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降临

    
    收拾好心绪，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水渍，陆靖瑶走出了洗手间。但不过刚出门，余光就扫到了隔壁男厕所门口的人影，然后愣住了。/p
    “额，你在干嘛？”陆靖瑶好奇地看着宁凡，不解的问道。她看到宁凡此时整个人趴在墙壁上，耳朵紧紧贴着，脸上是一副无奈的模样。/p
    “嘘。”竖起手指示意安静，宁凡指了指墙壁，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计算还有多久才能进去上厕所。”/p
    “啊？”本来想问上厕所为什么还要计算，但看到宁凡这么专注，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决定自己上去了解一番。/p
    蹑手蹑脚地靠近，学着宁凡一般将耳朵贴紧，随后，“嗯～啊～”一声声极度压抑的呻吟声不断传入她的耳中，声音的主人显然已经很努力在憋着了，但可惜洗手间隔音实在太差了，被门外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p
    不需要思考那是什么，只是一瞬间便已明了，陆靖瑶脸色在顷刻间变得通红，像兔子一样弹开，声音却下意识地放得很低，像是怕打扰了里面的两人，“神经病啊。”/p
    宁凡耸了耸肩，感觉很冤枉，他又没让陆靖瑶听，她自己好奇他也没办法。/p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上厕所，他只是看到回来的陆靖瑶脸色有异，临时想个办法逗她开心而已，这也算是他关心别人的方式了吧，不然以他的性格，哪怕你们在里面野餐，他都不会看一眼，他才不管尴不尴尬这个问题。/p
    宁凡拉住了转身要走的陆靖瑶，然后用力在墙上敲了两下，发出“咚咚”的声音，然后快速拉着陆靖瑶离开了案发现场，两人慌忙逃离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怕被人逮住的小偷一样，夹杂着陆靖瑶抑制不住的笑声。/p
    “这样太坏了。”陆靖瑶坐在体育馆二楼，没有聚焦地看向下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宁凡说道。/p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们可以不用担心。”宁凡随口说道。/p
    “哈哈，怎么可能不担心啊，都快吓死了吧。”陆靖瑶笑了笑，然后表情渐渐复杂起来，“宁凡。”/p
    “嗯？”/p
    “你会觉得开心吗。”/p
    “什么？”/p
    “听到会有救援的消息，你会感到安心吗。”/p
    “不会。”/p
    “嗯，啊？”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陆靖瑶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继而问道。/p
    “假的嘛，有什么好开心的。”宁淡淡地说道，根本没放在心上。目光饶有兴趣地望着下方的羽毛球场，那里似乎正在举办什么比赛，一群人围了起来，还有人在旁边计分。显然学校放出的消息在很大程度上给了众人打上了强心剂。/p
    “你怎么知道。”与宁凡的平静不同，陆靖瑶反倒是睁大了眼睛，她是真没想到宁凡会不相信。因为只要是还有求生欲望的人，哪怕猜到消息是假的也会在潜意识里选择相信，因为人类是一种需要希望才能活下去的生物。/p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相信活着就有希望。只有那种丧失求生欲望或者了无牵挂的人才会无所谓，至少宁凡看起来跟着两种人都打不上边。/p
    “是真的你早就高兴地跳起来了，又怎么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p
    “我看起来有这么糟吗。”陆靖瑶揉了揉自己的脸，“不对，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还有，我高兴也不会跳起来的。”陆靖瑶据理力争道。/p
    “陈焕生告诉我的。”宁凡无耻的把陈焕生推出来做挡箭牌。/p
    “陈焕生？”/p
    “嗯。”/p
    “他怎么会知道。”/p
    “他好像也被虫子改造了，头脑变得蛮聪明的，他跟我说的。”宁凡在帮陆靖瑶发掘能力时简单介绍了下原理，当然他怎么知道的并没有告诉她，只是含混过去了。/p
    “那怎么办，他会不会说出去啊。”语气恹恹的，陆靖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了解这是一件可能很严重的事情，她却一点也不担心，或者说毫无兴趣去管。/p
    “放心吧，聪明人不喜欢做多余的事。”/p
    “那就好。”/p
    “所以不用担心了，有人比你更糟。”/p
    “谁呀。”/p
    故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一脸严肃的将嘴巴贴近陆靖瑶的耳边。/p
    看到宁凡严肃的表情，陆靖瑶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但耳边传来的呼气又让她小鹿乱撞，不过所幸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打断了，“男厕所哪两个啊，心情糟透了吧。”伴随着宁凡的轻笑是陆靖瑶恼羞成怒的踢腿，“去死啊你。”/p
    俯身扫去裤子上的鞋印，看不清宁凡的表情，只是听见他问，“学校方面拜托了你什么事情吗。”/p
    “是啊。”/p
    “那你的想法呢。”/p
    “不知道呀。”陆靖瑶双腿并拢，双手环抱，下巴顶在膝盖上，这时的她放佛真的变回了从前的小女生。/p
    “没想好啊，我对他们又没有什么感情，突然让我救他们，为什么呀。人不应该先自救吗，为什么要等着别人来救自己呢。要真说起来还有很多人等着我救的呀，我爸我妈还有我的傻弟弟，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谁又去救他们呢。要不我再顺手救个七大公八大姨什么的，还有邻居有条狗，虽然它老是对着我吠，但既然相识干脆一起救了算了。”陆靖瑶头越埋越低，声音越来越低沉。/p
    宁凡静静地听着，通过陆靖瑶的只言片语便大概猜出学校的意思。/p
    他不知道这时应该说些什么，还是不说比较好，他忽然有点急躁。他只能靠近，伸手轻轻地抱住陆靖瑶，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p
    宁凡不是第一次抱女人，上一世的他没少逛娱乐区，纵情的发泄是很多人发泄压力的方式，他也不例外。但他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的体验，光是抱着一个女生便能让自己的心跳加速，身体僵硬。/p
    当宁凡伸手抱住她的时候，陆靖瑶的身体不由得紧绷，听着耳边传来的稳健有力心跳声，心中的烦躁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眼睛眨了眨。/p
    “宁凡。”/p
    “嗯？”/p
    “你说我在烦什么呀，是因为怜悯吗，我跟你说，校长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p
    “说来听听。”宁凡挑了挑眉，然后便是陆靖瑶漫长的叙述。/p
    “你同情他吗？”/p
    陆靖瑶不说话了。良久，才听见她略带失落的声音响起。/p
    “说实话，我不同情他啊，你不是跟我说不要太在意别人吗，所以当他向我鞠躬时我很生气啊。他很可怜，他们都很可怜，但我不是很在意啊，我也很可怜的呀，我只是觉得有点难受，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我是不是太冷漠了。”/p
    “你只是太善良了。”/p
    “你骗人的技术真的很烂啊，这样是骗不了女孩子的。”陆靖瑶笑道。/p
    “蜘蛛侠里有句话，嗯，你看过吗。”/p
    “听过没看过。”/p
    “那真是可惜了。主角的叔叔临死时对主角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不想管他们，但你又偏偏有这个能力，你知道你不理他们的话，下面的大部分人都会死去。你会因此愧疚，难过，因为你觉得是你的不作为害死了他们。这是你的本性善良。”/p
    宁凡缓缓说着，眼神却有点复杂。说实话，在他看来，不管别人是最好的选择了，谁都不是圣人，连自己都朝不保夕还要想办法去救别人不是傻子吗。/p
    他也见过不少恩将仇报的例子，好人死的更快几乎成为后世所有人的观点。按道理，他应该扼杀陆靖瑶的想法，并让她“明悟”过来。/p
    但是他说不出口，他以为这是对的对于陆靖瑶来说就是对的吗？他认为应该这样做不应该那样做所以就要强行要陆靖瑶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吗？他做不到这种拿着我为你好的说法来左右陆靖瑶的想法的事情。/p
    只听见他说，“你会烦恼是因为你觉得你的善良受到了校长的胁迫，哪怕这胁迫看起来再真诚再可怜，但胁迫就是胁迫，你只要坚持自己就行了，做你想做的事，起码这样你不会后悔。”/p
    抚顺着陆靖瑶的头发，宁凡柔声说道。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一旦陆靖瑶决定救所有人，就等于将所有人的生死责任扛在自己的肩上，这责任大的让人光想想便足以感觉头皮发麻。陆靖瑶知道，所以她纠结烦恼；李淳洸知道，所以他试图用感情来胁迫她承担这个责任；宁凡知道，所以他陪在她的身边。/p
    他没说，因为他相信陆靖瑶的判断。/p
    陆靖瑶没有说话，两人相互依靠在小小的黑暗角落，被世界遗弃一般，就像两头受伤的小狼，互相舔砥着伤口。/p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听见陆靖瑶说道，“可能不久后要去一趟食堂，你也一起来吗？”/p
    “好。”/p
    “学弟问了我有关异变的事，不过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p
    “无所谓了，反正再过不久他们也该察觉自己的不对劲了。”/p
    “还有我之前在篮球场时你怎么不在啊，我还以为你会看着我呢，你去哪了。”/p
    “我看到有丧尸被吸引过来了，就跑去引开他们，然后就马上跑回来了。”/p
    “好吧，有理有据，原谅你了。”/p
    “那真是谢谢了。”/p
    “呵。”这次是陆靖瑶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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