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见那姑娘要走,赶忙拦住她,那姑娘却警惕的后退一步,惊叫道。
“你要做什么!”
卜算子露出一个自以为无害的笑容,回答道。
“姑娘,你家人呢?你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那姑娘苦笑一声,她看出卜算子不是歹人,于是故作可怜道。
“我爹被人杀了,家也让人占了,无奈之下,只能到京城来找我爹原来的关系求助,谁知那些人在我爹得势的时候一个个和他称兄道弟,如今却不待见我,身上的银钱作礼时用光了,又饥又渴,才偷拿了那胖子两个馒头……”
卜算子听罢,叹道。
“贫于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事本就如此,姑娘莫放在心上,你……之后打算如何?”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卜算子见她情绪低落,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说道。
“不论如何,先把肚子填饱,你那馒头冷冰冰的,丢了吧,走,我请你吃热乎的阳春面!”
那姑娘闻言,开心的笑着,却没有将馒头丢掉,而是将它们藏进了脏兮兮的袖子里。
“客官,您二位吃点什么?”
面馆伙计客气的向卜算子问道。
“两碗阳春面,再来俩可口的小菜。”
不多时,伙计将面和菜上齐后离去,姑娘一见到热腾腾的面,急忙将面碗端起,如风卷残云般玩命的咽着面条。
“敢问姑娘芳名?”
“我……你就叫我茶茶就行了,茶花的茶!”
茶茶嘴里塞满了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道。
二人吃过了面,茶茶沉思许久,猛的抬起头问道。
“茶茶能否跟着先生?”
“跟着我?跟着我很苦的……”
茶茶黯然道。
“苦?还能苦过我现在吗?若先生不嫌弃,我想跟着先生!”
卜算子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先生,我们去哪?”
“河北。”
“先生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当官的!”
“嘻嘻,我却没见过先生这样当官的,先生定是骗人的!”
“我真是当官的!”
“不信,不信!”
茶茶如一只百灵鸟一般唧唧喳喳的在卜算子身边,卜算子却久违的露出了温柔且真诚的笑容,谁又能想到,如茶茶一般蛇蝎心肠的人儿会有这样一面,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天正教内张灯结彩,众人喜气洋洋的迎接新年的到来。
周剑兄妹也被这氛围所感染,一脸兴奋,他们哪里体会过这种时候?
“剑儿!琴儿,去,出去放炮去!”
周鹏举张罗着众人搬桌子,一见周剑兄妹,赶忙指着无惧者别院,角落里的一堆炮仗。
又有上官矍与李佛儿等人,裹挟着周剑兄妹来到空旷的地方。
众人点燃炮仗,欢天喜地,正在众人欢庆之时,无惧者别院门口,两个身影一闪而过,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只有周琴不知怎么的看向那里,却刚巧看到那两个身影。
“怎么了?二丫。”
周剑注意到周琴盯着门外怔怔出神,有些好奇的问道。
周鹏举这时也出来了,疑惑的看向两兄妹。
“剑儿,怎么不同他们一起去放炮?”
周琴呆呆的回答道。
“我方才……看见牛道长与妈妈了……”
周鹏举一愣,猛的想起周琴口中的妈妈是谁了,于是道。
“那花姓女子?牛鼻子估摸着把她带到教主那儿去了,你们先去看看,我取个东西……”
周鹏举语毕,转身直奔自己卧房而去,周剑兄妹却向着上官堇的居所走去。
“牛鼻子,回来了?”
上官堇正写着春联,却见牛鼻子带着一名妇人走了进来。
“是……教主,贫道想把她安置在这里一段时间……”
上官堇顺着牛鼻子所指,仔细打量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妇人,笑道。
“无妨,不用知会我,她若是不嫌这里陋鄙,愿意住多久都可以……来,快来看看我写的春联如何?”
上官堇说罢,指着自己刚写的春联说道。
“妈妈?”
花大姐疑惑的回头,寻声望去,却见她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琴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堇与牛鼻子一愣,没想到这妇人与周琴也认识,大感惊奇,却也没有出声打断她们叙旧,只在一旁看着。
“妈妈,我与哥哥一起来的,这位是我哥哥。”
周琴拉着周剑介绍道,花大姐闻言,只对着周剑礼貌性的微笑点头。
“妈妈……婆婆呢?怎么没与你一起过来?”
花大姐愧疚的低下头,许久才说道。
“她不愿离开兰芝轩,我怎么劝她都不听,无奈我只得自己逃了……”
牛鼻子心中一动,隐约猜到她们说的是谁,于是补充道。
“你们说的,可是一个像乞婆一般的老妇人?”
周琴听到牛鼻子发言,紧张的看着他问道。
“道长见到婆婆了?她怎么样?”
牛鼻子哀叹一声。
“唉,贫道在镇江寻兰芝轩的时候,见到了你们说的那老婆子,不过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死了,漕帮动的手……”
花大姐心道,你果然是去找我的,不过却不知自己身份泄露没有,她疑惑的望向牛鼻子。
牛鼻子一见她眼神,心头一动,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只听他继续说道。
“贫道那日听剑儿说到他与漕帮和猛虎帮的恩怨,猛然想到了你,恐你有危险,于是才去了镇江寻你,当时与你那般说,也只是怕你以为贫道另有所图,方才……”
上官堇听到这里,看向牛鼻子的眼神颇为暧昧,他却是将一切都想歪了。
花大姐听他所言,知道他猜到了自己身份,否则只当年那点交情,他也犯不上为自己跑那么远的路,再看众人表情,便知他并未与其他人说起,于是她长舒一口气,说道。
“不论如何,多谢刘道长……”
正在花大姐向牛鼻子道谢之时,周鹏举却也来到了这里,花大姐看向周鹏举,神色激动,反倒是周鹏举一脸茫然,怎么也认不出眼前的妇人,是当年自己救的小丫头。
“恩人当面,弱女子这厢有礼了!”
花大姐盈盈一拜,却将周鹏举下了个愣神。
“你是……那花姓的丫头?”
花大姐闻言,点了点头,欣喜的看着周鹏举,她只为周鹏举还记得自己而开心,却不想,周鹏举哀叹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事物,所有人,看着那东西,皆面色一变,只是各有不同罢了。
花大姐面色惊恐,恨不得那东西没拿出来过,只怕有识货的,自己已然暴露了;而牛鼻子也是一惊,低头思索对策,恐是瞒不住了;周剑兄妹一脸的茫然;周鹏举一脸愧疚,责备自己当年不该拿了这丫头的信物,一别经年方才归还;而上官堇则猛的一惊,而后面色如常,只眼中欣喜若狂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你道那为何物?只不过一块巴掌大的玉璧罢了,但这块玉璧却隐隐透出不凡,不论是羊脂玉的料子,还是鬼斧神工的雕工,都无法解释众人看到这玉璧的神色,只有那玉璧上的龙纹,方才能解释这一切……
花大姐见事情藏不住了,环视一圈,见众人神色,哀叹一声,只怕自己如今如笼中之雀一般,只得任人摆布了。
上官堇见玉璧出现,故作不知的说道。
“这是花姑娘的物件,如今已物归原主,若花姑娘要在此居住,我乃此间主人,非是不信任花姑娘,只为了保护教众安全,你的出身……也该说到说到吧……”
说罢,上官堇眸子里闪现的寒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花大姐踌躇许久,方才说道。
“你们瞧见这玉佩,只怕是猜到了吧……不错,我正是宫里出来的,当年追杀我的,也是宫里的……我本是宫里的宫女,因私拿宫中器物而被追杀……”
花大姐刚说道这里,便被上官堇一声冷哼打断。
“哼,不想我以诚待人,人却不以诚待我!”
花大姐自知被他看出来了,怎么也瞒不住了,于是无奈的说道。
“当年……我父皇朱允炆,被叛逆朱棣逼宫,大势已去,无奈之下纵火自焚……我在一亲信的保护下从宫中逃了出来……流落江湖……我本姓朱,讳名嘉欣……之前瞒着恩人,逼不得已,万望恩人勿怪……”
花大姐说完,身子晃了几晃,仿佛被抽空全身力气一般,扶着一旁的椅子缓缓坐下,泣不成声,可谁也不知她在哭些什么,也许是过往的遭遇,亦或许是往后的迷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上官堇神色一动,跪拜在地,口呼。
“参见公主千岁!”
众人一愣,也赶忙有样学样。
朱嘉欣摆了摆手,抽泣道。
“哪里还有什么公主,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勾栏院鸨娘罢了……我只想过平常的生活……”
上官堇却装作没听到似得与朱嘉欣说道。
“公主千岁如今没个去处,且在这里住下,其他事都交给我等去办!”
上官堇说完,死死的盯住朱嘉欣,目光中的寒光所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其他人,却低着头,怎么也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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