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奇谋

第三十五幕 风雨欲来

    
    孙悟空见着自己了举棒就打也是青毛狮子始料未及的,他本无心恋战,但孙悟空又咄咄逼人,似乎着急将他拿下,也不知眼前这个老七,是否认出了自己。但是,自己是领了佛旨而来,也需领了佛旨方可退去。当先孙悟空攻势在前,自己又无法退走,于是青毛狮子心生一计,孙悟空打来,他便遁形,待孙悟空稍不注意,就化作唐三藏,让孙悟空下不去手。如此两番得手,拖得一时是一时,能不出手就不出手,真要被这老七逼得无路可退,再亮明身份。想必与自己百年后相认,讲清楚始末,这老七也会即刻收手,激动不已吧,到时兄弟重逢也是一桩美事,当然,前提是孙悟空收了攻势,自己有个开口的机会。
    然而,当孙悟空指使猪八戒与沙悟净将他困住,自己则高高跃起,举起金箍棒,准备将自己一举击杀的时候,青毛狮子正好抬头与孙悟空对了个眼。看那眼神,青毛狮子瞬间明白了,孙悟空早就将他认出!急着痛下杀手,便是不想留给自己开口的机会!牛魔王竟然说中了!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青毛狮子大怒,摆脱猪八戒与沙悟净,冲着孙悟空怒吼一声,全身绷紧,就欲生接孙悟空这一招。
    “四哥,对不住了。”孙悟空轻声自语一句,咧嘴一笑,卯足力气,从天而降,抡着金箍棒狠狠地朝着青毛狮子天顶劈了下去!
    岂料,金箍棒劈到一半,却在半空止住,怎么也劈不下去。孙悟空回头去看,原来是文殊菩萨现身,伸一根手指按住了金箍棒棒头……
    六耳猕猴化作一只麻雀,蹲在乌鸡国王宫里一棵大树的枝丫上,看着文殊菩萨收走青毛狮子,又看着孙悟空被国王奉为座上宾,好酒好菜的款待着,心中感到十分不服。正巧,不知哪儿爬来一条青虫,蠕动到他的脚边。六耳猕猴正好有气没处撒,伸一只小小的麻雀爪,把那青虫按在爪下,一面口里碎碎念着:“叫你得意!叫你得意……”一面将那青虫揉得稀碎……
    离恨天上,兜率宫里,奎木狼站在厅堂垓心的太极图上,以道礼向太上老君深深鞠躬三拜,直背后说道:“弟子今日刑期已满,就要拜别道祖,重回星宫了。”
    太上老君堂上闭目打坐,眼也不睁,只是回道:“去吧,去吧。”
    奎木狼却未有离去的意思,仍是站在原地,说道:“初来之日,道祖曾说欲罚弟子陛下未罚之罪,但时至今日,道祖也未处罚弟子其它罪过。”
    “奎星很期待吗?”太上老君缓缓睁开了眼睛。
    奎木狼回道:“有罪遭罚,乃是天经地义,无关弟子意愿。”
    太上老君慢慢腾腾地说道:“有罪,未必一定要罚,补过也可。”
    奎木狼闻言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补过?请道祖明示。”
    太上老君:“时机到时,自然就该奎星补过了。”言毕,又慢慢合上了眼睛,那是不愿再多说的意思。
    “多谢道祖这几日的教诲,弟子就此拜别。”言毕,奎木狼又向太上老君施礼三拜,而太上老君只是闭着眼睛,对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奎木狼转身,没走几步,又回过身来,与太上老君问道:“天庭盛传,前段时间佛祖被伤,乃是道祖所为,果真如此吗?”
    太上老君悠悠回道:“我之过也。”
    奎木狼诧异:“真是道祖所为?”
    太上老君回道:“我之过却非我之为。”
    奎木狼道:“那道祖何不将此事澄清?”
    太上老君:“流言盛传,总有可以盛传的道理;澄清事实,总有需要澄清的理由。现在,道理还在,理由不足,我何须理会?”
    奎木狼费解,问道:“道祖何意?”
    太上老君又慢悠悠地睁看眼睛,看着奎木狼,反问道:“奎星可知何为空舟?”
    奎木狼:“请道祖赐教。”
    太上老君慢条斯理地说道:“奎星若乘一舟,停泊于江上,迎面驶来一舟,径直撞向奎星所乘之舟,将奎星撞落入水,甚是狼狈,奎星该当如何?”
    奎木狼回道:“自是斥责驾舟者。”
    太上老君紧接着问道:“若那舟上空无一人呢?”
    奎木狼想了想,回道:“那便只能返身回舟。”
    太上老君笑了笑,说道:“但是奎星还是被撞落入水了。”
    奎木狼回道:“那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佳。”
    太上老君笑道:“如今,我便是那空舟。”
    奎木狼恍悟,向太上老君施礼说道:“多谢道祖赐教。”
    太上老君又嘱咐道:“奎星且记住,视自己为‘无’,便无人能视你为‘敌’,才是真正的‘无敌’。”
    奎木狼:“弟子明白。”
    “嗯,你且回去吧,莫要再打扰我清修。”言毕,太上老君又合上了眼睛。
    奎木狼又望太上老君深深拜了三拜,方才依依不舍地离了兜率宫……
    翠云山芭蕉洞里,今日传来消息,唐三藏师徒已出乌鸡国。
    闻讯,罗刹女焦躁不已,不断催促牛魔王前往钻头号山,认为即便红孩儿拿下唐三藏师徒没有多大问题,牛魔王也需守在附近,以防万一。知道了三昧真火能克孙悟空之后,牛魔王对红孩儿甚是放心,但也经不住罗刹女的呵斥与啰嗦,只得出了芭蕉洞,往钻头号山而去。
    未免招眼,牛魔王选了那半云半雾之路而行。行将一半,刚至金兜山地界,忽见一僧,也踏着半云之路,闪电般地从自己云下一滑而过。
    还没等牛魔王弄清楚怎么回事,又听见前方有人大喊:“大力王!替我拦住他!”
    牛魔王应声望去,只见独角兕迎面急匆匆飞来,于是忙问道:“出了何事?”
    “先拦住再说!”显然当前独角兕并没有解释的功夫。
    牛魔王也不再多问,一转身,疾踩云雾,奔着那僧追赶了过去。
    可那僧速度奇快,牛魔王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望其背影。几追不上,一时情急,牛魔王掏出混铁棍,就朝那僧掷了过去!
    那僧听得身后风响,只有兵器袭来,也不回望,就着从脚下云雾上一跃,想以此避过身后的兵器。岂料,那混铁棍本就不是冲他而来,却是冲着他脚下云雾,他这一跃,正好使云雾半空止住,被那棍铁棍一举击中,瞬间散得七零八碎!
    云雾一破,那僧一时间脚下没了根,从半空中直往下坠。可是也不见那僧慌张,他又双手合十,念动咒语,脚下又开始聚起云雾。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僧脚下云雾快要聚成之时,只听见“铮铮铮”一连串的声响,那僧应声去望,刚一回头,便被一个钢圈结结实实击中了脑袋!那僧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半空跌下,直落山中……
    牛魔王与独角兕在山里好一阵搜寻,总算找到了那僧的尸身,遂起一把火,将尸身焚化。善后之后,牛魔王与独角兕问道:“这是谁啊?兕大王为何要追杀他?”
    独角兕回道:“佛门的探子,来我山中刺探,被我发现。”
    牛魔王闻言大惊,说道:“既然是灵山的僧人,杀了他岂不是罪过?”
    独角兕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回道:“为我道法永世,杀几个僧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不是爱入地狱吗?在下就帮帮他们。”
    牛魔王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暗自庆幸,幸好杀僧的不是自己。
    独角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对牛魔王谢道:“幸亏大力王及时赶到,否则放这僧回了灵山,不知道会坏我等多大事呢,在下在此谢过了。”
    牛魔王回道:“兄弟同舟共济,言谢就见外了。”这种场面话牛魔王是轻车熟路,反正僧人已经被杀了,下杀手的也不是自己,与这独角兕客套客套也是无妨。
    “对了。”独角兕突然扭头与牛魔王问道:“在下看大力王行色匆匆,这是欲往何处啊?”
    “这不是孙悟空他们已经出了乌鸡国了吗,夫人不放心儿子,让我去看看。”牛魔王倒是不隐瞒。
    “还没到呢,大力王还是别现在就去吧,去了反而该更不放心了,等唐三藏师徒到了再去不迟。”独角兕呵呵笑道。
    “此话怎讲?”牛魔王费解。
    独角兕说道:“大力王此去岂不是亮明了身份,早有安排的要亲自阻佛?如此明目张胆地与善为敌,‘大力王’的封号怕也是不好保了。倒不如等唐三藏师徒到了小少爷的山头,大力王可以阻止小少爷妨碍西天取经的名义前去相助。介时,即便大力王与唐三藏师徒交手,也可说成护子心切,情有可原。”
    牛魔王闻言不住点头称赞:“还是兕大王考虑得周全。”
    独角兕笑道:“既然大力王也认同在下所言,就请大力王还是先回府邸,以免缺了大力王坐镇,后方动乱;这边的事情,如有异动,在下定当及时奉告。”
    牛魔王看了看那已经烧成焦炭的僧人尸骸,也觉得自己不宜久留,遂与独角兕告别道:“那就有劳兕大王了,老牛告辞。”而后便一转身,又踏上半云半雾,往翠云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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