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陷感觉到自己被压扁了,心脏还有各个脏器几乎被压缩成一个平面,要从它们该在的地方跳出。
眼前是混沌杂乱的空间,散射着斑驳纷乱的色彩,如同乱流一般在吴陷余光和整个视线穿过。
还好这些只持续了几秒,不然吴陷真怕自己就这么被压扁散落在这个空间内。
“咚!”吴陷的身体重重落在一个密闭的,散布发霉气味的狭小空间内,缓了缓身上发麻的劲头,双手向前头一推,两块木板没有任何阻滞得被他推断,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现在正蹲在那个老人住屋的柜子里,两边还散落着一些骸骨。
耳朵上的黑雾比他的动作更快,迅速从他耳垂上脱离,飞到半空中欢快地旋转着,不一会就凝聚成男孩的模样,只不过是袖珍版的。
“我终于能来这了,哈哈哈哈。”男孩在吴陷古怪的目光中享受得吸了一口这里发霉的空气,张开了微缩的双臂。
“喂,我们是来办正事的,接下来怎么办?“吴陷站起身,脸凑到男孩的身体前,”你不是说有办法么?“
“别急嘛。”男孩摊了摊手,飞向不远处桌子,站到压着照片的玻璃上,向下看去。
“接下去,只要让我成为主人格就行了。”
“你!成为主人格?!”吴陷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TM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一个魇妖心平气和地对自己这个猎手说他要成为主人格,吴陷感觉自己的职业尊严受到了冒犯。
“别急嘛。”男孩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又不是长时间的,把那家伙消灭了我也会毁灭,毕竟我跟他严格来说还是附属关系。”
他在玻璃上左右走着,踱着圈:“到时候主人格自然会回来了。”
“你当我傻啊。”吴陷一屁股坐到木床上,让木床发出“吱嘎”的呻吟声,“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实际上他内心已经有些松动了。
“呵,那你说怎么办?”男孩不以为然,“等到那家伙离开城堡,我们就死翘翘了,我倒是无所谓,你和那两个姑娘就......“
他摆着一副”你知道我意思“的表情,转过头与吴陷对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激起一串无形的火花。
很久之后,还是吴陷先屈服了。
“所以,你跟那个老人说得就是有关这件事的......”
“当然,我答应它成了主人格就给他‘自由’。”
“果然是这两个字么......”吴陷想起老人的唇语,点了点头,“可是,你不是只能短暂地成为主人格么?”
“当然,所以我给它的也只是短暂的’自由‘,之后怎么样,就不关我事了。”男孩晃着脑袋,轻松地回答,接着把话题转回正事上,“所以,你到底帮不帮忙?”
“帮忙......”吴陷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帮你?”
“帮我把这层玻璃移开,这层玻璃是隔绝魇妖的,不搬开它,我动不了手。”
吴陷起身走到玻璃台前,看着里头各式各样的合照,内心又犹豫了。
要让他亲自帮助魇妖,这又是一个难以克服的心理难关。
“嘿,你快点,都这时候了,别墨迹了,再墨迹你那个同伴就一命呜呼了。”男孩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是的,我不能让琉璃死。
这句话无意间给了吴陷台阶,他按住玻璃,用尽力气向外拉着,一点点将它拉开,里头发黄的照片在空气中曝露。
“干得漂亮!”男孩夸赞了一声,化为无数股细小的黑气飞向合照中男孩的位置,在上头盘旋了一会,同时钻入,几秒之后,上面的男孩同时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从合照中脱离了出来,在空中撞到一起,形成一股黑色的气团。
一双手从气团中伸出,然后是脚,最后是脑袋和身体,原始大小的男孩从空中跳下,站到吴陷跟前,活动了一下身体。
“那我们回去吧。”吴陷见他得偿所愿,便开口说道。
“为什么?”男孩耸了耸肩,接着抬起手掌挡住吴陷挥向他脑袋的拳头。
翻脸来得很快,也就一瞬功夫。
“他现在已经杀不掉我了,我又为何要去杀他呢?”男孩摁下吴陷的拳头,“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你......你骗我。”吴陷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我没骗你啊,我说的都是真的。”男孩歪斜着脑袋,那副天真的神态看上去格外虚伪,“只不过,我不想去做罢了。”
“他要是出了城堡怎么办?”
“没怎么办啊,本来他出了城堡就会成为主人格,可现在......”男孩凑近了吴陷,手掌轻轻在吴陷胸口一推,直接将他推到了前头的墙面上,整个身子都嵌了进去。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那样我的心情都会变晦气,你就在这待着吧。”他转身朝房门走去,拉开门刚要走出就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格外危险的气息接近了他。
“它欺骗了你,冒犯了你,撕碎它,撕碎它!”吴陷的脑海已被疯狂的咆哮声挤满,同时身体上血液沸腾,四肢和身体自行脱离了他的掌控,跃向男孩。
“我改主意了,我们去干掉那家伙吧。”
吴陷的拳头硬生生在男孩后脑前几厘米处停下。
“滚回去!”他内心怒斥着,竭力把刚才的念头压抑回大脑深处,身上汗如雨下。
“这次你又有什么阴谋?”
“没什么,只是改主意了,我要帮你。”男孩转过头来,是一副真挚的笑脸,也不知有几分虚伪几分真诚。
他的一只手缩在背手,时而张开时而握紧,不停地颤抖着。
......
头顶传来密集的枪火声,而在两人脚下,是一片凝结的血晶和散落在地上的几件破损的制服。
“你把他们的衣服都收在一个地方,等一下回去时一同带走。”男人对身后的李悬说道,“通知他们家人赶来的时候有用。”
“是。”李悬领命道。
“嗯......我现在就去干掉那个畜生。”男人像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只有仔细听才能听清他字里行间压抑的怒火。
说完后,他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病房,听着枪火声朝着楼上跑去。
男人姓东,单字方,年少时性格火暴,如今人到中年已变得沉稳,可今天,他又捡起了十几年前的那股不要命的性子,像一只狂暴的黑熊几步就冲上了楼梯,在他眼前的便是正在缓缓后退的几支行动队和在角落里呻吟着的伤员。
那只怪物灵活地躲避着密集的弹雨,缓慢地朝狼狈的行动队接近。
“老大!”有一位伤员看见了东方,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我们需要支援,您快叫外头的长官再派些人来吧。”
“闭嘴!哭哭啼啼得,像什么样子!”东方怒斥道,从两边腰间拔出两把泛着银光的手枪,走向扔在坚持的手下。
“都给我让开!”他大喊道,示意他们停止行动,“退到后面去。”
“老大,你一个人......”
“怎么?不听命令?”
“我们听命......我们听命......”几人看见他充满怒意的眼神,赶紧停下按扳机的手指,向后头一步步后退。
那只怪物感觉到弹雨停下,遮住躯体的一只翅膀稍稍移开了点,露出湛蓝色的眼睛,刚好与东方举起来的枪管相对。
“砰!”对这只怪物,东方并没有什么话可讲。
它一个拧身,闪躲开这次袭击,可脑袋却被另一只子弹击中,尽管只留下一点点凹痕,却也让它歪了歪脑袋。
东方早已判断到了它闪躲的方向,一击得手后便是持之不断的枪火,不给它留下任何反应的空隙,一点点用子弹把它砸到了楼道口上的墙壁上,身体撞在用钢板焊死的窗户前,持之以恒的射击,终于让怪物的皮肤裂开了一点,从里头留出蓝色的血液。
“好厉害......”一个伤员目瞪口呆,抬头对退过来的一位同伴感慨。
“废话,老大以前可是组织的王牌执行官。”退回来的同事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伤员,似乎在嘲笑他的孤陋寡闻,“特别是一手单手换弹夹的功夫,他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
伤员抬起手,指向交战方向:“那东西,那东西......”
怎么了?他顺着伤员的目光看去,瞳孔瞬间放大:只见那个怪物似乎被激怒了,不顾不断击打在身上的子弹,一步一顿地朝着东方走来,在他的身后,道路变得如同水晶般晶莹,发散着彻骨的冰凉。
“我会怕你么?畜生!”东方见子弹奈何不了它,混不吝地叫喊一声,将两把枪随手一扔,手掌一拍,从手套上,冒出一根根锋利的钢刺,接着他不退反进,当先朝脱离束缚的怪物跑去,右手手肘退到身后,然后朝着怪物的胸前轰然砸下。
他成功了,伴随着冰块碎裂的声音,拳头狠狠地砸进了怪物的胸膛。
可这样的成功并没有多少效果。
怪物向下看了一眼,抬脚便将东方踹到了天花板上,当他和墙壁的碎块一同掉落时又是一脚,然后是循环往复,把天花板的裂口砸得越来越多。
第十次后,东方抓住了他的脚,吐出嘴里的一口血,眼神凶狠。
他奋力将怪物的脚朝上掰去,直接将它的这条腿掰断,趁着怪物一时的失去平衡又是一拳。
然后他的脑袋便被冰冷的手掌拍中,颧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得传进他的耳朵,仿佛整张脸都要被拍扁。
他的脑袋被砸进一边墙内,怪物观察了一会,见他的身体没有了动静,便要跨过他,朝那些紧张的支队成员们走去,还没走两步,经过东方时那条重新凝聚的右腿又被绊了一下。
“还没完呢。”东方的声音虽含糊却笃定,接着他脚往地上一踩,脑袋从墙内钻出,整个人跳了起来,两手握紧,朝着怪物因身体前倾而显露的后脑狠狠砸下。
“砰!!”怪物直接被他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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