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留在青庐外面的人也没有想到李令翕身边的俱是高手。她们本来还想将她们一起灭口, 把罪统统推到到莳楠身上。
但等莳楠刚刚跑出去后,梓澜她们便动了手,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方才还张牙舞爪的侍女们都躺在了地上。
梓澜扶起躺在床上的那个女暗卫, 点了她的穴道,又给她喂了止血散。
幸好莳楠虽然有些拳脚功夫, 但没有真的杀过人, 方才她慌乱,那暗卫的伤也没有太深。
处理好了之后, 她们收拾了一下彼此, 用剑挑破了衣衫, 佯装出刚刚经历过搏斗的样子。她们趁机在青庐里放了把火,又把假公主的脸上抹上了黑痕。本来她脸上就全是胭脂看不清面目, 这般更是让人难以辨认。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素问便派灵枢出去叫人。
“来人呐有刺客!快寻太医!”
“走水啦!”
……
消息传到喜宴上时,新郎官正在与众人敬酒。王府的总管也顾不上这席上都是高官权贵,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席间。他跪在姜砚的面前, 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世……世子……”
众人都瞧了过来, 姜砚皱了皱眉,语气中有着斥责, “何事这般慌张?一点礼数也不顾。”
老管家也顾不上请罪, 以额抵地, “世子……公主殿下在青庐遇袭, 如今正昏迷不醒,而青庐也被烧掉了一半……”
“你说甚么!”酒杯从姜砚的手中滑落,他向后倒退了两步,似乎觉得不可能。
管事接着又道,“已经请了府医,但没有想到府医母亲病危,他方才已经离府……”
“这可如何是好?你快去隔壁借舒王叔家的府医。”姜砚面上焦急,但心中却明白,一切都在计划中。方才管家来之前,也特意磨蹭了一会儿,再加上又没有大夫救治。李令翕原本的身体便不好,如今估计已经在鬼门口徘徊了。
他要得便是李令翕的命,只有她死了,此事才永远不可化解。皇族的威严受到挑衅,李书宸才不会罢休。
喜宴上的另一个人也动了怒。
李书宸将酒杯掷到地上,“今日可有太医在这宴上?”
天子一怒,众人都不敢再做交谈,纷纷跪在地上。
太医令的胡巍沉声答到,“回陛下臣在此。”
李书宸横了他一眼,“快去看顾公主。”
“诺。”他连忙起身,王府中的一个侍女,便引着他去了锦城公主暂时被安置的厢房。
瞧着胡巍离了席,李书宸也站了起来,他负手站到姜砚与姜甯的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便是你南安王府准备的婚礼?公主遇刺,青庐被烧,是不是待会儿朕也要遇到甚么意外?”
“微臣不敢。”姜甯连忙跪在地上。
“微臣不敢。”姜砚也跟着父亲跪了下去,但掩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握成拳。
“哼。”李书宸冷哼一声,随及把目光挪到了管事身上,“刺客可有抓住。”
“回陛下,刺客已经抓住了,但……”他朝着怀川王那边瞧了一眼,“这个刺客老奴认识,正是怀川王府安康郡主的起居女官莳楠。”
怀川王舒焱今日刚刚饮了几杯,便有些头疼。他本来想回府,但今日陛下在这里,他也不便早退。
他一直都想给女儿招婿,但女儿却一直喜欢姜砚。可如今姜砚成婚,他也有些不高兴,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没想到公主竟然遇刺了,而刺客竟然是莳楠。
他忍住头疼,扶额起身。“陛下,臣……”
李书宸身边的中常侍肖安看了一眼李书宸的脸色,接口道,“怀川王稍安勿躁,等刺客带上来审问过后再说不迟。”
这话虽然是肖安说的,但他的意思也就是李书宸的意思。舒焱只好忍着头痛又坐了回去。
席间的众臣们见陛下要审刺客,而且事关皇家与藩王,他们也不便在此参与,纷纷请安,先行退下。
不过一会儿,南安王府的侍卫带着莳楠进来。
莳楠惨白的脸上还留着血迹,侍卫硬压着她跪在李书宸面前。
“是谁让你刺杀公主的?”李书宸瞥了她一眼,眼神中似有锋刃。
莳楠毫不畏惧的抬头直视李书宸,“没有谁,是奴婢自己要刺杀公主的。”
“没有谁主使吗?”李书宸走了几步走到了莳楠面前,“你是怀川王府的女官为何穿着南安王府的衣服?若是没有人在后面指示,你一个小小的女官怎么能逃过那么多双眼睛去了青庐?”
莳楠跪在那里,仍是嘴硬,“怀川王府与南安王府有几分交情,婢子想要混进来,只需使些钱买个人情说想看看热闹便行,并没有那么困难。”
李书宸震袖怒道,“一派胡言,今日贵宾云集,南安王府的护卫会那么松懈吗?谁人吃了豹子胆,敢胡乱放人去青庐?这绝对不是使些小钱便能做到的。再者你一个小小的藩王府的女官,连公主都不一定能见到几回,又哪里来得这么大的怨恨,非要刺杀公主不可?”
他这话问的莳楠无从辩白,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到,“奴婢只是替我家郡主不值罢了。我家郡主与南安王世子青梅竹马,原本是一对神仙眷侣。但锦城公主横刀夺爱。现在我家郡主在府中昏迷不醒,偶尔醒时也是心躁难安。这全是锦城公主的错。”
“哼!是姜砚亲口向朕求娶的锦城,又干锦城何事,强词夺理。”
“不!”莳楠摇头,“世子是郡主的心上人,奴婢不能动他,况且锦城公主一死,我家郡主便能与世子在一起了。”
她看了一眼姜砚,又道,“我家郡主尚在病中,这一切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如今锦城公主也命在旦夕,奴婢就先去黄权路上等着她了……”
莳楠忽然挣脱了旁边压着她的侍卫,拔下头顶的发簪便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瞬间迸发出来,溅得足足有一丈多高,旁边的侍卫被喷了一脸,就连李书宸的衣角上夜沾上了一点血迹。
莳楠这一番话,并没有给舒未杳洗清嫌疑,反而给她甚至怀川王府带了更大的危机。
“安康郡主何在?”
凭谁都能想到刺杀公主这样的大事,只靠莳楠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官怎么有机会完成这样的事情?
“回陛下阿杳……安康郡主应当还在怀川王府。”姜砚合手向李书宸禀报,其实他的人还没找到舒未杳,但眼下找不到舒未杳才更加能让怀川王府百口莫辩。
“肖安,你去带人宣安康郡主过来。”
“是。”
肖安领了命,便带着人去了怀川王府。
舒焱此时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开始李书宸他们在说些甚么他还能听得一两句。但到了后头,他们说得话他一句都听不见了,耳中瓮瓮作响。
忽然有人在他耳边道,“王爷,陛下要杀郡主。”
几乎是下意识地,舒焱拍案而起,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匕首,一把插在身前案几上,“本王在此,谁人敢动我的女儿!”
在舒焱的耳中已经没有了陛下,只有听到了有人要害他的女儿。
站在他面前侍酒的小奴被他吓坏了,跪在地上瑟缩成一团。而刚刚领了旨的肖安脸门都没有出,就被他吓了一跳。
“大胆舒焱!御前喧哗、私动兵器,你是要谋逆吗?”还没等李书宸发作,裴逸行便先行训斥舒焱。
但舒焱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此时还在公主的喜宴之上,他只是想起了那年他带着妻子与阿杳外出郊游,碰上了人贩子将他家阿杳拐出了一里多地。
他置若罔闻,拔出插在桌上的匕首,便准备去寻舒未杳。阿杳是他和姣姣的心头肉,不能受得半分委屈。
旁边的郎将瞧他持着匕首而行,那里还能允许他再多行几步靠近陛下。也纷纷拔出刀剑,要将舒焱拿下。
舒焱如今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毕竟是常年习武,基本的反应还有。
谢玄赶回来时,舒焱正在与郎将们缠斗。
李书宸立于众人中央,谢玄不便靠近。正好裴逸行负手站在旁边,便悄悄行至裴逸行的旁边,耳语道,“裴相大人,某方才在南安王府的后花园里遇见了安康郡主,郡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裴逸行便打断了他的话,“局中有局,谁都认为自己是执棋的人。但谢大人认为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呢?”
裴逸行的眼里透露着自信,几乎是在瞬间,谢玄便懂得了他的意思。原来陛下与裴相他们早已经察觉到了姜砚的阴谋。
裴逸行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原来舒未杳自己跑了出来,还碰上了谢玄,难怪今日刺杀公主的人便成了甚么起居女官。
唔,不是舒未杳亲自杀得人倒也好,后面为怀川王洗脱罪名便更加容易。而舒未杳说不定还能做一枚关键性的棋子。既然谢玄阴差阳错的参和了进了,不如让他看着舒未杳。
他靠近谢玄轻声道,“怀川王怕是要受些委屈,我听闻安康郡主最近身子不□□健怕,是不宜惊动,不如谢大人帮忙照顾一二?”
“便如裴相所言。”谢玄微微颔首,再裴逸行旁边站了一会儿,便退了出去。怀川王被擒之后,金吾卫们便会去查抄怀川王府,若是去晚了舒未杳只能被带走了。
郎将们费了一些功夫才讲舒焱抓住,闹了这么一出,这婚事也结不成了。
而太医那边也传来了不幸的消息,锦城公主薨了。
原本是场喜事,瞬间又成了丧事。陛下带着公主的遗体回了未央宫。南安王府所有的喜具红绸都被撤了下来。
姜砚与父亲姜甯冷着脸处理了完了后续的事情,直到进了书房父子俩才露出了笑容。
姜甯坐在靠椅上,“舒焱载了进去,如今这事算是成了一小步。”
姜砚端坐着在他的下面,“父亲接下来准备如何?”
“派人去通知许不疑,说是陛下囚住了怀川王,还要杀安康郡主。那小子把舒焱当成父亲,将舒未杳当做心尖尖,得知他们两人出事,他一定坐不住了。等许不疑去截人,我们再派人去刺杀李书宸,李书宸一伤,这大楚就彻底乱了……”
许不疑是舒焱座下得力的将军,武艺超群,但人却有些莽直。这样的匹夫正好做他们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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