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克七煞

    
    “不，我不需要药。”若怜拉住了博一言仅剩的一只手，这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到了江湖上没有的那份真诚和温情，如果命运倒流数十年，她一定会紧紧抓着这手，抓着一辈子。可此时此刻的她，又能谈何未来和幸福。
    若怜苦笑一下，“一言，你应该已猜到了几分有关这孩子生世的事吧。”
    博一言感觉自己都要落泪了，可却也不该再放开她娇嫩的双手，他只能默默地点头。
    “那年萧行怀中的令牌，你知道他生自何门。我不想让他习武，也是正因于此。目前朝中动荡，我们的君王已被国师蒙蔽双眼，不理国事。今日你玉剑门被灭，我也是通过线人的密报得知。此事绝不简单。”若怜冷静地说完这些，额头上的汗珠更大了。
    博一言取来一方白净的绢布，轻轻擦着她额头的汗珠，动作仔细轻柔，男儿柔情尽显，“我不再过问江湖中事，门派，朝廷，王朝，一切与我无关。若怜，我带你走吧。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这些尔虞我诈，喧闹吵杂，江湖阴险。好吗？”
    若怜秀美的脸颊微微泛红，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一言。江湖不止有你我，还有这天下苍生。我们二人势力单薄，可或许萧行有这扭转乾坤的能力。一言，这孩子除了他的出生，他的身上还有别的秘密。”若怜说完这段，猛地咳嗽许久，口中鲜血不止。
    博一言除了抱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满脸胡渣的他，却又像个手足无措的大孩子。他内心充满愤慨，为何苍天要如此对他。
    若怜勉强地说道，“如果有一天，萧行可以。。”她再也说不下去，咳出的血渐渐变成紫红色，空气中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博一言愈发抱紧她，“若怜。你知道吗。每一年我都会在你落下的悬崖边，做同一个梦。我们泛舟湖上，满是平静，没有烦恼，没有这个破烂江湖。我，我多想和你如此了却此生。”
    那里的湖水似平静的蓝，
    那里的天空似安定的白，
    那里的树木似无忧的绿，
    那里的山川似祥和的青，
    那里的我有你，
    那里的我，
    只想有你，
    看着你，
    抱着你，
    你在那里的风景里，
    你在那里的山川里，
    你在那里的湖水里，
    你在我的心里。
    只能在心里。
    博一言抱着若怜许久，手指在若怜的手臂上都握出了红印。若怜却再也没有反应。
    他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滴在她白色的罗衫上，“若怜，我带你去这个地方好吗？这江湖，一定有这么一个地方。哪怕再远，我们也去好吗？”
    他把若怜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出了个皇镇，我们可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小镇，开一个小店，我们可以卖油纸伞，我可以做伞，你可以作画。你我找一日，喝上一夜浊酒，聊一晚琐事。”
    他仔细地看着若怜的脸，这双眸，鼻尖，嘴唇。他把她的脸刻在了心里，可他的心也死了。若怜已经把他的心锁了。
    她的脸上也挂着一个幸福的笑。
    博一言知道，
    她已经答应了。
    一个没有回答的答应。
    ******
    苏怀亦从一阵剧痛中醒来，揉揉眼，是一个她没有到过的山洞。
    一个巨大的背影坐在洞口处。
    她心里一惊，赶紧悄悄握住这手中这剑，这歹徒若是敢醒来，她必以死相抗。
    “醒了？”这背影说道，话语洪亮。
    “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玉剑门呢，比试呢？萧行在哪儿？还有掌门，护法呢？”苏怀亦一股脑儿把问题扔了出来。
    这背影并不接词，站起身，缓缓靠近她，因洞外阳光刺眼，苏怀亦看着这高大的身影，手中的剑因为紧张发抖不止，他若再靠近半步，她必然会要了他的命。
    好在这身影停住了，若亦仔细一看，这男子高大无比，满脸胡须，浑身被铁链覆盖，背后是两把巨大的斧子。看着不似好人。
    “你要干嘛？告诉你，我可是玉剑门弟子！你若动我，我门必定不放过你。”怀亦想吓唬这男子。
    “姑娘，玉剑门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男子平静地说道，可这每个字都像一支暗器般扔向了她。
    “笑话，玉剑门是说没就没的吗？就算你武功再强，就凭你一个人，也不可能毁了玉剑门。”怀亦冷笑着，又恢复了镇定。
    “你出这洞口，往东南方向看。”男子让开了一条路。
    怀亦挣扎地站了起来，剑还是握在手里，确认男子没有进攻的意思后，她跑向了洞口，刺目的阳光，让她的双眼失去了短短几秒的光明，紧接着她看到了那座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山峰。
    巨大的烟雾从玉剑峰的大殿处缓缓升起，直冲云霄，东南门的外门牌楼已经成了一地瓦砾，一群乌鸦正在空中盘旋，仿佛这地上有什么美味。
    而最大的内宗正殿已经缺了三角，金色的琉璃瓦正片片掉落。满目狼藉。
    她冲回了山洞，大口喘气，脑子一片空白。
    “怀亦，玉剑门已经不在了。”男子伸手想要安慰她。
    她以为这男子是要袭来，本能地用剑划了过去，男子并未躲闪，他的大手被划出一道血口，鲜血滴落。
    “为什么会这样？萧行呢，掌门呢，其他弟子呢？”苏怀亦扔掉了手中之剑，蹲在地上，这巨变压得她无法喘息。
    “玉剑门被无相门毁了。你说的那位师兄我不认识，但据我刚才所见，所有玉剑门的弟子都死了。”男子还是冷静地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玉剑门那么多高手。这个无相门，我都没有听过。你一定要骗我。”苏怀亦猛地站起来，声音颤抖。
    “怀亦，这是真的。是我把你从上面抱下来的。对不起，我只有一个人，没办法救他们。”男子透着无奈。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又为什么只救我一人？”苏怀亦怒目等着这男子。
    “我叫齐吟泉，是我创办了无相门。至于你的名字，我当然知道，我是你爹。”齐吟泉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柔。
    “哈哈哈哈哈哈”苏怀亦笑出了眼泪，“哈哈哈哈！”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