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渗透云层,将积雷山的山谷渲染得一片金黄。如意真仙在摩云洞不远处的一片丛林之中伏了一宿,早已是疲惫不堪,上下眼皮直打架。
正恹恹欲睡,却见摩云洞洞门打开,遂赶紧拍拍脸颊,振作精神。只见牛魔王从洞里走出,回头在一跟出来的娇美女妖脸上亲了一口,而后吹了个口哨,唤来避水金睛兽,骑了上去,踏着云雾往东边而去。而那女妖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牛魔王离去。
不用想,这一定就是牛魔王新纳的小妾了。既然牛魔王踏云走了,自己也追不上,干脆先杀了他小妾,割了他的心头肉,也替师姐解解心头之恨。如意真君拿定主意,一亮金钩,腾空而起,两脚半空蹬步,直往小玉袭去。
大概是实在太困,眼神不济,小玉本无丝毫防范,也未瞧见如意真仙袭来,刚刚转身打算回洞,而如意真仙这一击竟然打偏了!小玉冷不丁地身旁划过一把金钩,只吓得她本能往后一跳。
好端端的突然闪出一位充满杀意的道人,小玉虽是惊魂未定,却也知逃命要紧,一扭身就要往洞里奔去。这一回,如意真仙倒是反应迅速,抢先一步堵了洞口,金钩望小玉一指,只逼得她连连后退几步。
“你……你是何人?为何要来害我?”面对如意真仙锋利无比的金钩,小玉眼中充满了恐惧。
“你我本无冤无仇,要怨就怨你那个牛头丈夫去吧。”说完,如意真仙扬起金钩就朝小玉挥去。
这一挥,吓得小玉身子一瘫,跪地闭眼捂耳大声尖叫。只听见“当”的一响,小玉却未感到金钩及身。战战兢兢睁看眼睛一看,原来那金钩被一把宝剑架住,而那宝剑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刹女!
如意真仙见到罗刹女前来也是震惊,惊讶中叫了一声:“师姐?”
罗刹女将如意真仙金钩弹了回去,与他厉声质问:“你要干嘛?”
“我……我……我想为师姐报仇。”如意真仙见着罗刹女便心中发悸,吞吞吐吐地回道。
罗刹女一听便来了气,喝道:“报什么仇?哪来的仇?若真要与我报仇,你该是去取了孙悟空的猴头来给我!”
“我……我……”罗刹女气势凌人,如意真仙在她像足了一个犯错误的小孩儿。
“你什么你?还不快滚?”罗刹女喝道。
“我……”如意真仙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得罗刹女又一声怒吼:“滚!”惊得他浑身一哆嗦,忙将金钩纳身,匆匆与罗刹女告个辞,连忙转身踏云而去。
走了如意真仙,罗刹女斜目瞧向小玉,冷冷地问道:“吓着了?”
小玉缓缓爬起,端正站好,先与罗刹女施了一礼,而后说道:“多谢姐姐相救,姐姐可知刚才那位道长是何人?为何要加害于我?”
“不该问的别问,捡了条命,就好好感恩戴德吧。”罗刹女依旧一副冰冷的口吻。
“姐姐今日为何救我?”小玉问道。
“不该救吗?你可以自己去死呀。”罗刹女回话甚是刻薄。
小玉:“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是说,之前妹妹好礼相送予姐姐,姐姐却对妹妹那般羞辱,应是不待见妹妹,今日却又出手相救,妹妹好奇罢了。而且那道长刚刚称呼姐姐师姐……”
“姑奶奶要杀你这只小狐狸还用不着假他人之手。”未等小玉说完,罗刹女便将话接了过来,一边将宝剑收鞘,一边接着说道:“姑奶奶是怕你这小狐狸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传出去,外面会说我是怕了你,才将你置于死地,姑奶奶我丢不起这人!”
说到这儿,罗刹女又走到小玉面前,伸手拍了拍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与她说道:“着什么急呢?与那头蠢牛好好快活吧,迟早有姑奶奶弄死你的一天。”言毕,又冲她阴阴一笑,方才转身踏云,头也不回地径往翠云山而去,只留下小玉独自在摩云洞口,呆若木鸡……
一回芭蕉洞,罗刹女便让侍女上来一杯清水。一把接过,“咕噜咕噜”一口喝完,又将水杯往旁边一放,而后调整调整呼吸,缓了缓神。
刚才真的好险啊,若是自己晚到一步,那小狐狸精便被如意真仙杀了。只要那一钩挥下,自己与牛魔王的夫妻缘分就算走到了尽头,而如意真仙的性命,也可谓是走到了尽头……
离恨天,兜率宫中,太上老君召了太白金星入见。而在此前,太上老君却对封锁着金顶大仙的结界施个障眼法,使得金顶大仙看得到外面,而外面看他却只是兜率宫大堂地面上的一圈符文。
入了兜率宫,进了宫中大堂,太白金星正要上堂中拜礼太上老君,却听得太上老君出言相止:“我这处正在做法,你莫要踏入,不必拘礼,自己入座吧。”
太白金星这才看见地上的一圈符文,于是小心翼翼地绕过符文,近到太上老君座前,端正站立,拜行一礼,说道:“弟子还是站着不失恭敬。”
太上老君也不劝他,回道:“随你意吧。”
拜过太上老君,太白金星问道:“道祖召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太上老君说道:“听说你最近繁忙,访过我兜率宫,又见过陛下,普陀山、云楼宫,甚至西海龙宫,你都去了一遍,我找你上来,是想与你闲聊几句,听听你的所见所闻。”
太上老君找自己打听消息?这事在太白金星听起来仿佛有些匪夷所思,于是笑了笑,回道:“天上天下,岂有道祖不知之理,何需听弟子胡言?”
太上老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坐于离恨天上,天上天下,我只知其理,不知其始末。你既是我门弟子,理应述与我听。”
太白金星施礼回道:“道祖虽为弟子祖师,但弟子亦为天庭朝臣,还请道祖谅解。”
太上老君问道:“为何身为天庭朝臣就不能说与我听?”
太白金星尴尬笑道:“道祖心知肚明,何需弟子累述?”
“我要你说!”太上老君突然双目一瞪,甚有气势。
太白金星被他一震,却不慌乱,干笑了两声,说道:“若非要弟子说,弟子只能说道祖所愿非陛下所愿,陛下所愿却不知是否就是观音菩萨所愿。”
太上老君这才嘴角微微扬起,吹了吹胡子,与太白金星说道:“如此就够了。”
如此就够了?太白金星闻言费解,正在琢磨。却有一仙童跑入,报与太上老君,说是孙悟空在车迟国与三位地仙斗法,使诈取了三位地仙的性命。太上老君闻讯道了一句:“知道了。”便使那仙童退下,而后又与太白金星问道:“此事你觉得陛下当作何处理?”
“此事弟子不可妄猜圣意,以惯例来看,陛下如何来断,还看道祖如何上奏。”太白金星呵呵笑道。
太上老君抚了抚胡须,嘴角微微扬了扬,笑道:“那我就想想如何上奏。”
“既如此,弟子就不便打扰道祖了,可否告辞?”太白金星问道。
“你去吧。”
太白金星三拜太上老君,又绕过堂中符文,离了离恨天。
待到太白金星离去,太上老君一挥拂尘,收了堂中结界,将金顶大仙放了出来,与他问道:“刚才可都听见了?”
“听见了。”金顶大仙挂着一脸震惊回道。
“那大仙现在应是知道了,我道家在西牛贺洲处于弱势才是陛下所愿见的。”
“在下知道了,亦明白了老祖苦衷。”
“老道并无什么苦衷,陛下乃是寰宇苍穹无上大天尊,陛下所愿便是天意,我道家顺应天意,不可逆势而为,逆势又违善的手段更是不得有。”太上老君慢慢悠悠地说道。
“逆势又违善”说的便是自己遣了毒蝎蛰刺如来佛祖的事,金顶大仙听得明白,惭愧地低下头去,低声解释道:“那毒物本是灵山脚下一生灵,终日在我玉真观听在下讲法,终成精灵。在下当日不过与它抱怨了佛门几句,不想它竟然潜进大雷音寺蛰刺佛祖。”金顶大仙本是想将自己摘出事外,但是说到这里,却又自己觉得这种说辞不足以让太上老君信服,于是顿了顿,思忖片刻,然后一抬头,又与太上老君说道:“在下这就去收回那毒物。”
“不必了,放出来时无人察觉,现在去收反而暴露无遗。既然陛下想将此事化小,那就放之任之吧。”太上老君回道。
“道祖怎知陛下想将此事化小?”金顶大仙问道。
“老道如何不能得知?”太上老君笑了笑,又与他嘱咐道:“大仙且记住,如今西牛贺洲诸事都焦聚在唐三藏师徒四人,他等西天取经乃是遵佛旨而行,而佛旨又得了陛下圣旨恩准,亦可视为陛下天意。就算大仙有心道法万世,也不可逆天而行。”
“在下明了,不忘老祖嘱咐。”。
“如此,老道便放心了,大仙也不必久留,回玉真观静心等待唐三藏的到来吧。”
“唐三藏凡胎肉体,西牛贺洲多妖魔鬼怪。老祖怎知唐三藏一定到得了灵山?”金顶大仙问道。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唐三藏肉身之内,乃是金蝉子金身,如来佛祖大乘佛法,只传金身,只要唐三藏金身不坏,就一定到得了灵山。”
金顶大仙闻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与太上老君辞行道:“谢老祖嘱咐,在下告辞。”
“大仙慢走,老道就不送了。”太上老君摆出了他那习惯性的送客表情——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免送。”金顶大仙施行一礼,转身离了兜率宫。而太上老君却又睁眼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了当年让金、银童子去取紫金红葫芦与玉净瓶时一模一样的笑容……
太白金星踏在返回三十三天的云路上,心中深感疑惑。太上老君将自己叫上离恨天竟然都是问些废话,而自己也只是拿一句废话搪塞了他,他竟然就此满意了,此事甚是奇怪。还有那堂中的符文,太上老君在施什么法?想到了符文,太白金星猛然醒悟,太上老君施的是障眼法!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太上老君问自己的那些话,便是要让自己看不见的那位在场者,亲耳听到从自己口中说出那些话!
唉,这道祖,防不胜防啊!太白金星无奈叹了叹气。不过,自己看不见的那位在场者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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