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武昌首义墓园。
墓园深处的半山腰,苦楝树下多了一座新坟,石碑上写“王灿之墓”。
一对青年男女站在坟前,默默听着江边的涛声,各怀心事。年轻女子是徐娴,她穿着一身素色衣服,脸上泪痕未干,王灿去世不到一周,她整个人清减不少。
男子自然是林秀。他小心地问道:“你怎么安置那孩子?”
“按照他的遗言,我把小熙交还他的前妻了。”徐娴的声音沙沙的,听来有点低沉。
“那女人有没说什么?”
“她说,前夫和丈夫都没了,唯一的孩子也没了,她要带小熙回HN老家安葬。”
“毕竟是亲妈,她会处理好的,你就别担心了。”林秀轻声安慰道。
徐娴默不作声,只点一点头。
林秀怕她想不开,有意岔开话题:“你知道吗,这一周来武汉的警方高层为了顺利结案,简直是煞费苦心。现任市公安局长和副局长,还有前任局长3人一起身亡,如果公布到社会上,会引起轩然大波。警方今天对媒体公布的是,溺水魔的身份确认是一名跨省惯犯,副局长在抓捕溺水魔时英勇牺牲,犯人已被当场击毙,现任局长因年龄到了,退休回家养老。这样,就能维护警方在市民心中的高大形象。”
徐娴双目泪光隐现,生气地骂道:“在案件里死掉的好人,就这么白死了吗?指鹿为马地混淆真相,利用别人的牺牲来博取利益和名声,这样真的好吗?”
林秀无话可说,一时非常尴尬,徐娴骂的是警察,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徐娴也意识到这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她带着歉意看了林秀一眼:“案子已经了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首都?”
“我不回去了。”
“你是打算留在武汉警界发展吗?”
“也不是,”林秀把胸前的证件取下,挂在王灿的墓碑上。“我已经下了决心,不会再踏足侦探这一行。”
“哎,这是为什么?”徐娴感到诧异。
“经过这次的案子,我不想步那位前辈的后尘。”林秀叹了口气:“就算我能破尽世上所有的案子,却终究无法拯救人心,一不小心自己就会堕入地狱。我现在选择急流勇退,至少能捞个全身而返。”
“这么早就退休,你的才华不怕埋没了?”徐娴认真地劝他。
“什么是早?什么是晚?人类的短短寿命相比眼前这长江水,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林秀指着山坡下面,不停向前奔涌的江流,“现在我只想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再学一下怎样照顾人。我要把这辈子剩下的全部时间,用来陪伴我一生的挚爱。小娴子,你是否该重新给小秀子一个机会?”林秀凝视着徐娴的脸庞,慢慢地说。
徐娴心中一阵悸动,她情不自禁看向那个墓碑。她忆起了那个晚上的山盟海誓,想起了如烟雾般消逝的爱人。在这个暴雨滂沱的夏季,和王灿短短两天命运般的邂逅,让她终生难忘。事件结束后,她的心理年龄一下从暮春步入了夏季。
想到这里,徐娴心中隐隐作痛,她泪光莹莹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好吗,我现在还不想……”
“我会等你。”林秀平静地说道。
徐娴偶然抬起头来,望向山坡顶部。“咦?那个女人是谁?”
林秀也望向坡顶,看见一座新坟的前面,端坐着一个穿黑衣,头戴黑纱的女人。她是谁?
两人来到山坡最顶部的一片洼地,这里长满杂草。原来田大孟的孤坟旁,多了一座新坟,坟前一个木牌子,上写“老麦之墓”。黑衣黑纱的女人,双膝跪在墓前,流着泪在烧着纸钱。
徐娴在后面看她的身形,觉得十分眼熟,好像是在老麦船上曾见过的那个女人。
女人流着眼泪,哭得一对眼睛红肿。她从黑色皮夹中拿出纸钱来,成捆地扔进火堆。
林秀突然发现她烧的不是纸钱,是一沓沓货真价实的人民币,总数怕在几百万以上。
女人一边哀恸地哭着,却又往坟墓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骂道:“你听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
一阵急劲的江风吹来,火堆里的灰烬被卷到墓园上空,随风纷纷撒撒,不知飘向何处。
(结局2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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