姐彭薇的未来,这不能不让他绷紧神经。
岁月是把无情的刀,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夫韩爵高年轻时候的摸样,彭禹已经有些模糊了;目前,在他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最后一次见到姐夫的情形:身材有些发福,脸盘端正祥和,嘴唇和下巴刮得干干净净,说起话来细长的眉毛一挑一挑的,很有一股男身女相那种迷人的味道……
所有的这一切,就是滞留在彭禹记忆中的最深印象;这种记忆已经深深铭刻在彭禹的头脑中,让人想忘都忘不掉。今天的太阳和昨天的不一样,世面自然也有了令人感叹的诸多变化;在这种难以言喻的背景下,姐姐彭薇究竟能不能再一次和韩爵高结为伉俪,再续前缘,彭禹的心里也是没有多少把握的。胡乱干涉历史的进程,以自己凡人的力量临摹过去的场景,这算不算一种有违天和的胆大妄为的做法呢?这种结局一旦成立,到底是好还是坏,历史还会一如既往地发展下去吗?
脑子越想越乱,头也搞到越来越大;彭禹狠劲儿摇了摇头颅,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家亲;毋庸置疑,自己的愿望是美好的,也是与“爱”这个宇宙大道相吻合的。彭禹有理由相信,今天的所作所为,至少是不会遭到天谴的,因为那不符合常理。
扔掉手中的烟蒂,彭禹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三十二分钟了,按照约定的时间,韩爵高他们差不多该来了。
彭禹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双手,慢慢走回了院中;他刚走到鱼池旁,就听到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那轰鸣声由远而近,田丰收那辆新换的黑色福特牌小轿车出现在了彭禹的视野内;小车缓缓地驶入院内后,停在了彭家别墅的门前。
终于来了。在这一刻,彭禹的心里莫名奇妙地有了一些紧张;当然了,更多是期待与激动。
车门打开了,田丰收和一位年轻人相继钻出了轿车。
“小禹,人我给你带来了,这就是韩爵高。”由于车内没有空调,下车后,田丰收忍不住冷得直跺脚;“奶奶的,三九四九,打都不走,五九六九,冻死饿狗;古人诚不欺我也!”
“田叔辛苦了!”彭禹笑着和田丰收握了握手,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男青年。
今天的韩爵高,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惹眼的地方是,他的身上穿了一件冬式汉服。这套服装显然是新买的,样式虽然新潮,古朴中带着典雅的味道,但是那个面料就不敢让人恭维了;至少,它要比田丰收身上穿的那件大氅差得远。
韩爵高这身打扮,还是田丰收出谋划策的结果;彭禹是中国现代汉服的发起人,自然很注意这方面的印象,这是昨天田丰收对韩爵高的告诫。昨天中午,当韩爵高回家吃饭说起要和彭禹见面这件事的时候,着实让家人大吃了一惊;一阵热议过后,全家老小都认为韩爵高的好运来了,必须牢牢抓住才行。为了这件事儿,他老妈爽快地拿出家里的存折,让儿子上街买一套像样的行头;就连他老爹也满脸激动地说,彭禹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必须给他留下难忘的第一印象才行。于是乎,韩爵高一咬牙,在街上买了一套新上市的现代汉服。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韩爵高穿着这份衣服在家人面前一亮相,立刻引起了满堂喝彩。就连田丰收乍一见他这身打扮,都是双眸一亮地赞不绝口,感觉比昨天强多了。
第一次登彭家的门,韩爵高觉得空手去不像话;于是,田丰收制止了他乱花钱的冲动,只让他买了十来斤本地产的水果,就直奔彭家而来。
彭禹在打量他,韩爵高也在打量彭禹;这一刻,韩爵高紧张的要命,白皙的脸庞憋得通红。
“韩哥你好,冒昧将你请来,请不要见怪。”彭禹打破僵局,微笑着首先向对方伸出手去。
在上一个时空位面里,彭禹的个子比韩爵高矮,只有一米七左右;而在今天这个世界,由于生活条件大为改善和经常锻炼身体的缘故,目前彭禹的个头快要突破一米八了,比韩爵高高出老大一截。正因为如此,彭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怪异感;若不是两只脚踏踏实实地踩在大地上,他都有些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存在,抑或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彭……彭先生,您好!”韩爵高受宠若惊,连忙放下提兜伸出双手,略微弯了弯腰身,和彭禹紧紧相握;“能……能够和您相识,在下深感荣幸!”
第一次和自己仰慕已久的大名人相见,而且对方对自己还格外的客气,甚至还带着几分令人莫名奇妙的亲热,这让韩爵高脑袋晕乎乎的,两条腿颤抖的直发飘,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在平时,韩爵高能说会道,口齿伶俐;可是在这一瞬间,他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令自己说出完整的客套话,再就难以启口了。
“这大冷天的,咱们有什么话进屋子里再说;田叔,韩哥,里面请!”彭禹姿态优雅大方地做了个手势,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住韩爵高的手不放。
彭禹这一个不着痕迹的小小动作,可把韩爵高刺激的不轻;他老先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非凡的礼遇呢!这一刻,他那股机灵劲儿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身子发僵发硬,像木偶人一样被彭禹牵着手拉进了家门。
“啧啧,彭家真是豪华气派呀!”临进门的时候,韩爵高匆匆扫了眼高大的别墅,心中感叹不已。
彭禹的爷爷娘娘和爸爸妈妈都起床比较早,吃过早饭后,几个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正在陪着叶惠芳说话;彭禹今天要请韩爵高来家,大家都是知道的,因为彭禹昨天就通知了他们。故而,田韩二人一进门,人们都停住了说话,将目光不一而同地投在了韩爵高的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的界面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爸爸妈妈他们,还会记得韩爵高这个人吗?
对此,彭禹格外的留心;于是,他将韩爵高领进家门后,就开始密切注意和观察爸爸妈妈他们的表情。
然而,彭禹注定要失望了。
韩爵高进门后,在彭禹的介绍下,马上规规矩矩地向爷爷娘娘和爸爸妈妈他们鞠了鞠躬,根本没有新女婿见到岳父和丈母娘那种特殊的表情;而爷爷娘娘和爸爸妈妈她们呢,也没有流露出过去那种发自内心的亲热的情绪,只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妈妈站起来请他坐下,让付阿姨倒水上茶。至于妹妹彭芳,满眼惺忪地与汪超群肩并肩走下楼来,礼貌地和田丰收、韩爵高打了声招呼,就去洗脸吃早点去了。很显然,无论是父母还是妹妹,早已经把自家这个大女婿和姐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没有了丁点儿的印象。
看到这一幕,彭禹在心中叹了口气,对岁月的流逝和磨砺充满了无力感;看来,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这番非凡的际遇的,很多事情,需要重打锣鼓重唱戏才行。
第二部宏图大展第一百零八章:“姐夫”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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