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目不转睛的盯着韩擒虎,坚定的眼神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这雨你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就是一泡尿,你韩擒虎也得给老娘浇出一个坑来。
韩擒虎被铁牛怔怔眼神逼的面红耳赤,如此女人,怎么能嫁出去呢。
韩擒虎抬眼望天,方才不是已经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了吗?如今雨过天晴,艳阳高照,夫子葫芦里也不知卖的什么药。
可是,铁牛管不着夫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不想管,她只知道,夫子想要一场雨,或许只是心情不好。
“老天爷,求求你了,给我下一场雨吧。”
“老天爷,给个面子,日后我韩擒虎扶摇直上九万里里的时候必定还你这一份恩情!”
面对着头顶高悬明日,韩擒虎简直欲哭无泪。
韩擒虎衣袖一挥,嘴里衔着那根嫩绿的枝桠,内心一动。
“收阳降雨顷刻生,驱龙掣电出玄冥!”
“天灵灵,地灵灵,四方云动随我心!”
屁,有个屁用,韩擒虎抿着嘴,强行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而一旁的铁牛环着双臂,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也没起风啊,风雨欲来,没有风,哪来的雨。
韩擒虎被铁牛淳朴的眼神弄的有些狼狈不堪,这次他韩擒虎结结实实在这个莽夫面前丢了一个大人,却偏偏不能堕了他圣道弟子的面子。
“这雷公电母听我号令,不出一时三刻便会降下甘霖。”说罢,韩擒虎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铁牛,小汤山保不住了!”
铁牛听到鼻涕虫莫名其妙的话,眉目微垂,小汤山不就是自己的家吗,家没了,她还能去哪?
她其实能感受到小汤山最近的变化,圣人祠堂那边时常传来一阵叹息,她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夫子的声音,就像是从天边传来,但有清晰的出现在自己耳前。
韩擒虎扭过头,望向铁牛刚刚走过来的那座土桥,而后者顺着鼻涕虫的目光望过去,土桥桥头的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棍直插河底,水位上涨很多,甚至河流还有从未出现的鱼虾。
小汤山这些变化铁牛都看在眼里,但从来不过问,除了吃饭睡觉,照顾夫子的起居之外,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想办法怎么将捆在身上的那些看不到的丝线扯掉,但最近几天,那些无形的丝线和压力越来越多,这也让从来没有苦恼的铁牛,内心深处有了一丝担忧。
韩擒虎丝毫没有发现铁牛身体上的异常,很轻的东西在她的手中犹如千钧之力,日渐增加的压力让铁牛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压垮,但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夫子经常说的一句话,她觉得自己也是君子。而夫子也说过,她是堂堂正正的女君子。
她担忧的是夫子,夫子不再每日清晨诵读诗文,每月到圣人祠堂一次奉香,变成了每日一次奉香。深藏在宫墙之下的恶犬闻着味道,没日没夜的四处狂吠。
这些急骤的变化让后知后觉的铁牛终于发现,小汤山定然会有大事发生,但不管是何事,就算是天崩地裂,她也要将这天扛起来,只是,小汤山的这片天她勉强可以扛起来,但当铁牛看到外面无边无际的天地之时,内心有些失落,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扛得动外面的天地。
韩擒虎愁眉苦脸的蹲在地上,斜着眼望着依靠在大树上顿悟的秦天,还有那个从今以后要相依为命的小和尚,再看看铁牛懊恼的在地上画着圈圈。
“铁牛!”
“韩擒虎…”
两人异口同声的望着对方,韩擒虎吞下口水,示意她先说话。铁牛罕见的有些扭捏,似乎又什么难言之隐。
“铁牛,你……”
韩擒虎望着铁牛,为何有如此女儿作态,韩擒虎像是发现了不得的东西一般,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放在铁牛身上。
“韩擒虎!”
“韩擒虎,夫子说我有名字,以后到了外面的世界别人问我,不可以说自己叫铁牛。”铁牛抬起澄净的眼眸,弯下的轮廓像极了一柳月牙。
“若是再瘦一点,再温柔一点,却是个好看的姑娘!”韩擒虎一边如此想着,另一边绞尽脑汁的琢磨着铁牛的名字,别说是他韩擒虎不记得,就算是秦天估计也想不起来。
望着铁牛开心的模样,鼻涕虫内心有些愧疚,这个同他们一起长大的女孩子,这个一直被叫做铁牛的姑娘,她是有名字的。而这最重要的一点,却被他们二人忽略到极点。
“夫子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说着,铁牛抬起脑袋,轻咬着嘴唇,神色间带着期待,眸光中闪烁一种从未见过的光彩。
“夫子说虽然豺狼虎豹多一些,但好人也多,外面再艰难,总会有办法应对。”
直到现在韩擒虎才发现一个十多年来的细节,这个越来越胖的姑娘,从来都是很认真的称呼每一个人,例如他韩擒虎,从他记事开始,哪怕他鼻涕流成河,秦天都叫他鼻涕虫,瘸子也叫他鼻涕虫,甚至夫子也打趣他鼻涕虫,唯独眼前这个姑娘从始至终都叫他擒虎。
“韩擒虎,你能叫我一声名字吗?从来没有人叫我的名字呢!”
“韩擒虎,我姓弥,名字叫齐天!”
弥齐天,韩擒虎将这三个字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一辈子都会牢记。这时,鼻涕虫才突的想起,铁……弥齐天是夫子的贴身女婢,读书人就喜欢红袖添香这个道道,他韩擒虎时常幻想着有貌美如花的姑娘给自己穿衣叠被,红袖添香。
“夫子怎么会给你取这么一个名字?”
铁牛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夫子起的!”
“不是夫子又会是何人?难道是大常侍?”
“大常侍可没有这份闲心!”
韩擒虎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突然想到,铁牛好像并不是南朝遗脉,她比他们这些南人更早的生活在祖龙之地,这些夫子曾经提到过一二,但也没有详说。
“弥齐天,很好听的名字,很……霸道!跟你的力气一样般配。”
听到韩擒虎如此肯定的语气,铁牛眉眼舒展,开心的笑起来,她没有询问夫子为什么自己会叫这个名字,或许名字是夫子起的,或许又不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但她没有和韩擒虎明说,她希望在人世间除了和夫子有关联之外,可以知道其他的亲人。
“弥齐天,看见那个人没有?”
说着,韩擒虎指了指大槐树之下的小和尚。
“他会带我们走,我,你,秦天,至于瞎子和瘸子,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夫子会守着圣人祠堂,而大常侍会和那些北人拼命的!”
韩擒虎实在不忍心这个姑娘一切都被蒙在鼓里。
“我们要去哪里?”
“你问他!”
说罢,韩擒虎舔了舔嘴唇,他从铁牛神色间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弥齐天吃力的站起身子,远处一根像极了一根手指的乌云从天而降,不,不是一根手指,是半截手指。
“你和我一样吗?不,我们不一样!”
弥齐天疯了似的向天呐喊,她可以看到那根手指上缠绕着和她一样的无形丝线,夫子说那是天道牢笼的产物,而她是天道囚徒,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熟悉的味道,但却与我截然不同!”
一旁的韩擒虎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还是一副小女儿作态的铁牛,为何突然变成如此模样?
那话又是什么意思?熟悉?又截然不同?虽然韩擒虎以往无聊的时候会和空气对峙,斗智斗勇,但弥齐天什么时候学会了自己这一招。
“韩擒虎,夫子让你下一场雨!”
铁牛杏目圆瞪,此刻,她感受到一种威胁,从未有过的威胁,她需要那一场雨,破开天地禁锢的雨。
“我等不了一时三刻!”
一旁的韩擒虎看着有些癫狂的铁牛,一时间汗如雨下。
远在极北高原的紫灵道君满面春风,乾坤指,神魔在世,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注定成为此次盛世主角。
有些暗淡的朽木雕塑静静的杵在一旁的神龛之上,氓主的气息出现在紫灵道君的神宫之内,一根乾坤神通,就算氓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若是被人族大能知晓,定然会将他再次镇压。
“氓主,我必不负你所托,定然会带你去圣墟一探究竟!”
相比于紫灵道君的势在必得,氓主神魂散发出一股忽明忽暗的光芒,同时,他的嘴角向下,三头六臂全部张开,像要一飞冲天的架势。
“氓…”
一声远古气息让氓的神魂宛如活过来一般,这是那个人的声音,一个被圣人镇压久远的古神魔,还在他至前,是传说中的神王。
神魔觉醒,是盛世还是乱世就叫氓自己也无法讲清楚。
“启!”
他知道那头神王的名字叫启,是罗睺国创立初期的十神将之一,就算曾经如此强大,依旧被天道若不容,天道之下,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恍惚之间,氓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类,但却有些熟悉感。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