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矍所居住的院落,与周剑所居住的院落不过相隔二十来丈的距离,而他的院落隔壁,便是他弟弟上官鸿烈的居所,周剑想要走到上官矍那里,便必须经过上官鸿烈的宅子,只周剑不知怎的,有些不喜上官鸿烈,特别是他看向自己妹妹周琴的眼神,那种像是野兽嗜血般阴郁的眼神,让周剑对他,打心底里说不出的厌恶。
周剑行过上官鸿烈的宅子时,突然听到屋内,发出一声细微的惨叫,若不是周剑耳聪目明,搁着一般人,怕是听不到这么小的叫声,那惨叫声,就像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子被虐待时感受到的疼痛,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时的闷哼一般,周剑皱了皱眉,听到这叫声,他没由来的想到了那个侍女和她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口。
周剑皱着眉,透过半遮掩着的院门,看向那孤零零的宅子,只可惜,宅子房门紧闭,什么也看不见,他站在院外思忖一阵,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直直走向紧闭的窗口,那窗纱是硬纸糊的,周剑便用手指沾着唾液,将窗户纸扣出一个人眼大小的孔洞,他探着头,透过孔洞看房内的一切,待看清里面的一切后,他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你道他看见了什么?
阴暗的房间内,只有跳动的烛火是唯一的光源,烛火不住摇曳,将人影映在泛黄的墙壁上,那扭曲的影子,如被释放出的人类内心的魔障一般,变换着各种诡异的形态,却怎么也不似人形。
周剑咬着牙,压住内心泛起的恐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纠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只见那女人神色痛苦,眼中噙着泪水,而那男人,正是上官鸿烈,此时上官洪烈正抱着侍女的手腕不断地撕咬着吮吸着,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地上,他神色有些贪婪有些癫狂甚至有些享受,周剑几乎瞪大了眼睛,看着上官鸿烈那张病态的脸,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病态,还包括精神上的。
周剑喘息着,退离了上官鸿烈的院子,许久都无法平静,那如阿鼻地狱般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每当想起上官鸿烈吸吮血液的表情,就让周剑对他更是厌恶。
来到上官矍的院子,上官矍站在雪中,手中木剑上下翻飞,如起舞的蝴蝶一般,只是他闭着眼,眉头紧紧锁着,剑法也稍显凌乱,显然,听觉远超常人的他,已然听到了隔壁院子里发出的声音。
周剑驻足观瞧了一阵,已经看出了上官矍的心乱了,即使再怎么练习,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他叹息一声,听到他叹息,上官矍剑法一顿,却是被生生打断了,他喘息了一阵,这才面带微笑的对着周剑所站方向睁开眼睛,只是那双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纯白,就像是漫天的雪花,落入了他的眼中。
“师弟,你来啦。”
“师兄,你剑法乱了。”
上官矍轻笑一声,摸了摸身上穿着的内甲,说道。
“许久不穿这衣服了,猛地一穿,连舞这么一套剑法,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周剑认真的看了上官矍那张微笑的脸一阵,他眼睛早已看不见,但还是能感受到周剑的目光。
“怎么了,师弟?”
“乱的,不是师兄的剑法,是心吧。”
上官矍一愣,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师弟,此话何意?”
周剑垂下眼帘,而后猛然睁开说道。
“旁边的院子,是怎么回事?”
“哎”上官矍松开了眉头,叹息一声。“师弟看见了?”
“是。”
“师弟为兄之前与你讲过,我那弟弟得了一种怪病,你可还记得?”上官矍走到院中石桌旁,坐在石凳上,一挥手,示意周剑也坐下,周剑也不答话,直接坐下,等待着上官矍的下文,上官矍将手中木剑放在桌上,而后目光深邃的看向与他一墙之隔的上官鸿烈的院子,继续说道。
“他自出生起,便患了怪病,身上皮肤常有青紫色伤痕,且牙龈出血甚是严重姑妄之曾断言,他活不到及冠,所以后来父亲便组建了无垢者,为他寻找治疗此病症的法子,现在,舍弟早已及冠,看来姑妄之也并不是那么灵的。”
“那他我今日进他院中,却见到他在他在”
“他又在饮人血吧?”
“嗯。”
“这件事我知道,父亲和师父也知道,其实我们很多人都知道,但我们却不愿提这件事。”上官矍痛苦的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扣着石桌,指节煞白,手臂上青筋凸显。
“为何?我是问,他为何会吸食人血?”周剑心下好奇更胜,就连声音,都急切了几分。
“这事,还是要从无垢者组建之后说起,自打无垢者组建之后,就一直在研究治疗这种病症的药,可是却没有丝毫作用,眼看着舍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就连门都出不了,只要阳光烈一些,他皮肤就会溃烂,痛苦万分,后来,不知是谁和父亲说了一句,‘中原汉人的法子不管用,我们不如试试苗疆的法子’,父亲以前就在苗疆待过,自然见识过苗人的巫术,比起药理,只怕父亲更信巫术吧”上官矍起身,走向屋内,周剑也起身想去扶他,却被被他按在石凳上,不多时,上官矍为周剑添上热茶,继续聊到。
“父亲从苗疆请来巫师,巫师试了几种法子,但还是不起作用,直到,那天晚上”上官矍说道这里,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那天晚上,巫师说要用公鸡祭祀,那巫师将公鸡杀了,鸡血就放在祭台上,而舍弟就直接走了上去,喝了那碗血,也不知怎么的,那碗血下肚后,舍弟的症状就缓解了些,父亲以为那就是治疗舍弟的方法,于是可是,后来,鸡鸭的血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便开始喝三牲血,到现在,三牲血他也不喝,却只喝人血”
周剑听着上官矍的讲述,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如恶鬼般的形象,正吸吮着少女的鲜血,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画面驱散,尔后咬着牙问道。
“那侍女?”
“是的,那侍女,就是舍弟的血奴。”
“呼”周剑长舒了一口气,喝了口热茶,这才觉得发冷的身子有了一丝暖意。“多谢师兄为我解惑。”
上官矍点点头,双手捧着热茶,袅袅白烟笼罩在上官矍那张平静的脸上,却没人看的出他在想什么,院子中的气氛有些沉默,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自顾自的喝着茶,直到,一杯茶饮尽了,上官矍摸索着,要为周剑添茶,周剑这才开口道。
“对了,师兄,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些事情要请教。”
“何事?师弟但讲无妨,为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这样,之前舍妹流落江湖,多亏花公主殿下照拂,今日我想去拜访,聊表谢意,却被告知,公主殿下不便见客,不知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上官矍停下了倒茶的动作,说道。“这样吧,一会儿我陪师弟去一趟,琴儿姑娘是师弟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这谢,还是要当面道的。”
周剑这边随着上官矍去往朱嘉欣的卧房,他们却不知,只他们刚走,仅一墙之隔的上官鸿烈的房间内,上官鸿烈也出了门,只他去往的方向,却是天正教的大殿。
天正教大殿中,上官堇手持黑子,正在截杀白子的大龙,至一子落下,白子毫无生机可言,而与他对坐的,正是无面者首领母先生。
“教主棋艺日渐高深,属下却是败的心甘情愿。”母先生那张肥胖的脸上,满是谄媚的微笑。
“少拍马屁了,若不是先生让着我,只怕第九十七手时,先生就可以将我的大龙堵死了。”上官堇古波不惊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嗯?属下怎么没有发现?想来是属下心智不敌教主,叫教主扰了心神,故失算了,这样说来,还是教主棋高一筹!”
“哈哈,你啊你”上官堇打趣的笑着,这时,门口守卫突然走了进来,行礼后,言道。
“禀告教主,二公子求见。”
“嗯?烈儿怎么来了?让他进来罢。”
“是!”守卫领命离去,母先生笑道。“教主,既然有事,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不必,先生又不是外人,烈儿来找我,想来也不是公事,先生在这里听听也无妨。”上官堇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谢教主厚爱!”
不多时,上官鸿烈进到大殿,疾步走向上官堇,只刚一靠近,便见着一旁坐着的母先生,他愣了一愣,赶忙行礼。
“见过父亲,见过母叔叔。”上官堇点了点头,面色严肃,母先生则赶忙起身还礼。
“烈儿,坐吧。”上官堇见二人见罢了礼,开口说道,上官鸿烈依言坐下,可身子却是前倾着,半个屁股在凳子之外,可见上官堇平日里在上官鸿烈心中积威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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