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嵬秋猕, 诸侯春振旅,秋治兵, 所以不忘战也。”虽然如今练兵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春秋之时,但大楚的勋贵们依旧保持着春日围猎的习惯。
陛下带着仍旧留在长安的王侯们, 和一些长安城的勋贵大臣们浩浩荡荡地去了玉栏山皇家围场。
楚人浪漫, 这春嵬到了今日还有另外一项作用,便是给哪些仍未婚嫁的年轻郎君与女郎们制造见面的机会。并且按照惯例, 在最后一日猎得最多猎物的郎君可以向陛下请旨, 求娶自己心仪的女郎。
队伍前面伴驾的郎君们意气风发,而跟随在后面的女郎们也是精心打扮。
“阿淼妹妹。”队伍在半路上休息, 不少贵女们便下车出来散心。王淑云刚刚下车就瞧见崔淼站着那里。
“淑云姐姐。”崔淼本来是站在那里偷偷地看着对面的姜砚, 却被忽然出来的王淑云吓了一跳。
“怎么了很热吗?”王淑云瞧着崔淼的脸红扑扑的,以为她在车里闷了一路有些热。“点雀,把我放在车上的团扇拿过来。”
“姐姐不用了,我并不是很热, 透透气便好了。姐姐……”
崔淼笑了笑, 连忙拒绝王淑云, 却瞟见姜砚捧着一大捧鲜花, 朝着这边走来。她脸一红, 说到一半的话,也没有说完,目光便不自觉的跟随着姜砚。
王淑云见她这样子那里还能不明白, 少女情窦初开罢了。崔淼是崔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女, 从小便捧着在手心里长大, 向来高傲。不过这样高傲的女郎,也会折在姜砚这样美艳郎君的锦袍之下。
姜砚捧着花越行越近,崔淼只觉得呼吸越来困难,她不自觉得用手捂住心口。似乎不这样做,那颗狂跳的心便会从胸膛蹦出。
然而姜砚只是捧着花从她们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手没有分给她们,直径走向了另一个马车。
六骏马,紫檀车,金银绘。锦城公主的车驾代表着皇家的威严与奢华,没有人认不出来。
姜砚朝着守在马车前郎将微微颔首示意,便捧着花朝着马车行了一礼。“臣南安姜砚求见锦城殿下。殿下长乐无极。”
车窗被人从里头打开,露出李令翕那张冷艳的脸。
“姜世子免礼。”她朝着姜砚笑了笑,算是还礼,“不知姜世子找本宫有何贵干?”
姜砚直起身子将手中的花递到车窗前,“方才臣瞧见,路边有花开得灿烂,便采来一捧想赠与殿下。旅途困乏,还希望这花香能驱走殿下旅途的疲惫。”
“有劳姜世子费心了。”李令翕想这位姜世子还真是用心,无时不刻不再向他人展示这他对她的仰慕。
“虽是春日但午时暑气也会伤人,还望世子也注意自己的身体。本宫这里有壶解暑的凉茶,若是世子不嫌弃,便请饮上一盏。”
李令翕让灵枢与梓澜下了马车,一人去接过姜砚手中的花,人捧了一盏茶送给姜砚。
姜砚瞧着那盏茶,笑了笑,虽然只是礼尚往来,但是李令翕也不是前段时间不理不睬的样子了。
他心里有些得意,若能折服李令翕这样的冷美人的人也算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他接过那盏茶,饮了一口,“多谢殿下赏赐,甚是甘美。”
“世子客气了。”
两人正在说话那边便传来一阵马蹄声。裴逸行穿着湛蓝色的劲装策马而来。
裴逸行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策马,行到李令翕的马车前时,稳稳地翻身下马,朝着李令翕行了一礼,“殿下长乐无极。”
“裴大人多礼了。”李令翕朝他颔首以示礼数。
姜砚也同裴逸行见了礼,“裴大人怎么不在前头陪着陛下,也来了这里?”
“臣是来给殿下送如意糕的。陛下说再过半个时辰便能到目的地了,到时便会用膳,在路上还请殿下先用些糕点。”
他把手中的食盒递给灵枢,后便潇洒的告辞,“殿下,臣的糕点送到了,就先行离去了。”
“有劳裴大人跑这一趟了,裴大人慢行。”
裴逸行翻身上马,瞧了姜砚一眼,“马上就要继续启程了,姜世子不同我一起回去吗?”
其实姜砚也打算要走了,可是被裴逸行这么一叫,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可也不能不走。
依旧是强带着笑意,同李令翕告别。“殿下,我们围场再见。”
“嗯。”李令翕点了点头,两人走了以后,李令翕便阖上了车窗。
为了减少颠簸她的马车底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后来她看过后,索性让人把里头的座椅也除了,直接坐在绒毯z之上。
梓澜接过灵枢手上的食盒,便立即打开,“殿下要用吗?”
“嗯。”李令翕点了点头。
而姜砚送得那束花被放在桌角上,她们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动它。
崔淼站着外头亲眼瞧见姜砚去给李令翕送花,气得衣袖都要搅碎了。
“我听说南安世子曾经帮过锦城公主的忙,而且公主为君他为臣,总是要去拜见的。”王淑云安慰着她,虽然她也知道这样说来很是牵强。
崔淼冷笑了一下,“姜世子去给她赠花,她却坐在车中一动不动,当真没有礼数。”
王淑云还有要劝,却见裴逸行也策马而来,还拎着食盒。她心中也是一凉,她本来是要说与崔家幺子,可是昭帝忽然崩了,国丧之内禁止婚嫁。这让她本来止住的念头又不可抑制得冒了出来。
她还打算在这次春嵬中,再努力一把让裴逸行瞧见自己,可是如今她却已经生出挫败。
她想起长安勋贵中那个心照不宣的秘闻,其实锦城公主就是昭帝。
她想锦城公主就是昭帝的话,裴逸行为了她们李家连父亲江山都可以背弃,她又如何去取得他的青睐。
她沉默不言,崔淼认为她也是觉得李令翕行事乖张就是事实,所以没有话来劝她。
“不过是仗得有几分好姿色罢了,那样的身体也不知道能拖到几时。”
崔淼哼了一声,王淑云已经从她的思绪中抽了,听到她这样说,连忙劝道,“妹妹这话可不要在说了,锦城公主深得帝心,前些日子我听闻因为她身体不好,陛下的心情也跟着不好,责罚好些人。妹妹还是小心些。”
想到李书宸,崔淼勉强的笑了笑,她母亲一直都想她入宫的,毕竟以她崔氏嫡女的身份,博一个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可是她想起李书宸那张漠然的脸,便觉得生不出一点爱慕。陛下那样冷的人,若不是有权利放在哪里,谁愿意与他做夫妻呢,又哪里及得上姜世子呢。
她拍了拍王淑云的手,“方才是妹妹失言了,姐姐放心,我定然不会再犯。”
马车有继续启动,到了玉栏山,那便的宫人早就准备好了营帐与事物。
体谅众人路途疲劳,李书宸便让大家各自回账休息。众人皆在帐中休息到了申时过半才从账中出来。
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游乐,席间也没有太多讲究。一人一几,分置开来。
那些贵女们用的膳也不多,用完之后便纷纷起身,而这边的宫人也在空地上为她们准备好消遣的东西。
不知道是谁先提议起来射箭。众女郎便便围了起来射箭,甚至有人还出了首饰来助兴。比到最后一些郎君也来看这些女郎们的英姿。
“殿下长乐无极。”崔淼笑盈盈地走到了李令翕的桌边,“殿下要不要一起来玩一玩?”
舒未杳陪在李令翕的身边,听到崔淼的邀请,不由怒上心头,“你这是甚么意思?难道不知道殿下姐姐方才病好,蹿腾着她去比箭干嘛,是想看殿下姐姐出丑吗?”
她这话虽然粗鲁,但简直说中了崔淼的心,她要的就是李令翕出丑。楚人好武,平常的女郎还好,但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女郎都是会策马射箭的。她想让姜砚看到李令翕的短处。
她做出惊讶的样子,随及朝着李令翕歉意得福了福身,“臣女以为殿下能来春嵬,便是身体大好了,是臣女的莽撞,请殿下赎罪。”
崔淼这样简直在挑衅,舒未杳向来不是个爱费唇舌唇舌功夫的人,一摸腰间的皮鞭,便要动手。
崔淼见状便往后微微避了避,不过她也不相信,当真这么多人,这位安康郡主的马鞭真的会甩到她的身上。
李令翕笑了笑,伸手拦住了舒未杳,“安康莫要激动。”她从软垫上起身,看了一眼崔淼,这个女郎眼中的敌意一点都没藏好。
“既然崔小姐这般盛情邀请,本宫自然也不好拒绝。”她把目光放到舒未杳的身上,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一直坐在这里也闷坏了你,安康要不要也去露一手,给我看一看。”
她与崔淼自称本宫,与舒未杳自称我,亲疏之意十分分明。但是崔淼并不在意,李令翕的青睐,她并不稀罕。
“好的,殿下姐姐我陪着你,看谁敢欺负你。”舒未杳跟在李令翕的身后,狠狠地瞪了崔淼一眼。姐姐这般瘦弱可是不能叫人欺负去了。
崔淼并不惧她,郡主又如何,藩王之女,终究是要回封地的,又不能一直在长安。
她在前头带路,“殿下郡主请。”
见到李令翕也来射箭,众人都有些惊讶,本来靶场这般就围了一些人,这一下子来的人更多了。
像殿下那般若琉璃的人,如何拉得动这弓。
“不知道殿下以何物为筹?”崔淼把放满了首饰的漆盘放到了李令翕的面前。
李令翕还没开口,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便放下一颗夜明珠落到那张漆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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