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道有了人格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p
    山川生朽，江海漫枯，银河的那头陨灭着无数星辰，周而复始。/p
    同样的，它很容易改变一个人。/p
    尤其是在……某些莫名其妙的人的干预之下。/p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啊！”云烟渺然的断崖上，一身锦衣的少年滚过来，滚过去，全然不在意近在咫尺的深渊。/p
    “给我找点乐子呗，老头。”/p
    “这里离地面足有三千丈高，你要是闲着没事，跳下去试试多久到底啊？”坐在断崖旁拿着钓竿的老者头也不回的说道。/p
    “早跳过了，一点意思也没。”少年撇了撇嘴，但没过多久眼睛又泛起了光。/p
    “诶，老头，借我几个宝贝玩玩吧。”/p
    “玩你个头啊！”老者背对着少年，所以少年看不清他气到翘起的胡子，“老子当初就该把你个小王八蛋的脑袋摁在田里吃土！”/p
    “什么啊老头，不是你想让我变成这样的吗？”少年笑着眯起眼，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p
    老人的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p
    “你真的，有变成我想要的那样子吗？”/p
    “这个嘛……”少年低低的笑了笑，“谁知道呢？”/p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但不多时，老人手中颤动的钓竿打破了骤临的沉默。/p
    “上钩了！”/p
    老人神色一振，抓住钓竿用力的一甩，一团巨大的黑影伴随着阵阵哀鸣，被老人从云团里拉了出来。/p
    “喂！你要砸死我吗老头！”少年看着朝自己头顶上落下的黑影，撒腿就跑。/p
    “轰！”/p
    巨大的黑影轰然坠地，少年拍拍衣袍上不存在的泥尘，瞅了黑影两眼，然后一巴掌摁在了自己的脸上。/p
    “我说——为什么一只鸟会去咬鱼钩啊，丢人！”/p
    老人施施然的收起钓竿，他那仿佛是被强行催老的脸庞带着渐深的衰颓与凋朽，却仍留着年轻时的风流气度。/p
    “那个弱智会以为有人在这里钓鱼啊。”/p
    少年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然后比划了一个……嗯……不雅的手势。/p
    “你要是想当弱智我也没办法啊。”老人耸了耸肩“今天我们吃烤鸡翅好了。”/p
    而迷迷糊糊的大鸟刚好听完了两人的对话，本来就冷汗直流的它——好吧鸟应该流不了汗，在听到“烤鸡翅”的时候吓得在原地扑棱了起来，活像个被逮住命运的后颈的鸡仔。/p
    “它在干什么？”少年看着原地抽搐的大鸟，有些疑惑。/p
    老人站在大鸟旁边，一边摆姿势一边说道：“说不定是饵的劲太大，上头了。”/p
    说完，老人活动了下身子，将一条腿后摆，然后——/p
    抽射！/p
    “砰！”/p
    一声闷响，一阵惨叫。/p
    那只大鸟在天空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朝着山中不知名的地方坠去。/p
    “好啦，收工。”老人拍了拍手，朝少年说道。/p
    于是两人并肩往山中走去。/p
    “老头，你刚刚用的是什么饵啊？”/p
    “嗯？哦，你说那个啊。”老人淡定的把自己手上的毛拔下来一根，向少年示意。/p
    “就是这玩意咯。”/p
    少年的眉角抽搐了一下。/p
    不待他说话，老人又慢悠悠的说道：/p
    “唉，世道变咯，以前在这钓鱼，没个把天就能来一只，现在倒好，坐了三个月才上来一只鸟，还是小鸟。”/p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心道老家伙真不是东西。/p
    他在四年间亲眼看着老人在那处断崖上钓鱼，钓鸟，钓泥鳅，钓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钓的本来异兽奇多无比的天灵渊空荡荡的。/p
    一老一少继续前行，也不过一刻的时间，便走到了一座大殿之前，那只大鸟就躺在殿前的台阶上，半死不活。/p
    “你们，你们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事情，我爹娘不会放过你们的！”/p
    那只大鸟看到前来的两人，梗起鸟脖子，一派硬气的样子。/p
    少年在它身旁蹲下来，左看右看。/p
    “你……你想干什——啊！”/p
    少年两根指头夹着大鸟头顶上翘起的一根羽毛，看向老人。/p
    “诶老头，为什么这鸟的头顶有根毛是竖着长的啊？”/p
    老人面色古怪的看着他，说道：“看来这鸟我们是吃不了了。”/p
    “哈？为什么？”/p
    “你把人家糟蹋了还问我。”/p
    “糟蹋？”少年拿着那根毛，瞅了半天，“你说这玩意？”/p
    老人认真的点头。/p
    “你可骗鬼去吧！”少年直接抬手将羽毛往老人头上一扔，“赶紧回去把烤架加起来……算了，就在门口烤吧。”/p
    老人淡定的把插在脑门上的羽毛拔下来，朝那只大鸟努了努嘴：/p
    “你自己看它啊，我骗你干什么。”/p
    少年偏头，只见那只大鸟不知何时已化为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相貌自是无可挑剔，身段亦是十分诱人，还穿着一身，呃……十分暴露的服装。/p
    它……她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抬起满是泪水的脸。/p
    老人看着愣神的少年，嚯嚯怪笑起来。/p
    少年没有理他，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说：/p
    “老头你好像说过，人形的东西不要吃吧。”/p
    他抬手，/p
    世间具寂。/p
    下一刻，那女子的头颅轻飘飘的从她光洁如玉的脖颈上滚落，不是被撕裂，不是被切开。/p
    是因为她的头需要从脖子上掉下来，那么就得掉下来。/p
    而头颅咕噜咕噜的滚落在一边，化为鸟首，头以下的部分，化为鸟身。/p
    “这样就可以了吧，虽然还是有点奇怪……”少年转头轻笑。/p
    和煦而冰冷。/p
    老人沉默的看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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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坐在火堆旁，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年，突然说道：/p
    “小鬼，打个赌怎么样？”/p
    少年愣了愣，用塞满肉的嘴巴含糊不清的问道：“哈？”/p
    “十年，你让天下烽火四起，便算我输，如何？”老人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柴火说道。/p
    少年的面庞在这一刻变化起来，那是兴奋，喜悦，以及——/p
    令人悚然的癫狂。/p
    他吞下口中的肉，用那双充斥着雀跃的眼睛盯着老人。/p
    “你想赌什么啊老头？”/p
    老人想了想，说：/p
    “你要是输了，就给我带三年的酒。”/p
    “那我要是赢了，就拔光你的毛！”少年得意的说。/p
    “……成交！”/p
    在消灭完整只鸟后，少年问老人：/p
    “老头，你也没几年好活了吧。”/p
    老人翻了翻白眼：“熬到你履约的那天还是可以的。”/p
    旋即，他反问道：/p
    “我死之后，你想干什么？”/p
    “不知道啊。”少年苦恼的挠了挠头，“我可不想再回去了，那种没劲的日子非得把我弄疯不可。”/p
    然后他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老人。/p
    “别看我。”老人无奈的说，“我要是有办法，早把那几个家伙干死了，还用得着你？”/p
    “没用的老头！”少年一脸鄙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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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之时，大殿一处偏房内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p
    “这个有用，这个也有用，嗯……还是都带走好了。”/p
    “不过那个最重要的东西在哪啊？”/p
    “我记得是在这里啊。”少年嘟囔着，在一堆布满灰尘的杂物里翻来翻去。/p
    在挖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少年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p
    那是一块石台。/p
    他擦了擦那石台，眼底悄然泛起一丝紫色。/p
    “就是这个！”他得意的笑了笑“嘿嘿，叫你不好好放东西，老家伙。”/p
    他的手心突然裂出一道口子，紫金色的血液缓缓趟出，然后，他将那沾满血的手摁在了石台上。/p
    石台发出嗡嗡声，泛起了一丝微光。/p
    “嗯……三次应该够了，作弊过分就没意思了。”/p
    他收手，满意的将那些杂物堆回去。/p
    “溜了溜了。”/p
    第二天早晨，少年穿起一身黑金色的锦衣，将脑后的长发束起，哼着调子朝大殿外走去。/p
    老人倚在大殿前，对着他冷笑：/p
    “昨天晚上睡的舒服不？”/p
    “当然！”少年一脸正气的回答他“可舒服了。”/p
    “少来，你个小鬼！”老人瞪着他，“你要是——”/p
    “不过分过分动武，反正你也看得见我吧。”/p
    “再加上，我要是解开你封印三次，便直接算我输，如何？”少年笑意盎然。/p
    “……快滚快滚。”/p
    少年得意的越过老人，朝外走去。/p
    “等等！”/p
    没走几步，老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p
    “又想干嘛？”少年转头，有些不爽。/p
    “你……还没名字吧。”老人看着他，略有浑浊的眼睛看不清藏着什么东西/p
    少年愣了愣：“你这么一说，你好像就一直叫我小鬼来着对吧！”/p
    老人颇为尴尬：“你不也要么叫“你”要么叫老头来着。”/p
    “嘁！”少年撇撇嘴“那你说我该叫什么？”/p
    “姓嘛……自然就是随我，姓顾好了。”/p
    “不要脸！”少年如是说着，却没有反驳。/p
    “名，你就自己取吧。”/p
    “名啊……”/p
    少年想了想，然后笑着说：/p
    “那我就叫顾皓安吧。”/p
    “有什么意义吗？”/p
    “唔……我觉得顺口。”/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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