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人独自处于野外当如何是好?
李君霖不知何为正解。幸好这里还能看到太阳, 也幸好今日阳光甚好。她可以靠着太阳的位置来辨别方向。
这林中此时寂静无声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窜出毒虫猛兽。李君霖手无缚鸡之力,怎敢掉以轻心,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从天色微亮时出发, 走到日头西斜。身上的薄棉衣被汗水浸湿,又被寒风吹干。
终于她听到了“咚咚”的响声。听着声音像是刀具在木头上的撞击出来得到。而且声音单一, 听着不像是追兵。
她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原来是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在砍一株枯树。
她还没有出声询问,反倒是那老者看到了她,先与她说话。
“女娃娃这是从哪里来的?瞧着面生不是本地人, 怎么在这里?”
老者放下斧头, 擦了擦脸上的汗与她说话。
李君霖瞧那老者, 身形虽然干瘦但却十分精神,面色黝黑但是他语气和善又带着笑。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坏人。况且她再山上走了这么久只瞧见这一人。若是此时不问路,等再遇下一个人又是何时?
“老者万福。我本是安陵城中一家富户家的婢子。与我家女郎北上长安拜访祖母。谁想行到半路惊了马。我被颠出了马车,从险坡滚落。幸好丫头我命大, 险破上积雪甚厚, 倒也没有摔死。只是一时掉入这深林之中不得出路。敢问老者此处是何地离长安又有多远?”
她朝着那老人行了一个万福, 开口说的便是长安的官话,但这官话说得并不标准,带着南地的口音。
赵全生看着这个小娃娃,白白净净的的确不像是干农活的, 再者这附近的确是有条官道。
“女娃娃这里是长安城外的福成县, 你若是要去长安还有两天的路程。”
李君霖没有想到自己随便编的话, 还没有引起怀疑。不过去长安竟还要两天的路程, 没想到柯那的脚程竟然这么快。
“那么请问老者去县里的路往哪里走?”
李君霖想着先去了福安县便能用银子租一匹马, 这样会省不少的力。
“女娃娃这时辰不早了,你若是要去县里怕是来不及了。黑灯瞎火的也不安全,你要是信得过我老汉,不如先随我回村子路,到我家暂住,我家还有个比你大几岁的小女儿你可以与她作伴。明日清早我要赶着牛车去县里送柴火,可以捎你一程。”
赵全生看着李君霖的小脸已经冻得惨白,身上穿得也不多,一双绣花布鞋在被积雪浸得湿透。瞧着很是可怜。女娃娃命大,叫他遇上这样的难处也该伸手帮上一把。
此时天色的确不早了,北边的夜里冷,日头一旦落了还要冷上好几度。李君霖想着这老者也是一番好意,便感激地朝着老者又行了一礼。
“多谢老者。”
“女娃娃忒地多礼,老汉我姓赵,叫我赵伯就好。”
那小女娃娃得尽快把湿衣服给换了。赵全生也不打算再砍了,将看下的柴火用树条捆好便准备下山。
既然要在人家家里借着住一晚,李君霖也不好什么都不做,便主动走到老者身边。
“老……赵伯,让我也帮您拿一些吧。”
赵全生看了一眼李君霖伸出来的手,白皙娇嫩,一瞧就不是做活的手。
他笑了笑,“不用,这柴不多老汉我还背的动。”
瞧着李君霖又想说话,想了想便将手里的斧子递给了李君霖。
“女娃娃你拿着这个吧,小心别伤到自己。”
李君霖点了点头拿过赵全生手中的斧子,跟着赵全生回来方谷村。
赵全生家住在村口上,又是冬日各家各户都歇息地早,一路上走过来李君霖还没瞧见过其他人。
“老头子回来了?”赵全生的妻子卢氏刚刚关上家里鸡舍便瞧着自己老头子背着柴回来了。但他刚进门就瞧见他身后头还跟着一个女娃娃。“这女娃娃是?”
赵全生将柴放进院子里,瞧了一眼自己老妻,“先不急这一会儿,女娃娃在山上转了许久,衣服鞋子都湿了,你让她先去家里坐着,在找身桂娘的衣服给她,给她弄点热水。”
“唉。”赵全生是一家之主,卢氏向来都是听丈夫的,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但也还是按照赵全生的吩咐。
“桂娘,出来一下招待客人。”
“唉。”一个看着比李君霖大上一两岁岁的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个子很是高挑,比李君霖还高了大半个头,虽然皮肤微黑,但五官却很是灵气。
大半夜里来客人,还是个全然陌生的人,赵桂娘也不解,但她虽然是农户女子,但也知道在客人面前询问爹娘客人的来历也不好。
热情地将李君霖带进了正屋。
天才刚刚黑了下去,正屋里的火坑烧着柴火,为了节省灯油,屋子里也没有点灯,就借着火坑里的火光照着室内。
赵桂娘让李君霖坐在火坑边,烤着火,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她不知李君霖的来历,也不敢冒然开口。李君霖虽然样貌被翠翠修饰了一遍,但总体看起来还是比较秀丽,外加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明显就让桂娘觉得对方不是自己一路的人。
两个姑娘静默不语,略微有些尴尬。李君霖只能小口的饮着热水,而桂娘则是拿着火钳在慢慢地带动着火坑里的木柴。
好在卢氏的动作麻利,不过一会儿便将衣服和热水准备好了。
卢氏将李君霖领到了桂娘的卧室。
“家里没有烧太多的热水,就打了一盆,女娃娃莫要嫌弃。将就擦擦身子便好好泡个脚。”她将一块崭新的皂巾放在李君霖手里,又指了指放在塌上的衣物。“这皂巾是新的,你和我家桂娘的身形差得有点多,就拿了她前几年的衣服给你换上。”
“多谢大娘。”
李君霖对着卢氏福了万福,将她送出门插好门闩,便准备洗漱。
桂娘的旧衣,虽然浆洗得有些掉色,但很干净也没有破损的地方。
李君霖换好了衣物时,赵全生便将李君霖告诉他的理由同桂娘母女俩说了一遍。
卢氏娘俩也是个心善的,感叹着李君霖今日的遭遇着实凶险。卢氏还替李君霖做了碗面,里头还给她窝了个鸡蛋。
她家虽然现在还行,但早些年饥荒时揭不开锅,也将家里的大女儿卖给了人牙仔,骨肉分离,从此便是音讯全无。这女娃娃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李君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胡编的身世倒是引起了卢氏的恻隐之心。所以她一回到正屋,卢氏便带她到了饭桌上,给她了递了一碗面。
她瞧着手里的面,又看了看赵全生他们碗里黄黑黄黑的大饼。就算她没有吃过也知道,自己碗里的比他们要好。
“大娘,这使不得。我同您吃一样的便好。”
她把面放下,卢氏又把面往她面递了递。
“你这个女娃娃,不要客气,来了便是客,招待你吃点面也没啥。你在那山里待了一天,怎么能不饿?吃了便让桂娘带你去休息。”
“是啊,是啊。小妹妹就吃了吧,这也是我娘的一片心意。赵桂娘也帮着母亲说话。
“那便谢谢大婶了。”
她端着那碗面慢慢地吃了起来,却想着她从柯那那里还拿了许多银子,届时留下感谢赵家。
晚上李君霖又睡了一次火炕,对于享受过高床软枕的李君霖来说,这火炕虽然简陋,但却让她睡了个好觉。
翌日清晨,李君霖坐在赵全生的牛车进了城。用朝食时,她提出要给卢氏银子,却被强烈的拒绝了。所以她只好借着收拾脏衣服的时候将银子塞进了桂娘的枕头底下。
“女娃娃,这便是西市了。这儿可以租马车去长安。”赵全生特意带着李君霖去了西市,怕她在城里迷了路。
“你放心这里的马车夫都是在官府备了案,定然不会要高价钱耍心思。你就放心地去找找你家女郎吧。”
“谢谢您。”李君霖再次对着赵全生郑重地拜了一拜,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款待之情。
“女娃娃再见咯。”赵全生冲她挥了挥手,便驾着牛车走了。
李君霖一人走入西市却并不着急回长安,而是买了一张官道图。
她要回安陵。
昨夜她已经想过了,之前舅舅和她费尽心思在长安布置人手,为的就是能诈死,逃离长安。
如今她好不容易从长安离开,离开众人的视线何不趁着现在消无声息地回安陵去?
朝堂上她不担忧,毕竟之前她也是个傀儡,主事的一直就是皇叔。而西柔,斛笪想要的不过就是打破时玄与大王的联手。如果皇叔以为是时玄劫走了自己,定会对他进行捉拿。而已经有了异心了他国的侯爷留着也是祸害。斛笪那便自是会捉了大王送与大楚。皇叔也不会为了她同西柔开战。
所以她想着先回安陵,不急着接触舅舅,找个道观做女冠也无妨。
*
摄政王府。
李书宸再看着知白传来回的小侄子的线索。倒是奇怪,好不容易从时玄手里逃出来,这个小侄子竟然不回长安,反倒是南下。
真叫人不解。
不过李书宸有了她的消息,也没那么着急了。他想瞧着这小侄子到底要如何。
而裴逸行那头也领了任务,带着一队人马悄悄去了时玄的领地,拿他的人头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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