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梦

    
    “轰”
    天空响起一声旱雷，如果有经验的老人在，他一定会告诉你。
    “老天爷，这是在憋着下一场大雨啊！”
    崎岖的山路上，两个人影袒胸露腹，手上的文案夹呼扇着，在这燥热的下午，给他们带来最直接的安慰。
    天空的太阳依旧在，只是云彩也越来越厚，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天，就要黑了。
    “哥，你说这山里的天变化就是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下大雨了啊！”
    年轻人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在他身边，那个中年人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
    “天有不测风云，说的就是这种。
    车子也坏了，咱还是趁早下山吧。
    这才下午三点，跑下去要一个多小时，要是大雨来之前咱俩下不了山，恐怕就难过了。”
    说着，两人继续往前赶路。
    中年人姓赵，平常多数人称呼他老赵，或者是赵哥。
    叫的时间久了，很少有人在意他的全名。
    而那个年轻人，名叫马宇。
    他从小也是在山里长大，那里民风淳朴，甚至，有点落后。
    自小，他的身体就不怎么好。
    老人们说，小娃身体不好，多半是上辈子造孽太多。因此说动马宇的父母，把他送进庙里待了五年。
    美其名曰：赎罪！
    好在，他们家里离庙也不远，就在村后面的山上，有个破败的地藏王庙。
    送过去的时候，马宇才六岁。
    接下来，他在地藏王庙里度过了五年的童年时光。
    庙里没什么人，就一个老和尚带着他每天烧香拜佛。
    父母随时可以去看他，闲来无事，他每天除了打扫卫生，更多的时候就看着那些佛像发呆。
    十岁那年，正在庙里玩耍的马宇遭遇了塌方。
    整个人，连带着佛像掉进了陷坑中。
    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在他的手里，还拉着一块断玉。
    庙里的老和尚说，这是他的缘分，所以就用红绳子给他系在了脖子上。
    这一戴，到现在都没有取下去过。
    哪怕是他前往部队当兵的时候，那块断玉也被他小心翼翼的藏着戴在身上，从不离身。
    天气实在太热了，马宇伸手握住了脖子上系的断玉。刹那间，一股冰凉从手心传来，让他在这个闷热的下午有了一丝凉意。
    “咔～”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下山，雨比他们要跑的快。
    “赵哥，先避雨吧，山里的猛雨很大的。”
    两人躲在树下，可依旧挡不住倾盆而下的大雨。
    “真是的，早上都说了有雨，今天就不来勘探了，非要来，这倒好，回去非找他们麻烦不可！”
    老赵还在抱怨，马宇只是傻笑不说话。
    他们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马宇是新人，原来退伍回家以后也没事，经人介绍，就跟着这公司老板当司机。
    一年下来，工作也算顺利，老板看他用起来挺不错的，就把他调到了工地上，跟着工程师看看工地，然后勘探一下地形。
    这山上被他们公司买了下来，未来三两年，如果不出意外，这里会出现一个大型的农庄式休闲娱乐场所。
    只不过，他俩算是第一批前来看地形的施工人员。
    早上开的车上山，可到了山上，车就坏了。
    没办法，两人只好先步行下山，等明天再开车上来。
    可没想到，大山太好客了，留住了他们不愿放手。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已经开始汇成小溪开始流淌了，天上的雷电也不停地在他们头顶徘徊。
    “这不行啊，打雷不能躲树下面，哥，咱们还是冒雨换个地方吧？”
    听到马宇的话，老赵抬头看了看天。
    “屁，都是命，我就不觉得这老天爷会用雷劈我。
    要劈，也是劈那些王八蛋，非让咱俩来，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一个个推脱走不开。
    娘的，气死我了！”
    马宇急忙安抚，这时候就别说气话了，还是想想怎么躲雨好点。
    扭头看了看，山上一片光秃秃的，除了树，似乎还真没有能够躲雨的地方。
    猛然间，马宇好像看到了什么，指着前面道：“哥，我想起来了，上来的时候，咱好像经过一个土庙。
    就在前面不远，要不，咱过去躲着？”
    两人身上都湿透了，老赵依旧满脸气愤道：“躲啥，湿都湿了，躲不躲都一样。”
    “咔～轰隆隆～”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红色的闪电就在两人头顶，好像，越来越近了。
    抬头看了眼依旧黑压压的天空，老赵摆手道：“走走走，晦气，这荒山野岭的，老子还不想死在这儿。
    要是碰见个孤魂野鬼，是不是要跟他们作伴？”
    马宇摇了摇头，他虽然小时候在寺庙里生活，可毕竟也是当过兵的人，才不会相信什么鬼怪之类的存在。
    至于那块玉
    陪他一起遭过难，算是留个念想吧。
    两人捧着树枝往前走，朦胧间，雨幕中，路边一间老房子露了出来。
    那是间只有不足十平方大小的瓦房，看起来，已经有年头了。
    房子还是用石头和土胚砌的，标准的框架结构和平摊的地形，让两人坚信：这房子，绝对不会被大雨搞垮。
    冲进老房子，两人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才甩着身上的湿衣服打量这里。
    “还真是庙嘿？
    可上面的神位已经没了，咱哥俩就算想拜谢，也不知道谢谁了。”
    听到老赵的话，马宇也笑了。
    不过他可不像老赵一样，毕竟，在寺庙里生活过，对这种地方，他多少还是有点尊重的。
    伸手朝着破旧的台子上拜了拜，他脱掉身上的湿衣服拧了拧水。
    “我看啊，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了，咱还是先休息下吧。
    幸好这里有点干柴，点个火，咱也暖和暖和。”
    说着，马宇把柴火收拢了一下，掏出身上的打火机，可烟早就湿透了，就算想抽一口，也要等烤干了再说。
    老赵也把衣服脱了，好在这是夏天，就算下雨，温度依旧有那么高。
    也不怕感冒，两人就着火堆，把衣服撑在边上，顺势找了个地方躺在了哪儿。
    “山里的湿气重，要是躺久了，小心湿寒。”
    听到老赵的提醒，马宇拍着胸口道：“没事儿，咱这身子骨，硬着呢。
    以前当兵的时候，外出拉练，这种事情没少做。”
    说着，他拿起边上烤干的香烟抽了起来。
    老赵对马宇感觉也不错，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性格倒也合得来。
    聊着聊着，两人都感觉有点累了。
    毕竟，这么远的山路，两人是硬跑过来的。再加上雨淋着，现在有避雨的地方了，又有火烤着，不知不觉中，两人都睡着了。
    “轰～”
    也可能是年轻力壮，马宇猛然间被惊醒。
    耳畔边已经没有了雨声，他看得到，眼前一片昏暗，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火堆已经熄灭，老赵就躺在他对面，他歪着脑袋，眼睁睁的看着，一团白色的影子，爬在了老赵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