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入瓮来

82.喂药

    
    “林大人慢走。”交泰殿的右常侍齐让站在门口送太医局的林胥太医离开。
    “齐大人客气了。”林栩连忙冲着齐让抄了抄手。虽然是个黄门, 但却是陛下身边的人,林胥也不敢拿乔。老脸上堆着笑容, 略略寒暄几句后才走的。
    齐让站在殿门口,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林栩走远了, 正准备进去, 就碰着个人,从殿里出来。
    似乎迎面就要碰上, 幸好他反应快, 急急往旁边躲闪了一下。
    刚刚想骂是那个不长眼的敢在这交泰殿里横冲直撞。但他眼比嘴最快,先瞥到了那人的衣料, 澍州进贡的百锦缎,这殿中也只有陛下才穿得起。
    “陛下长乐未央。”他连忙俯在地上。
    “嗯, 免了。”李书宸站在庑廊上, 瞧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倒是个好天气。
    齐让站起身来, 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用余光瞟到, 陛下今日完全没有按照礼制来着衣。但这样看起来,竟要年轻许多了。月白色的内村, 紫色的纱衣, 头戴紫金冠, 鲜衣怒马,像是十几岁的少年郎。
    李书宸只在庑廊上站了一会儿,就抬步准备离殿。
    齐让没有瞧见肖安,但他还是躬着身子,准备跟在李书宸的后面。
    “你不必跟着。”李书宸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朕想一人走走。”
    “诺。”齐让点了点头,便不止步在了殿门口。
    他望着陛下一个人负着手慢慢地踱到宫道那边。
    李书宸已经问过林胥了,李令翕恢复的情况不错,他想着现在去同她说,应当不会在刺激到她。
    出了这边的主院,他便跃上了屋脊,避开宫人风一样地去往李令翕的住处。
    守在暗处的各个守卫们,瞧见自己陛下,在禁宫中翻檐走壁,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垂下头来,假装没有看到。
    李书宸也没有走宫门,瞧着机会便神不鬼不觉的进了萃月殿的主寝殿。
    素问正托着李令翕的的药,猛然瞧见李书宸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眼前,心下一惊便手里的托盘便要掉到地上。
    李书宸见机一托,便把那盘稳稳的拿在了手里。
    “陛下长乐未央。”素问见状气得不行,这那里还是一国之君的样子,分明就是登徒浪子。一声不吭的就进了公主的寝殿。这还是白天,那么多双眼睛,他都能避开,那到了晚上,他岂不是为所欲为?
    再想到他对李令翕的的心思,素问只觉得寝食难安,“门外的那些宫人,瞧见陛下也不知行礼,太没有礼数了。”
    素问阴阳怪气的语气,李书宸不是没有听出了,但是他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怪她们,是朕悄悄过来的。”他扫了一眼,躺着床上的李令翕的。从他一进来起,他的目光便停留在那里,只是他发现,她也在看他。托着盘子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
    他承认的光明正大,素问被他的话噎住,只能站着旁边干看着。
    “素女官,你们先退下去吧,朕有话,要与令翕说。”
    “陛下这……”素问想要拒绝,虽然他们可能彼此有情,但这般私下见面终是不妥。
    “阿孃,你先们下去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令翕也出声了。
    “诺。”素问怼怨地瞧了一眼李令翕。虽然她把李令翕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她们的身份终究是主仆。
    李令翕也看到了素问的眼神,她有些内疚的转过了头,她知道阿孃是为她好。但是,她与李书宸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素问携着其他宫人都退了下去。一时之间,殿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已经做了好几日准备,但正真独自面对她时,李书宸却有些犹豫了。
    他盯着手里药看了一会儿,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缓解这般局面的方法。
    “药凉了就不好了,我喂你可好?”
    李令翕看了他一眼,自然也察觉出他的态度与往日有些不同。
    她不回答,只是咬了咬唇。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得李书宸心神一动。
    她不拒绝就是算是同意了吧。
    他走到床边,坐到小胡凳上。
    李令翕歪着头看着他,他应当从未给人喂过药,动作看起来十分笨拙。
    第一勺喂得很是磕绊,即使李令翕也配合,但李书宸的勺子还是磕到了她的牙。
    她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他有些太紧张了,出了错也不知道。
    “没什么,有些苦。”
    “良药苦口,待会儿吃完药,用些蜜枣可好?”他看到盘子里还有一叠蜜枣。
    “嗯。”她点了点头。
    一碗药喂完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李书宸心如猫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裴逸行告诉他,情场如战场,绝对不能犹豫不决。
    他鼓起勇气,“乖宝,我心悦你。你呢?”
    他今日来时,李令翕便在心里有些感觉,但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她一直都是不自信的,觉得这段恋情定不会得到回应。但她没有想到,他不仅回应了,而且还这么强烈。
    她很是吃惊,本来就睡了很久,脑子就有些昏沉,听他这样说,一时开心极了,一时又觉得在梦里。“这药好苦,能不能喂我一颗蜜枣?”
    她垂眸不去看他,把视线盯在那盘枣上。没有注意到李书宸的手几乎要将那勺子都握断了。
    “嗯。”李书宸面上冷漠,但心中依然翻江倒海。她没有回答只是要吃枣,这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但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他也没了勇气再追问下去。
    拿了帕子,擦了擦手,从碟子里取了一颗蜜枣递给了他。
    嘴里的苦味被蜜枣冲淡,甜意从舌尖蔓延,她舔了舔上颚,心里有种踏实的感觉。
    “陛下不恨我吗?”她心中终是惶惶,他们之间隔得太多,她从别处知道,他母亲早殇,父亲悲恸没有太大的精力照顾他,他自幼是璟王李舯带大。而璟王的死,她的母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实狸猫换太子这件事,并不是他心中最深的刺,璟王才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可否认,刚刚知道那会,甚至他还在北疆那会,对从未见面的她都是恨的。
    “我不瞒你,从一开始我是对你有所记恨。但后来相处,我却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容不得你。你的秘密一再暴露,我虽是生气,却又一再原谅。我知道你我并没血缘时,虽然心生杀意。但就在你差点死在我面前时,我又恨不下心来。不可否认,我的确欣赏你,否则我也不能对你那么纵容。在没了血缘关系之后,即使是站在对立的方向,我仍是欣赏你的。你可以放心,我分得清楚亲情与爱情,在你还是我侄女的时候,我是真心把你当女儿和小辈,但现在,你我毫无瓜葛,我是真心悦你。如你所言,你我之间的确有障碍,可那都不是你的选择。若只论你,你从未害我。”其实他们之间的障碍就是辛榕,但辛榕已经死了。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肚,她这些日子的担忧,都在那句“你从未害我”里,烟消云散。
    她看向他的眼,更加柔和,她甚至觉得她太过自私,考虑的太多。
    她眼里的情谊,他都尽收在眼底。
    到了这个时候,他仿佛无师自通,觉得她定然也是心悦自己。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嘴边,轻轻地吻了吻。
    食指连心,她的指尖搭在他的唇上,炽热的温度让她感到眩晕。
    他看她面红耳赤,心中却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愉悦,就像第一次打了胜仗一般。
    他弯腰更加靠近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哑而暧昧,“乖宝,你也是心悦于我的对吗?”
    她的脸几乎红得都要滴出血来,搭在他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欺身上去,将她半揽在怀中,又十分爱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下巴枕在她的肩膀处,低声呢喃道,“你是心悦于我的。”
    他的进步简直神速,从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不安,到现在已经可以掌控她的情绪。
    她的心若海中沉浮的小船,而制造风浪的人就是他。
    她倚在他的身上,伸手无意识地摩擦着他的纱衣。“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的美妙在李书宸心中不亚于当年孔夫子在韶山听的圣音。孔圣人可以三月不知肉味,而他可以一年都不知肉味。
    她就在他的怀中,他宁愿岁月就这般停止。他摸着她的发,“若是过几日你好些了,我带你去逛夜市好不好?”
    这几日因为大朝会,禁夜被取消,长安的繁华都在那万千灯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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