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子仁的卧房内,紧张的气氛却一直不曾衰减,反而愈发严重。
清荣道长环顾着阴暗的房间,心中的哀痛更胜之前,特别是他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那把长剑时,泪水再次止不住的落下,那把剑,是当年自己为了勉励宋子仁而送给他的,剑上未有一丝灰尘,可见这么多年,宋子仁一直勤练剑法,未敢懈怠,可如今,宝剑只能蒙尘于此。
“师兄,请节哀,目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替子仁伸冤!”
“师弟所言甚是,你看出什么了吗?”清荣道长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沉重的点了点头,对着正在找寻线索的弟子问道。
“启禀掌教老爷,房间内并无打斗的痕迹,但凶手显然在找什么,如果他在宋师兄还活着的时候进屋内找东西,宋师兄没理由不知道,所以,他是在杀了宋师兄之后,进入房间的,剩下的,请容许弟子验尸。”那弟子面露难色,仅仅凭着这些,还是无法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得为宋子仁验尸,才能得到更多线索。
“验罢”清荣道长一摆手,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身子向后倒去,好在他身旁的清阳道长赶忙拉过一张椅子放在他身后,清荣道长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
那名弟子闻言,暗道一声“宋师兄,得罪了。”而后走到尸体面前,他先是翻开尸体眼皮,发现并无浑浊现象,说明死亡时间应是昨夜晚间,且七窍并无出血症状,他沉吟一阵后,又拿起尸体手掌,尸体未僵硬,说明与他之前观察宋子仁眼球时推断的死亡时间相吻合,细细观察死者指甲,发现指甲盖并没有青黑或者发褐,显然宋子仁不是中毒而死,那么他的死亡原因,就只有胸口的那根长针了。
想到这里,他将宋子仁尸体翻了过来,并用匕首割开宋子仁背部衣物,“咦?”他轻咦一声,不解的看着宋子仁的尸体,那具尸体背后,长针没根而入,但长针刺入的部分,周围有一圈暗青色尸斑,将长针造成的伤口围住,那圈尸斑约莫有一尺左右的直径,且地上和宋子仁的背上并无多少血迹。
那名弟子在检查完尸体后,沉吟许久,方才说道。
“掌教老爷,弟子有些拙见,若说的不对,请掌教老爷原谅则个。”
“但讲无妨!”
“是!房间内无打斗痕迹,说明凶手在宋师兄死亡后才进入房间,而宋师兄穿着内衣,致命伤是在右胸口处,凶器是一根长针,那么作案经过就应该是凶手潜伏在窗口处,乘宋师兄不备,转身铺床的时候,掷出暗器,暗器没入师兄心脏,师兄死后,此凶手进入房间。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宋师兄的死状,没有中毒的痕迹,说明长针并未淬毒,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不会用毒,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凶手暗器手法极高,他用长针状暗器就可以说明问题。”那名弟子一口气说了许多后,稍稍缓了口气,站起身子,看了一眼四周,继续说道。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但还有几个疑点,弟子完全想不明白宋师兄被暗器击中心脏,按理来说会感到疼痛,且人在心脏被刺穿后,还会有一定时间挣扎,但在宋师兄身上并没有,他死状安详,且并无挣扎迹象屋内温度高于室外,故只死了一夜,便长出尸斑,这点我可以理解,但宋师兄的尸斑显然不合常理,那圆圈状的尸斑,理应是有东西垫在那里,血液沉积所形成的,那么,垫在那里的东西呢?还有,那凶手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清荣道长听到最后一句,猛然间身体一震,他好似灵光一闪,抓住了什么,是了,一定是那个东西!只是他这边还未开口,就听见那名弟子又是一声轻咦,然后又蹲在宋子仁尸体面前,捻起宋子仁背后的土壤,放在手中搓了搓,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宋子仁的指甲缝隙,发现了一点青灰色的粉尘。
“又有什么发现?”清阳道长急切的问道,却见那名弟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现在疑点更多了,宋师兄尸斑下的土壤比之其他地方要湿润些,这些显然不是人血造成的,而是水,他指甲里的,也不是挣扎时抓进去的泥土,亦不是灰尘,弟子一时间也不知那是什么”那名弟子话音刚落,便猛地一脸震惊,而后面色恢复常态,显然是方才他将疑点和线索穿插起来,想到了什么,但他似乎又不敢说,只能歉意的说道。
“弟子愚钝,只能找到这些,请掌教老爷宽恕。”
清荣道长叹息一声。
“罢了,你能通过这点事物看出如此多东西,已经比我们两个老家伙强太多了,我们又怎么会责怪你。”
“寸有所短,尺有所长罢了,当不得掌教老爷称赞,弟子先告退。”
“去吧。”
那名弟子又深施一礼,退入人群中,清荣道长将疑点和线索结合到一起,思忖着凶手的可能性,却不想,清阳道长出声将他打断。
“师兄,我想起来了!这凶器,是东瀛人用的!”
“嗯?东瀛人?”
“是,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在沿海一带见过,东瀛那边,好像有一种名叫忍者的习武者,暗器就是这种长针,好像叫做千本还是什么的”
“师弟不必说了,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了”
清阳道长一愣,不解的看着自己师兄,只见师兄一脸凝重的问道。
“师弟可听过江湖上有个杀手组织,名叫无面者?”
“听过,因没有人见过那些杀手的真面目,故江湖上便称他们为无面者。”
“是的,我还听说,无面者的首领,母先生,就是在东瀛学的伊贺流忍术,而他们的暗器,就叫千本!”
“那就是无面者做的咯?”
清荣道长点了点头,脸上煞气隐现。
“子仁与东瀛忍者毫无过节,但与天正教,却是有些间隙所以”清荣道长说到这里,几乎咬牙切齿道。“众弟子们!天正教杀我门徒,致我武当面皮于不顾,故我武当约请各大门派,三月初三,真武大帝寿诞之时,共聚沧州法码岭,报此血仇!”
众弟子闻言,同仇敌忾,气势如虹,躬身领命。
众弟子搭着宋子仁的尸体离开后,宋子仁的房间里只留下了清荣清阳二位道长,清荣道长沉默不语,面色说不出的悲痛,清阳道长有心劝他,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他也不知怎么开口,更何况,宋子仁被害,自己心里的悲痛,不比师兄少多少,毕竟那孩子是在自己眼前一点点长大的,与其说他是自己师侄,倒不如说他是家中晚辈。
清荣道长沉默了许久,双目无神,似在回忆什么,脸上满是缅怀的神情,待日头开始西斜的时候,清荣道长才回过神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对着清阳道长喊道。
“快,师弟,快帮我找找,子仁这儿应该还有一块玉璧才对!”
“什么玉璧?”
“子仁死的原因!”
清阳道长心头一惊,赶忙和自己师兄一起在房间内翻找,直找到太阳已然落山,却一无所获。
“罢了罢了,若玉璧还在房间内,应该早就被找到才对,毕竟凶手已经翻过一遍了。”清阳道长无奈的叹息着,却不想清荣道长却突然呢喃着。“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凶手罢。”
清荣道长呢喃的声音虽小,却被一旁的清阳道长听到,清阳道长不解的看着自己师兄,只觉得他是因为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打击,失了心神,故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但清荣道长却不这么认为,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没有错。
“师弟,若我说,真的没有凶手呢?”清荣道长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师弟,凝重的说道。
“那子仁是被谁所害?”
“自杀!”
“自杀?怎么可能!子仁的致命伤师兄也看到了,那个位置,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刺进去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师弟,你把那些疑点和线索连起来再想想。”
清阳道长低头思忖着,想起房间内的线索,想起宋子仁的死状,可是怎么想,也没有头绪,只得不解的看着自己师兄,等着他来解答心中的疑惑,清荣道长比没有让他等多久。
“师弟可是想不明白?你再好好想想,子仁背上的尸斑和地上的泥土。”
“冰?”清阳道长猛地惊叫道。“是了,是冰!把千本固定在冰里,再仰面倒下,千本便从背后刺穿心脏可是,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丝毫证据,这都是为兄的推断罢了。”清阳道长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怕就怕,子仁如那刘洪一般,都是朝廷的内奸。”
“怎么可能!”
“事到如今,为兄有些事情确实突然明悟了,就拿当年那件事来说,我一直觉着那件事背后有张手在推动,现在,再来看子仁的事情,想来,是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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