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禹在汽车制造厂大礼堂的讲话,可谓震撼了全场;尤其是他那番关于即将举行民主选举的宣布,在所有华尊人的心中激起了轩然大波。这是因为,这种选举干部领导的新模式,无论在正阳市、X省还是全国范围内来讲,自从国家结束了文化大革命运动以来,这可是第一次出现的;至于建国之初有没有这样的选举发生,由于年代久远,早已经被人们彻底忘怀了。如此一来,不要说华尊集团下属的那些各类企业了,就是在整个正阳市,也产生了巨大地反响;伴随着这条消息通过报刊、电台和电视台等各类媒体的传播,很快就风靡了全国,引发了各种场所和街头巷尾无数人的热烈讨论。一时之间,无数的人们都将目光投向正阳市,兴趣盎然地等待着华尊集团最终的结果。
总基调虽然定下来了,但具体怎么实施,从哪里实施,从什么行业开始实施,这都得需要仔细研究和捋顺摸清才可以;毕竟,像这样的大手笔和大举措,自我国实行改革开放以来,还是头一次啊!基于此因,不要说那些普通老百姓了,就是很多国家机关和政府部门,也都饶有兴趣地投入了关注,看看彭禹他们到底会怎么做,做出来的效果又是如何,有没有积极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在华尊集团内部首先进行民主选举,这可是一件大事;因而,彭禹虽然回来了,但却一连三四天住在厂子里,连家都没有顾得上回。为了将此事尽快办好,彭禹召集那些各个单位的重要领导们没日没夜地开会讨论,力争在集思广益和群策群力之下,将选举的各项事宜准备完善,在全社会打响企业改革的第一枪。
这天中午饭后,连日操劳的彭禹在汽车制造厂招待所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打起精神走出门去,准备继续主持会议;目前看来,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经过多日的讨论和研究,集团这些基层领导们已经拿出了各种解决方案和意见,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下午这场会议决定拍板了。
一路上和来来往往的下属们打着招呼,彭禹走向会议室;当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顿时停住了脚步。
“老霍,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更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今天下午这场重要会议,你必须给我参加;否则的话,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办公室内,一位四十多岁的半秃顶中年胖子背对着彭禹,肥大的手里拿着电话筒,用很不耐烦地口吻大声说着话;这个人彭禹自然认识,他就是自己现在的助理韦先进。说起韦先进这个人,那还是彭禹的姐夫韩爵高辞去了助理之后,由老邵最新推荐上来的人选,担任彭禹的助理并没有多长时间;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彭禹觉得韦先进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人很机灵不说,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很有一套,颇为称职。不过,唯一令彭禹感到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韦先进的岁数比较大;这样一来,每天面对着他那张笑嘻嘻地并且略带阿谀奉承的肥大脸庞,彭禹感到有些不太自在,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定位他们之间的身份和关系。
听了一会儿电话机里传来的辩解,韦先进可能被惹恼了,禁不住提高嗓门严厉地吼道:“我说老霍,你还有没有点儿大局意识了?啊?是你说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还是咱们集团召开的会议重要?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副厂长是怎么当的!你少给我玩这些里格楞,我命令你必须在两点半之前赶到会场,否则我扣你奖金和记你大过!”
言毕,韦先进怒气冲冲地将话筒“砰”地一声重重放在了话机上。
“怎么了,韦叔?发生什么事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韦先进发这么大火的彭禹,不由地好奇问道。
“啊?原来是董事长啊!”韦先进转过身来,一看到彭禹,立即就变换了一副表情,胖大的脸上浮现出恭敬的笑容;紧接着,他的脸上又呈现出愤愤之色:“彭董事长,您不知道,那个第一肉联厂的副厂长霍新耀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就因为他们厂子里的一位女职工家里死了老娘,需要人去处理后事,就推三推四地不想参加这次会议了,还堂而皇之地摆出了一大堆的理由。作为一名厂子里的重要领导,这个老霍脑子死板不说,居然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的领导。董事长,您的想法是对的,也是非常高明和及时的必要的;现在的有些领导啊,我们真的应该好好的教导和严格要求一下才行啊!”
这次会议,事先是有着明确规定的;也就是说,凡是华尊集团北部产业发展区域的各个单位的重要领导们,是必须要参加这几天的会议的。在这样的要求下,这些各类厂矿的当家人人数加起来足有二百多号;很多厂址比较远的领导,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了,和彭禹一样吃住都是在集团汽车制造厂招待所的。当然了,那些居住在本地的领导干部们,会议结束后,一部分人坐车回了家;而绝大多数人连家也没有回,和远地而来的同行们一样,也住在了招待所。
也正因为这次接二连三的会议意义重大,关系到了很多人的命运和前途,所以大家都非常重视,几乎没有什么人缺席;今天,那个第一肉联厂的副厂长霍新耀居然因为一些琐事公然抗命不遵,这可是开会以来的第一次,难怪韦先进会发火。
听了韦先进的话后,彭禹皱了下眉头,问道:“那他这个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
虽然现在的天气不算热,但因为自身肥胖的原因,韦先进还是解开了上衣的扣子,一面扇动着衣领一面说道:“根据霍新耀的说法,他好像是从本厂办公室打来的;如此看来,咱们这个厂子应该距离那位女职工家居住的地点不太远。”
彭禹点了点头:“那好,韦叔,你再把电话拨回去,我来和他说两句。”
“好吧!”韦先进奇怪地看了彭禹一眼,又把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韦先进双手将话筒恭敬地交到了彭禹的手中。
“喂,是霍厂长吗?我是彭禹。”
“啊?原来是彭董事长啊!”电话机那头的人显然没有料到,口气有些惊讶。
“是我。”彭禹微微地点了点头,口吻不温不火地问道;“霍副厂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不来参加这次会议,那位女职工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彭董事长,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名字叫霍新耀的副厂长彭禹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但从他说话的语调上彭禹判断出,他的年纪大约在三四十岁之间;“咱们第一肉联厂这名女职工啊,名字叫王海霞,家庭条件非常困难,而且在本地又没有什么亲人或者亲戚;母亲这一去世,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家里又没有主事的人,我们不帮助不行啊!……”
根据霍新耀的细致解说,彭禹了解到:原来,那位名叫王海霞的女职工今年三十二岁,丈夫前些年在工地负伤瘫痪在床,他们的儿子现在年仅7周岁,刚刚开始上小学一年级;她的父亲因为煤吸肺疾病去世的早,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本来,王海霞兄妹三人,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的,结果她哥哥在80年某日下班后和同事们喝多了烧酒,醉倒在了一处路边的垃圾堆上;由于那时正处于寒冬季节,天气特别冷,结果喝多了的哥哥没有被人发现,硬生生一夜之间冻成了僵硬的尸体。父亲和哥哥相继去世后,王海霞的妹妹于1985年远嫁在了江西省某地,而逐渐年迈和体弱多病的母亲,只好由王海霞赡养了。
早些年,王海霞是和丈夫一起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的,后来丈夫从工地高高的脚手架上掉了下来,摔成了半身不遂,令原本就贫寒的家境愈发地雪上加霜了;再后来,王海霞虽然当上了一名华尊集团第一肉联厂的工人,工资涨了不少,福利待遇也不错,但因为给母亲和丈夫看病,还要给儿子花销,故而生活的并不宽裕。尤其是这两年,年迈的母亲经常闹病住院,带给了王海霞非常大的压力;想让远在江西的妹妹掏点钱出把力吧,结果妹妹的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帮不上多少忙。而就在昨天,王海霞的母亲去世了,王海霞这个女职工举目无亲,悲伤和痛苦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之下,霍新耀只好出面,为她跑前跑后地操办白事业了。否则的话,不要说别的了,就是王海霞姐妹俩个人,恐怕连灵棚都无法给老母亲搭建起来的……
第二部宏图大展第二百零八章:公然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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