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将那张纸条紧紧攥在手里,攒成个纸团。
他想安安静静做条咸鱼,却偏偏有人让他活蹦乱跳的鲤鱼,话说万一哪天变成了龙,就问你们怕不怕?
“老子诅咒刘青儿子排泄系统缺陷,顺便问候他母亲。”
“少爷您这话什么意思?”一帮庄户们显然对组织词汇的能力有所欠缺。
有人问道:“少爷这是骂他生个儿子没pi眼,并艹他老娘的意思么?”
赵凡点点头,这都能听得出来,果然有明白人啊。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他抓了刘青的小舅子王戈,刘青以牙还牙,抓了赵家庄四个年轻的村妇来报复,还点名道姓要他亲自去交换人质,这摆明了是个圈套啊。
只是,明知道是个圈套,还要往里钻。
他抓王戈回来,顶多就是打一顿,可刘青抓走的是赵家庄的年轻女子,谁他娘的都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如果此时他表现出任何退缩之情,在庄户们心中的地位就要大打折扣了。
不得不说,这招儿真特么的损。
赵六等几个青年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被抓走的是他们年轻的妻子啊,谁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要不是众人拦着,他们早就拿上刀枪去刘家庄拼命了。
字条上留言是让少爷一个人带着王戈去交换人质,可是他们怎能让少爷孤身犯险?
说不得,把这条命拼上,也要把妻子救回来。
赵家庄的庄户们很团结,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是因为刘家庄对赵家庄的报复,不能让赵六几个人独自面对,让少爷一个人去交换人质那更是笑话,少爷身份何等金贵,要是连少爷一块儿给扣住了,那岂不更亏?
所以他们一起赶过来,毕竟新任护院头领是韩世忠,这时候他应该站出来,一挥手,跟老子去干他niang。
大家此时也不过是想要找个领头人而已。
韩世忠正待说话,赵凡冷冷的笑道:“既然要让老子一个人去,老子就去给你搅个天翻地覆。”
众人听着味儿不对,天老爷,少爷是真的要一个人去交换人质么?
“师父,您不能去啊,这摆明了是他们布下的陷阱,目的就是引您出面,不如就让徒儿带人杀上刘家庄,他抓咱们四个,咱们抓他们四十个,再逼他刘青到咱赵家庄来。”
这倒是一道很简单的算术题,你抓我四个,我抓你十倍,总归吃亏的是你不是我,谁抓的人多谁便占据主动权。
可帐不能这么算啊。
难道可以告诉赵六,再给你抓十个女子来送给你,你那媳妇就别要了。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那是算帐算出来的么?
所以这趟,赵凡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也必须得刚正面,而他……责无旁贷。
“无需多言!”赵凡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众人全都鸦雀无声。
赵家庄人口少,又处在金溪的下游,世代都受刘家庄欺压。
双方起了冲突,赵家庄人只能靠着敢拼命,才能勉强自保。
腿被打折了,官府根本就不管,只能抬回来自己救治。
金莲被辱事件发生一年了,但是没人敢去刘家庄讨说法,还是此次赵凡出面,才把凶手抓了回来。
这倒不是说刘家庄的百姓本质上有多恶,只不过人性都是一样的,任谁站在了强势的一方,都会居高临下的俯视弱势的一方,能够悲天悯人的毕竟还是少数。
而赵家庄人正处在弱势的一方,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受了气也只能忍着,拳头没人家硬啊。
只是,如今的赵凡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只知道读书的大少爷,有些形势是该改变改变了。
他缓缓的说道:“咱们赵家庄都是本分的百姓,勤勤恳恳耕种,不坑人不害人,却偏偏有人欺压的咱们的头上,慢慢的就欺压成了习惯,似乎觉得他们天生就该高咱们一等,这都是为什么?都是华夏子孙,咱们凭什么就低人一等了?”
“我今天就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是不能惹的人,你们谁也别跟着,我必能把你们的妻子带回来。”
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控制住,不想让热武器在这个时代出现,不想表现的那么妖孽,可是现在他有点憋不住了,哪怕是偷偷摸摸的动用一下热武器,也足以让许多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孙平戎那几个老军士暗地里点头,小将军果然勇气可嘉,看来的确是跟对人了。
赵家庄的庄户们被他的一番话说得热泪盈眶,大少爷竟然为了那四个女子要独闯龙潭虎穴,众人都很佩服他的胆量。
历年来,赵家庄的庄户从来不敢到刘家庄的地头上去,刘家庄的百姓倒是经常欺负到门上来,只是所有人都很担心,作为赵家庄的大少爷要是落入到刘家庄手里,命或许能保住,但是受一顿羞辱是在所难免的。
赵六感激万分,躬身道:“少爷慈悲,待咱们庄户如亲人一般,咱们永感少爷大德,不过让少爷一个人孤身前去,太过于危险,不如……我们带着那王戈前去,大不了任他们打骂一番,我那孩儿……还等着娘亲回来吃奶呢……”
赵凡大声怒道:“他们摆好了阵仗,就是要让我去,你们去有什么用?认我这个少爷,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消息。”
…………
东京汴梁皇宫,文德殿内。
早朝散后,赵佶精神抖擞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奏折。
如今的赵佶精力异常旺盛,他想证明给天下看,向太后当初选定他是多么的明智,章惇那句“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是多么的愚蠢。
向太后果然很满意,虽然他恭请太后垂帘听政,但是太后过问朝政越来越少了。
而宰执章惇,他已任命为“山陵使”,专职为皇兄修陵墓去了。
宋朝历代皇帝都是驾崩之后才开始修建陵墓,负责修建大行皇帝陵墓的山陵使一般都由宰执兼任,大宋百年来,也只有章惇这个山陵使是专职的。
同时,赵佶下旨,令流放庆州的范纯仁回京,范纯仁乃是名臣范仲淹之子,为人平易宽厚,爱护百姓,在民间声望极高,赵佶此举令天下百姓及满朝文武心安,纷纷称赞陛下乃有道明君之相。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装给太后看,装给满朝文武看,装给天下百姓看。
他装的很成功,因为所有人都信了他是个明君,所以太后放心放权,退回后宫养老去了,所以满朝文武支持,让他轻轻松松就废掉了权势熏天的章惇,所以让他将皇权之威又重新推向登峰造极。
他成功了!
只要等向太后一死,天下将再也没人能阻挡住他走向穷奢极欲的步伐,作为一个艺术家,生活品味是很重要的。
这时,殿外郓王赵楷迈步进来,跪倒在地:“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赵佶道:“汝兄长病重,已两日不朝,汝可曾过府探视?”
他虽然不太喜欢那个老实木讷,不通文墨的长子,但毕竟是亲骨肉,既然病了,做父亲的总归要过问一下,这才能表现出天家父慈子孝。
赵楷刚刚站起来,听父皇这么一问,嘴角无人察觉的微微翘起,随即又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子跪下:“儿臣……儿臣代皇兄向父皇请罪。”
“为何?”赵佶不怒自威。
“儿臣去皇兄府上探视过,皇兄……皇兄不在府上。”
“什么?”赵佶一拍龙书案:“他称病不朝,竟然是躲出去了,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恒……恒州。”
“恒州?”赵佶龙颜大怒,霍的站了起来,“这个逆子,竟是将朕的话当做耳边风了,真以为朕不能把他废为庶人么?”
“求父皇饶恕皇兄无心之失吧,如皇兄有何过失,儿臣愿代皇兄受罚,如要把皇兄贬为庶人,请父皇把儿臣一块儿贬为庶人。”赵楷大声泣道。
他知道,自己又没犯任何错,父皇不会贬斥自己,此时假如自己落井下石,说出任何诋毁皇兄的话,父皇反而反感了,而自己越是表现的维护皇兄,父皇反而越高兴,贬罚皇兄也就越重。
你这大哥怎么当的?本应该为弟弟们做个表率,现在却连弟弟都不如?还要弟弟来维护你?
赵佶气呼呼的道:“你皇兄要是有你三成懂事,朕也就放心了,你平身吧,把梁师成叫来,拟旨。”
作为一个皇帝,最恨的就是有人挑战他的威严,他禁止所有儿子去恒州再起波澜,偏偏长子就去了,如不对他加以惩处,他的金口玉言岂不成放屁了么?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长子,只不过他平常又不犯什么错,也不能无端的指责他,如今既然他扯了逆鳞,赵佶准备废掉他的王爵,改封韩国公,反正这个儿子以前就封过韩国公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废为庶人,那是他要向天下展示,皇帝的宽宏大量。
可以想象,到时满朝文武都会上书,称赞圣主仁慈。
如此,即断绝了长子的太子之路,又合乎礼制,赚取名声,一具两得啊。
赵楷听着父皇叫梁师成,心中暗乐,假如单凭皇兄私往恒州,或许不足以让父皇震怒到将他贬为庶人的程度,但是自己在旁边推波助澜一番,必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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