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京城,皇帝书房中,此时室内除了皇帝和一个匍匐在地的两人外,便再无其他任何一人。
皇帝姓赵,单名一个晓字,此时赵晓正坐在一张紫檀雕凤案几后,双手把玩着一块圆润光华的翡翠,意态潇洒,暂时根本没有理会正前方匍匐在地之人。
赵性一直是国姓,传承不知多少年,反正到赵晓这一代已是第九代了。
皇帝的书房不可谓不豪华,光是大就不用说了,四边顶梁柱用的木头那也是用梅花木做成,每一根木头上都雕刻得有龙凤呈祥图,皆是用纯金融化后粉刷而成,仅就临窗的花梨木大理石几案装饰便可见一斑,除了足足四尺高的藏青古铜鼎,还悬有待漏随朝青龙大画,几架书架更是高达两丈,整齐放满了书籍,名人书画更是堆积如山,皆是价值连城,青铜鼎炉中更是燃着醒神的松仁熏香。
赵晓把玩了那块翡翠一段时间放下后,终于有所动作,看着匍匐在眼前的鹤发童颜的老者,平淡开口道:“穆老将军,你说你好歹也是王朝硕果仅存的老将之一,同时又是四大军镇之一的统领,做起事来怎的如此孩子气?”
匍匐老者慌慌张张回道:“微臣知错,还望陛下惩罚。”
“算了,错不全在你,谁又知道现在的江湖草莽如此大胆,朕只是有些心疼那三千兵马。”赵晓掰弄着指甲如此说道。
当今皇帝陛下是一个爱惜将才的人,看着匍匐在地的穆雷老将军,没来由的有一丝丝心疼,但又不想失了龙颜,以吩咐的口吻道:“朕的书房小,没什么位置,老将军就屈尊一下,坐到那把椅子上吧。”
说者不用心,可听者却是用心良苦,更何况古话说的好,叫伴君如伴虎,可能等到自己死的那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赵晓这句话说出口着实把穆雷给吓出一把冷汗,匍匐得更低了,恨不得整个脑袋都缩进地底才好,声音踉踉跄跄道:“不敢不敢不敢。”
看见这一幕,赵晓再回忆刚才所说的话,发现确实是自己说得大了些,连忙离开座椅,走到穆雷身前,双手抱住他的肩膀,做了一个起身的动作,笑道:“老将军起来说话。”
身着一袭灰袍的穆雷见皇帝赵晓都来亲自扶自己起身,多半没有怪罪的意思,只得顺着赵晓的手势站立了起来。
起身后,赵晓手臂又指了指那边的两把桃木椅子,说道:“老将军那边请。”
穆雷不敢托大,语气谦和道:“皇上请。”
说罢,皇帝便向刚才手臂所指地方走去,穆雷在后。
穿过由青玉珠穿成的一排珠帘,穆雷坐在位置稍稍向下的桃木椅子上,皇帝赵晓坐在稍稍靠上的位置上。
“哼,那帮江湖草莽算个什么东西,国难当头的时候没看见他们上战场,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天下统治太平的时候又出来兴风作浪,一个个又感觉比谁都厉害,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穆雷率先开口骂道。
赵晓玩笑道:“可老将军还不是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穆雷冷哼一声,听见这个又是上了火气,不过碍在皇上就在眼前,不好做得太过,收敛许多,恰到好处的流露些许出来,只要让皇上明白就行,开口道:“奇耻大辱,老臣宁愿当时被他一剑砍了这头颅去。”
赵晓不赞同道:“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说完这句话后他好似自言自语道:“江河吗,好像不过是剑冢当初丢出来的弃婴而已,二十年前便声名大振,现在更是了不得,销声匿迹的那十年你又干了什么?”
穆雷捋了捋自己那比平常人都要长上不少的雪白长眉,继续道:“皇上,老臣这次特意前来除了请罪之外,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皇上。”
“老将军就别卖关子了,但讲无妨。”
穆雷深吸一口气道:“皇上可还记得二十年前青城山山脚王家引来天地异像的那个孩子吗?”
赵晓不知道穆雷提起此事因何缘故,讶异道:“不是死了吗,老将军为何提起?”
穆雷苦笑一句,说道:“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如今就在江河身边,好像做了什么关门大弟子。”
听见穆雷的一语道破天机后,赵晓显然有些惊慌失措,急忙道:“此话当真?”
穆雷一脸肯定道:“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
赵晓感觉好似整个天都踏了下来,自己却已是身心疲惫,后背慢慢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目,好一番苦苦思索。
过了一会儿,睁开双目,奸诈的看着穆雷道:“老将军因江河受了如此大辱,就不想着报仇?”
穆雷嘻嘻笑道:“就等皇上您这句话了。”
赵晓亲自为穆雷斟了一杯西湖龙井茶,转悲为喜道:“将军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穆雷端起茶杯一口饮尽不知多少人羡慕却一生都不曾喝过的皇上亲自倒的茶后,说道:“据我所知,江河还和江南颜如玉郡的李家,也就是他岳丈家还有联系,而现在他的徒弟一点武功也不会,完全就是一个废物,一把剑终究护不住两个人……”
赵晓爽朗答应道:“既然将军这么有信心,那就全权交由将军出处理了,期间要什么东西将军尽管开口找我要便是。”
穆雷也直接了当道:“那就斗胆向皇上要几个大内高手了。”
“好,朕答应你。”
皇宫大内从来不缺乏高手,因为需要时时刻刻保护皇上的安全,不被一些亡国报仇的刺客刺杀,也从来不缺乏练气士,这些练气士每天需要做的便是精准推延出江湖各大高手的所在,时刻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永安街上忽然出现一两位江湖高手,那么他们也是马上汇报给上级,而上面的就开始着手吩咐那些大内高手做好迎敌的准备,如果只是一些不能形成威胁的二流宗师,那么他们便不会大惊小怪。
江湖修行者都是体内都有一个存储元气的地方,俗称“元海”,处于眉心处,元气的多寡,决定了修行者武功的厉害程度,练气士正是因为这个才能辨别修行者的强弱。
穆雷在和皇上赵晓在书房内一番交谈后,没有急着回到谷鳢军镇,皇上既然答应给人,那么他也毫不吝啬,今天便是来选人的。
依旧是那一袭灰袍,双手负后,走路时步伐稳健,手中拿着一块皇上特赐的翡翠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直奔皇庭监天司而去。
好像是今天心情没来由的大好,一路上还哼起了小曲,嘴角也一直保持着微笑。
废话,这种天下间掉馅饼的好事,而且只掉给自己,碰谁谁不高兴?皇帝陛下都发话了,要让江河和那个小娃儿秦浮生去死,而且是皇上给人去杀,自己做个领头人,到时候只需要吩咐他们一句就行了,杀死了,那功劳还不是全是自己的,这不叫白白掉馅饼叫什么?如果杀不死,哼,穆雷绝对不会相信,任你是什么大剑仙,不过多死两个自己人的事嘛,这种小问题,简直就是无关痛痒。
由于皇上之前早已吩咐好的原因,此时监天司内中璧白玉石广场早已集结完毕了所有的练气士以及全部大内高手。
穆雷走上一块较高的凸台上,望着底下璧白玉石广场上的千余号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此次我来监天司是为了召集二十个人,去杀了那个什么华厦狗屁第一剑仙江河,我知道你们都是能人异士,随便一个放到江湖上那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可是此事非同小可,不是去立什么功劳,不是去散心玩耍,也不是去挣钱的,而是去送死掉脑袋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朗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可是皇上还需要你们照料,所以点到的人应该有大丈夫为国为民,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心态,一切听我准备,没有点到的人也不要有什么争议,正如我说,我们是去送死的。”
底下千余号人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全部拱手,异口同声嘶吼道:“一切听从大将军安排。”
穆雷看着手中的一分卷宗,得意的点点头道:“好。”
卷宗是一名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在昨夜递交给他的,上面记录了底下这千余号人的详细资料,包括出身过往,江湖恩怨,武功强弱,特长缺点。经过穆雷昨晚一晚上的翻阅,以及深思熟虑,最后用羊毫红笔圈点出了二十人,照着卷宗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念道:“张筑。”
“到。”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匀称的男子回道。
穆雷有意无意向台子底下用眼睛扫了扫。
“南宫羽麟”
“道。”一名精瘦的男子回道。
“王芳芳。”
“到。”一名面容平庸的女子回道。
……
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二十人全部到齐,穆雷望着台下一大半没有被念到名字,脸上有一些失望的人,“好了,念到名字的跟我来,没念到名字的该干嘛干嘛去。”
穆雷等其余二十人,一路穿廊过栋,来到皇宫后花园中。
原来这日皇帝上完了早朝便极有兴趣雅致的来到后花园中赏景喂鱼,用特制的饵料往池子中轻轻一洒,花色各样的锦鲤争先恐后翻腾着争夺饵料,当真是好一幅壮观景象。
忽然一个身穿黑色绣鹤衣服的太监悄悄来到皇上耳边低吟了几句,皇上赵晓龙颜大悦,吩咐道:“速请将军进来。”
一行二十一人来到皇上身后,跪下行了一礼,然后站起身,为首穆雷又拱手道:“皇上,经过老臣一夜的深思熟虑,已挑选了二十个大内高手,想那江河再怎么神仙威武,也是死路一条了。”
“好。”赵晓又往池子中洒了一把饵料道,“那就提前祝贺将军了,早日凯旋归来,朕亲自给你摆庆功宴。”
“多谢皇上。”见皇上今日不多见的有了一丝雅兴,便不做打扰,躬身退下道:“微臣告退。”
一行二十一人,不多不少,由玄武门出了城门,皆做商人打扮,驾驭了四五辆马车,浩浩汤汤已是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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