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秉怀确实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从了,这不仅仅是从年龄方面,就连健康情况也在逐步恶化中。为了争分夺秒赶进度,他不能停下来休息,每每都是咬牙坚持在工地的第一线,眼前逐步成型的庞大仪器上的每一个零件都凝聚着他的心血。
他沿着一个脚手架走到了一道钢梁上,这是一条环绕这个半径达500米球形仪器是钢梁,上下都有安装工人进行紧张的组装着···
他于是沿着钢梁一直往前走,在这条半径长达500米的圆弧钢梁上,他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返回原来的。但出于对这架趋近雏形的天眼的感情,他耐心地走下去,并一丝不苟地审查每一处关键的部位······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眼前突然模糊起来了,同时感到一阵头重脚轻——
不好,当他的手刚搭上一侧的扶手,就轰然跌倒在架板上。
“南教授!”
附近正在施工的技术工人见状,纷纷沿着不同的渠道围拢上来——
再说李萌萌因为前段时间测量南秉怀的血压不稳,觉得那些降压药对他好像不起作用了,于是背上一个竹篓,独自爬上一道山梁去采集一些草药。
其实,她这几年对南秉怀的关照还是蛮多的,经常给他熬一点汤药滋补他几乎透支的身体。因为这里是属于高原地区,漫山遍野都是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生草药。
就在她专心采集一种可以降血压的草药时,她的手机从上衣口袋里发出的铃声。
她赶紧放下竹篓,先用袖子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当她看清是南秉怀的助理小崔的来电时,颇感意外,等手机接通后径直询问:“小崔,什么事?”
手机里发出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声音:“萌萌···大事不好了···南···南教授···”
李萌萌心头一紧:“南教授怎么了?你慢慢说!”
小崔缓了一口气:“南教授他在工地上晕倒了!”
李萌萌浑身一颤,立即转身往山脚处跑,就连竹篓也扔下不管了。
再说南秉怀被送到工地医务室后,身体状态逐渐恢复过来,对着紧张的医护人员淡定摆摆手:“我没事,你们不用紧张。”
为首的医生为他做了初步的检查,并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不用一皱眉头:“您怎么会晕倒在架子上呢?这简直太危险了。”
“这···”南秉怀思忖道,“也许我昨晚没睡好,血压又升高了。”
医生当即指出:“您的血压虽然偏高,但并不是您会晕倒的理由呀。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南秉怀望着现场一副副关切的目光,立即把脸一沉:“我是因为精神恍惚跌了一跤,但怎么算是‘晕倒’呢?我可一直没有失去知觉呀,请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
就在这时,李德全闻讯赶来了,一副紧张的样子面对南秉怀:“秉怀,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晕倒在架子上呢?这太让人揪心了。”
南秉怀赶紧解释:“我不是晕倒,而是因为精神恍惚摔了一跤而已。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李德全虽然看他状态恢复过来,却还是心有余悸:“你可是摔倒在架子上呀,真是太玄了,还能怪我大惊小怪吗?”
他随即询问医生:“南教授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一蹙眉头:“我也说不好,但他的各项生理指标都不太好。”
南秉怀一怔:“我也许是累的,以后注意休息就行了。”
“南教授!”
就在这个时刻,李萌萌也赶到了。
南秉怀一看她不仅累得气喘吁吁,而且满脸焦虑,赶紧表示:“我没大事,你不要这样紧张。”
李萌萌也没有跟那位医生沟通,赶紧检查一下南秉怀的几项生理指标,随即摇摇头:“您的情况太不正常了,必须去这里的省城医院做详细的检查,决不能再拖了。”
南秉怀不由苦笑道:“我只是睡眠不足而已,以后多注意休息就行了,还去什么省城医院呢?那里距离工地好几百公里,去一趟实在不方便呀。”
李德全似乎下定决心:“你必须听萌萌的,别说去几百公里之外的省城医院,就算去几千公里的北齐大医院,也决不能含糊了。”
南秉怀一皱眉头:“现在工地上有千头万绪的事情,我身为技术负责人,岂能因为身体出现一点小问题就擅自脱离工地?”
李萌萌跟南秉怀已经一起共事几年了,深知他的脾气秉性,那就是工作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于是劝导:“南教授,我知道目前的工作很紧张,但您想过没有,这项工作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假如您的身体一旦出现问题了,还咋能坚持完成这项工作?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您只有把身体保持好,才有精力迎接今后的挑战呀。”
南秉怀赶紧表示:“我听你的,以后多注意休息就是。”
“可是您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了,从血常规坚持上看,您的身体多项指标都不合格,必须去大医院做一下仔细坚持,咱们要从源头找原因呀。”
李德全立即附和:“萌萌说得对。你就别犟了,就听大家一句劝吧。”
南秉怀在众口一词的情况下,只好做出让步:“那好吧,等我完成目前的两项调试工作,会去大医院做坚持的。”
李萌萌秀眉微蹙:“那要等多久呀?”
“大概半个多月吧。”
“那么久呀?难道不能先去做检查吗?”
“恐怕不行,这项调试工作都是迫在眉睫的,一旦不成功,就要重新做验证,一刻也耽搁不起呀。”
李德全一看他已经做出让步了,只好表示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有你自己清楚。但你要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没有一副好身体,就算做什么都是空谈。我允许你先做这两项调试工作,但之后必须去省城医院做坚持。”
南秉怀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了,只好点点头:“好的,咱们一言为定。”
李萌萌见状,也只好如此。一副忧郁的神色油然而生。
她左右回顾一下,并没有发现她的丈夫刘晓光,心里有些纳闷,他去哪了?难道不清楚南教授发生了状况?
她亲自搀扶南秉怀回到他的宿舍休息。南秉怀好不容易争取留下来工作,所以被勒令休息时,还是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李萌萌心里不踏实,虽然被劝离开,但还是坚持守候在他的床边,一直到对方打起了鼾声,这才要起身离开。
不过,她临走前嘱咐南秉怀的助理:“小崔,千万不要让南教授今天再工作了,如果他不听话,就再给我打电话。”
小崔点点头:“好的,一旦我劝不了他,就立即把你搬来。”
李萌萌从南秉怀的宿舍里走出来,思忖片刻,便掏出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晓光哥,你在哪呢?”
手机里传来刘晓光的声音:“我在镇上呢。”
“哦?工地这么忙,你去镇上做什么?”
“我来镇上当然有事了。”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李萌萌不解:“为什么要在镇上吃午饭?那里距离工地也不算远。难道不能回工地吃吗?”
刘晓光赶紧解释道:“我跟老程和燕儿在一起呢,等过了中午还要陪他俩买点东西,就算想回去陪你一起吃午饭,也不方便呀。毕竟,我们共乘同一辆车。
李萌萌有些不屑:“谁稀罕让你陪着吃饭了?我是着急跟你说个事。”
“说个事?你不会也怀孕了吧?”
李萌萌一愣:“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刘晓光低声回答:“燕儿在镇上医院被检查怀孕了,所以要等下午做引产手术。”
“啊?燕儿怀孕了?”
“是呀。这都怪他们两口子防范措施没有做好。你着急找我回去,还以为跟她一样呢。”
李萌萌顾不上通报南秉怀的情况,而是纠结道:“燕儿已经年过三十了,跟我聊天时,一直憧憬做一名妈妈。她如果做引产手术,不但对她的身体产生伤害,对以后怀孕也是不利的呀。”
刘晓光显得很无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天眼工程施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燕儿如果要保胎就不得不离开工地。她跟你是一样的心思,如果不完成这项工程就决不怀孕。”
李萌萌双眼湿润了:“燕儿跟我的情况不一样呀。她比我大好几岁呢,假如等到这项工程结束,又要蹉跎一些宝贵的青春呀。”
“没有办法。你不是不了解她的性格。再说,她的工作很关键,项目部真的离不开她呀。”
李萌萌不能再说别的了,只好嘱咐:“你就陪她做完引产手术后再回来吧,请代我向她问好。”
刘晓光这时好奇道:“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呀?”
“嗯,等你回来再说吧。”
刘晓光是一个急性子:“萌萌,难道你不能在电话里告诉我吗?”
“可是···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不是好消息,我更需要了解呀。我是一个男人,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
李萌萌思忖片刻,还是不想把南秉怀身体出现状况的消息在电话里告诉他,因为他一旦知道了,势必会让程学东和刘燕知道。而他俩对南秉怀的感情又特别深厚,恐怕会影响刘燕做引产手术的情绪。
于是,她话锋一转:“淑云为周克金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萌萌,难道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是呀。你心里会不会不是滋味?”
“萌萌,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我其实早就了解了。如今宁宁还在上大学。她身边幸亏有人家周克金照顾。能在中年之后生孩子,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份精神寄托。我的祝贺电话早就打过去了。再说,你不是早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我了吗?”
李萌萌故作糊涂:“是吗?我都把这码事给忘了,刚才跟妈妈通电话谈到她生孩子的事,还以为没对你说呢。”
“唉,这段时间你的工作强度也很大,是不是忙糊涂了?”
“也许吧。”
“其实淑云年过四十还能生孩子,这对燕儿来说,也是一个激励。她比淑云年轻十岁呢。”
李萌萌一听丈夫是这样的说辞,赶紧反驳:“燕儿跟淑云不一样。淑云毕竟生过宁宁了,生二胎的难度并不像生头一个孩子那么难。”
“这没有什么。如果按照目前工程进展,再过一年左右,咱们的天眼就能落成,并进入调试阶段。燕儿就可以怀孕生子了。这前后时间也拖不了太久呀。”
李萌萌鼻子一酸:“我早就盼望天眼工程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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