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点难

    
    今天的拉迪亚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他们引以为傲的商业街依旧人满为患，给这座城市的主人提供无尽的财富。
    “今天进城的人数又下降了？这已经是连续第七天了吧？”
    “是的，大人。说得再准确一点，实际上是第十天。本来向上增长的趋势在那时开始放缓，随后一路走跌，最后到了已经连续减少的程度了。”
    “那你们调查出原因了吗？”
    “似乎是催眠术失效导致的。有不少人大喊着占卜屋是骗子，回去以后就立刻宣扬这件事情，并打算再也不到城里来购物了。”
    “催眠术被提前解开了？这怎么可能！这种魔法切实有效，已经用了十多年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怀疑是曼德拉草的药效出了问题……这是唯一能够解释的。”
    “能看出其中关键的人，应该对魔法很熟悉，最近有什么魔法师到城里来吗？”
    “除了那位从比弗利来的大小姐之外，没有第二人了。”
    “这真奇怪，是什么人在针对我们？既然看出了我们的布局还敢做这种事情，岂不等于向我们宣战？他就不怕我们报复，直接在这里弄死他？！”
    “我们这就在全城展开搜查，把这段时间内进城的人全都给翻个底朝天。绝对不会让他给逃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嗯，就这么办吧。对了，我之前看到你在啃的那个东西叫什么？闻起来挺香，似乎也从来没有在拉迪亚见过。”
    “他们把这个叫做‘馒头’，大人。听说是从比弗利传过来的一种新种类的美食，有人最近在城里开了一家店，专门买这个东西。”
    “比弗利？”
    “是的，店的名字就叫‘正宗比弗利馒头铺’。感觉很小家子气吧？明明在这座城市里没人和他们竞争，可偏偏要加这么多后缀来显示自己的正统，总是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不过味道挺不错，我这几天天天吃。”
    “嗯……你改天带几个过来，顺便也让那些客人尝尝他们‘家乡’的食物。”
    “好的，阁下。”
    “你退下吧。”
    “是。”
    “来自比弗利，这是巧合吗？”
    正当这座城市的主人顺着雷登留下的线索怀疑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则忙得脚不沾地，招待着外面那群排成长龙的队伍。
    “您的十个馒头拿好，请把面粉放在那里。”
    “不，我们不收钱，只收面粉。”
    “二十个馒头是吗？知道啦！”
    味道出色价格低廉，让这家馒头铺一开店就红遍了整个拉迪亚城。加上催眠造成的消费冲动，让雷登他们收获了可以媲美占卜屋的客流量。
    “不好意思，今天又卖完了。大家明天再来，记得带好面粉。”
    每每到中午之前，馒头就卖脱销了，在一众人失望的目光中，雷登合上了店门。这当然是他在故意控制销量，通过饥饿营销的方式，让他们店的名声散播得更广，并且控制对曼德拉草的解药的传播速度。
    “真是忙碌又充实的一天啊。”伸了个懒腰，雷登对今天的成果很是满意，“从这段时间的销量来看，基本上有一两千人能够脱离催眠术的控制了吧。是时候放缓一点节奏了，后面几天不用那么努力也行。”
    “你本来也就在偷懒吧？哪有做生意连半天都卖不到的道理？”伊丽莎白嘴上是这样说，但也总算松了口气。馒头能在这里大卖并不出乎她的预料，可热销到如此的程度，却也是让她前所未见的。前段时间，她为了找到中和曼德拉草的成分，彻夜未眠。而等到店铺开张，她又要合成出解药，给每个馒头注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人啃的馒头里全都有伊丽莎白的体……
    “啊！”雷登捂着额头说，“你这是做什么？”
    “总感觉你笑得很猥琐。”开了个小玩笑后，伊丽莎白突然皱起眉头，跑上了二楼。
    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雷登跟在她身后，却看见她在开窗之后又翻身上了楼顶，便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忍不住抬头向上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那里也应该看得见才对，这场火势有点不妙了。”
    顺着伊丽莎白指的方向望去，雷登看见远方出现了一道黑烟，底下似乎还泛着红光，显然是哪里着火了。
    “那里不是占卜屋……我本以为它会是第一个被纵火的地方。”在心里排除了一种可能性后，雷登细细思索了一下，想起了一个地点，“那里是毒匕首帮的大本营，种曼德拉草的地方。”
    “那岂不是很糟糕？他们这个帮派就是靠着垄断曼德拉草建立起来的吧？也不知道那位魔法师领主还剩多少存货，要是刚好用完……哼哼。”伊丽莎白完全没有想到，仅仅是窝在这个小角落里卖了几天馒头，就能把拉迪亚弄得满城风雨，“有了第一起就会有第二起。因为这个催眠术而妻离子散的拉迪亚人可不少，一千个人里面总是会有一些不怕死的，下一个就会是占卜屋了。”
    “大概率是不会得手的吧。之所以有今天的这次袭击，应该也是出了内鬼的缘故。不然不可能放着直接催眠他们的占卜屋不管，而选择这个隐藏在幕后的毒匕首帮。”雷登又瞥了一眼在另外一个方向上的法师塔，把身子缩回屋内，表示对这种热闹没兴趣，“等他们认真起来之后才是关键。那个魔法师领主一定会恼羞成怒，用十成的力气来对付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用不了几天，很快就能查到我们身上的。”
    “你就这么确定？”双脚勾着屋顶，伊丽莎白倒挂下来，凑到雷登跟前说，“除了最初的那一批，我们的面粉可全都是顾客自己拿过来的，难道他们全都是共犯？更何况，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进口其他东西，解药是靠着我来合成的，他们根本查不到源头，也找不到证据。”
    “魔法师办事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了？你和海勒他们相处了太多时间，连这种最基本的道理都忘记了？”伸出手指，在伊丽莎白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对方极为夸张的“啊”了一声，靠着脚上的力道，让整个人翻回了屋顶上。
    “你说的也有道理……”本来想着再看点热闹，让本地的魔法师领主尝一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伊丽莎白有些遗憾地说道，“要是能够直接把他这十多年来的布局全部给砸毁，该是有多美妙呀。为什么就不继续干下去了？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就干脆掀翻他的统治。他如今的成功都是建立在曼德拉草之上的，如果能够掀起全城人的怒火，他的这座法师塔也同样保不住。”
    “那样会死多少人，你计算过吗？”看到浓烟渐渐消失，雷登知道这起突发事件到此为止了，当魔法师有了警惕之心后，那些人是不可能成功第二次的，“这座城市的人口将会十不存一，得到的不过是摧毁那座法师塔的结局而已。他们的生活会改善吗？他们的未来会光明吗？除了能够满足你内心的冲动，这种掀桌子的事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好处。”
    “你不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平等幸福吗？在你眼前有需要帮助的人，你就这么视而不见？”伊丽莎白跺了跺脚，踩得雷登头上的天花板咚咚直响，“他们现在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完全成了魔法师领主的生产傀儡而不自知……”
    “如果你没有能力在废墟之上重建出一片更美好的家园的话，那就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吧。”雷登并没有因为伊丽莎白的气恼而动摇，非常冷静地说道，“我们不是为了摧毁而摧毁，是为了创建更美好的未来而和那些簇拥着旧传统的魔法师们战斗到底的。如今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和意图，那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自己？”
    “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对他们视而不见……”本来还是拌一下嘴，可说到后来，伊莎白却认真起来，指责他说，“就你这样的觉悟还有资格领导幸福党？”
    “我……”刚要开口，雷登便把“我有没有领导的资格，是党内会议决定的，不是你”的话给咽了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因为普通人是无能为力的，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不了决定性的力量。拉迪亚现在的矛盾积累属于所有法师塔中的偶然现象，你不能把它当作普遍的来看。或许在这里，他们能够不怕死地把魔法师拉下马。可到了其他地方，他们不可能团结一致，做到舍身忘死的。如果拉迪亚出了事情，其他的魔法师会产生警惕，这对我们之后的行动非常不利。”
    “那你还重视他们？既然他们这么没用，那为什么还把他们纳入比弗利的政府体系中？直接和海勒他们玩过家家不好吗？”
    “因为我也是他们的一员。”用这句话堵住了伊丽莎白的嘴，雷登敲了敲窗框，转身而走，“看完热闹的话就下来吧，你得把那些毒匕首帮的成员处理一下了。记得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