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代理人

    
    疲劳归疲劳，实际上这个各有心事的队伍并没怎么好好休息。甚至包括于明道自己，半夜都在忙着跟他并不熟悉的安全局人员协调工作。如果这个时候他要能发挥应急反应这种被动技能倒也还好，然而很可惜的是他并没能力在放松的状态下超常发挥。
    话虽如此，危机过后的平静虽然并非如表面那般和和气气，但至少也能让人安心。他搞定回信和报告之后已经是凌晨三点，索性让尼文莉亚放着有增进睡眠质量效果的音乐让自己睡得更有效率一点。
    结果第二天清晨……
    “起来啦，起来啦，于先生起床啦……”
    “fck！你就不能别这么烦人？”于明道抓起工作终端，感觉自己似乎只要一把扔出去就能把碎催的尼文莉亚丢出新界的大气。
    这当然只是个幻想，工作终端在空中以刁钻到不可思议的角度从险些砸到的柜子旁边飞了回来。尼文莉亚之后就一直像个灯神一样趴在工作终端的屏幕边上，亮闪闪地一直在于明道面前晃来晃去。
    “算你倒霉咯，于先生。本来这一天你们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奈何昨天那场飞来横祸，咱们只好去安全局分部跟你的同事和警察蜀黍们讨论一下调查结果和对策喽。”
    于明道心想自己肯定没法继续睡了，便一把扒拉开被子，沉着脸去洗手间洗漱外加解决生理问题。
    “哦对了你最好快点，”尼文莉亚本该悦耳动人的少女音在这时却显得无比烦人：“公务员们一向是不喜欢等人的。”
    “滚，我自己就是个公务员好吧？”
    整理完自己的仪容之后，于明道才带着早就醒了的那群同伴匆匆地吃完早饭，然后就赶紧搭上安全局给的大型车向数十公里外的安全局驻一号城区分部而去。
    不知为什么，拉克丝眼睑上有一轮并不十分明显的黑眼圈——于明道从前是很难注意到这种细节的，然而自从觉醒成魔术师以后，他的各种感官得到逐渐而卓有成效的加强，对这些原先无法察觉的东西也有了感知能力。
    别说黑眼圈，拉克丝的呼吸频率跟昨天不太一样他也能看出来。
    在问了问拉克丝的健康问题并被大贤者敷衍回来之后，于明道他们也抵达了文明安全局分部的大楼。
    这座建筑和古都别处的画风有着明显的区别。在由相对细长的巨塔组成的古都天际线里，这一座高达九百多米，整体呈现出阿兹特克金字塔形状的巨型银灰色建筑显得无比扎眼。这是一号城区政府大楼，而文明安全局的分部则位于大约一百六十层的位置。
    反重力车很快降落在了附近的停泊位上，上次在大学图书馆见过的穆古尔吉罗管理员现在居然又跑这儿来迎接自己了。
    “真是麻烦吉罗先生了——昨天让您接待我们时出了那种事，今天还得耽误您的时间，实在是过意不去。”夏知秋一边和穆古尔互相行了个银河系标准礼，一边客套了一番。
    “哪里哪里，各位的安全出了问题，本来就应该是鄙人的责任。之前招待不周，接下来我还是得靠着尽心服务各位来好好赔罪才是。”
    所以穆古尔也客套了回去。这俩人倒也无愧于老鸟安全局特工的名头，客套完了以后，穆古尔便颇有默契地转向了拉克丝和于明道，开始说起正事来：
    “于先生，您请求的武器补给已经到位，就等着你们进去验收了。”
    “你们这效率……倒真是不赖。”于明道尬笑着说。
    他露出这种尴尬的笑容是有理由的，实际上，队伍里除了同为代理人的夏知秋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昨晚向文明安全局申请了什么玩意。
    “于兄，你到底申请了啥？”后面的桑妮一脸狐疑地问起来。
    “呃，先别着急，咱们进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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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安全局特别忙，时间特别有限，因此穆古尔只好将于明道他们领到了存放着各色军火的巨大仓库，而调查的结果则由他和一台由尼文莉亚操作的全息投影仪解决。
    于明道坐在一堆似乎随时能把半个古都炸上天的军火堆里，听着眼前的穆古尔用一根感应教鞭讲全息ppt，不禁感到如坐针毯。不用想，除了夏知秋和拉克丝这俩冷面如常的奇女子外，别的人基本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特别令人无语的是，于明道和夏知秋的空间扩展装置，也就是一只箱子和一个蓝色包包，还在一旁飘着不断用牵引光束把各种各样的大杀器装进自己的内部空间里。乍看上去跟俩邪恶的隐形人在那儿偷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样。
    “万幸昨天尼文莉亚在用量子扰动雷达侦测那艘飞船的状态时，还抽出计算力对飞船本身的结构变异做了个全息模型，我们因而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接着，穆古尔便一扬教鞭，将尼文莉亚做的模型摆了出来——这玩意估计是她折腾到自己睡着之后才完成的：“结果发现，这艘飞船在完成结构重组的过程中，内部出现了一系列十分明显的时空畸变反应，
    “而这种畸变产生的能量辐射经过仪器的解析后，呈现出蓝色的光谱——于先生和夏小姐作为魔术师，应该也知道，带有蓝色和红色两种光谱的时空畸变能量是魔术师最明显的特征。虽然至今为止这种现象都未曾得到解释，但我们显然还是能推导出来，袭击者八成就是个魔术师。”
    听到这个，拉克丝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紧了紧，然而她什么也没说。
    “另一件事——在各位于图书馆机密房间遭遇袭击时，尼文莉亚也通过机密储藏室的侦测工具对当时房间内产生的时空畸变反应做出了分析。结果显示，有两种不同的畸变能量出现在了机密储藏室加密空间的边缘。而窃取纳米机器的很显然就是那个用伪装的货船袭击你们的人——要说为什么，其中一个能量源的光谱，和当时出现在加密空间附近的那个是完全吻合的。”
    看来对方不只是想谋财，大概确实也很有害命的意图。
    此时这堆全息材料也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穆古尔于是放下教鞭，示意不断地在屋子里的各种仪器上闪现着玩的尼文莉亚从屋顶上飘下来。
    “咳咳，”尼文莉亚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胸口：“所以说在下还是很厉害的咯。”
    于明道赶紧摆了摆手：“去去去，快讲重点！”
    “嘁……”尼文莉亚一脸不爽地鼓了鼓腮帮子，这才说道：“所以说，面对现在的未知危险，于先生来这儿淘自家军火显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在他手里，零点能武器似乎有点儿太危险了，一旦误伤平民百姓，我估计他不仅要被停职，还得关上不知多少年禁闭。”
    “……”于明道当时就觉得自己简直无话可说。
    “咳咳，”穆古尔很耐心地等待他们俩扯完皮，才通过清嗓子的声音打了个信号，接着正色道：“在各位启程之前，我还得跟你们确认一下行程安排——虽说丰饶遗迹是这回任务的最终目标，但总监几小时前又发了一些新的指示：总之，探索遗迹之前，你们必须先办妥两件事。”
    “哦？”对工作一向很敏感的夏知秋这时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时间有限，我就直说了。下午各位前往丰饶之岛以后，必须立即前往此前在纳米机器文献上显示的那个‘无限崇拜’的场所，也就是位于丰饶之岛西部的垂直农场遗址，让夏小姐做一些她所擅长的调查。
    “之后在第二天，总监安排了一位负责自然观测站的伊姆人科学家和你们见面——她掌握着有关遗迹的第一手资料，见一见总是没错的。”
    穆古尔说完这一长串，才微微舒了口气，收起感应教鞭道：“时候不早，我也就不耽误各位了。谢谢你们耐心听我在这破地方唠叨这么久，场地准备不周，也请各位多包涵包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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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众人终于结束了往扩展空间里塞军火的机械工作之后，便再无理由留守安全局分部。于明道于是很干脆地带着众人辞别了穆古尔和一众安全局同事，在古都找到露西亚流明去她推荐的馆子里好好地吃了一顿。时间有限，任务中能抽出空当来吃一顿当地的美食已属不易。
    期间，拉克丝一直处于沉默而若有所思的状态，显然，有什么很令她在意的事一直困扰着这位大贤者。
    然而她只是一直望着烤肉店窗外的海景，用一如既往密不透风的方式打发了于明道一遍又一遍的提问。
    罢了——于明道心想，也许到了丰饶之岛以后，大贤者终究也会因为必须开口而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