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过江湖

第57章 替死的兄弟

    
    天凰城蒙府,自打那日上朝之后,这位当朝一品虎威大将军便一直未曾出过门,期间宫里更是传话命他不得擅自离府。
    此时的蒙离站在书房窗前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心情虽然有些阴郁,但却没有太多的沮丧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个跟他有八分神似的青年男子走到身边,蒙离才回过神来。
    “爹,娘让我来看看您,您可还好?”
    蒙离转过头看着这个已经婚配的儿子淡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爹没事,你娘她就是喜欢瞎操心。”
    蒙战对他爹的话不置可否,只不过看着蒙离的神情,他这心里总觉得不怎么踏实:“爹,儿子想问您点事!”
    蒙离做回书桌后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蒙战朝前走了一下后,站在一旁静等着蒙离的下文。
    蒙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刚开始我以为这次的事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那漠北世子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才导致的冲突。可这两天仔细想想才发现,原来是你爹我被一个年轻后生给算计了。”
    “算计?”蒙战有些不解的问道:“您不是从乾坤殿出来后,在御道上跟那漠北世子就说了两句话吗?”
    蒙离轻出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是啊,就是因为这样,爹才会说被这小子算计了。那日在朝堂之上只顾着想他受封世袭罔替,可爹却忽略了陛下赐婚之事的用意了,也没有想到眼下双方的微妙关系。可更没想到的是,这漠北世子的思维居然这般敏捷,竟然在我跟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要拿我来打破陛下给他的难题。而最让我意外的是,他敢以区区二冠境界的实力跟我以命相搏,这份果决实乃我平生仅见啊!”
    停了一下端起桌上那杯有些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接着跟蒙战说道:“再说自打风正涯入主漠北两州这些年来,就一直是皇帝心里的一块病,陛下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去牵制漠北。可无奈风正涯不仅手握数十万铁骑,更有先皇遗诏特许他的儿子可以承袭漠北王位。你可知道为何历朝历代都不允许任何亲王或番王世袭罔替,接手父辈的爵位吗?”
    蒙战想了一下后,还是摇了摇头道:“您自小就教我怎么习武练枪、行军打仗了,对于这些事情反倒真不了解。”
    蒙离似乎早就知道他不懂,便开口解释道:“不管在哪朝哪代,皇帝在登基之后便会册封自己那些兄弟爵位和封地,这样的情况是每一个皇帝都要做的。可天下这么大,那些所谓的皇兄皇弟那么多,若是都能世袭的话,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这天下会封无可封的。到时候遍地都是宗亲番王,那皇权还有个屁用!要是再算那些战功赫赫又手握重权的开国功臣,这天下最多三代就会分崩离析、朝堂不存了!而爹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因为这次在朝堂之上应允漠北世子承袭王位一事,陛下心里其实是千百个不愿意。可就算再不愿意,他也不能做出违逆先皇遗诏的事情,让天下人耻笑啊!可陛下在应允他世袭罔替之后,随即就下旨为他和青鸾公主赐婚。本想着他风闻天刚得了一个世袭罔替,这时再当着众位朝臣的面赐下婚约,想他风闻天不管再怎么样也不能当众驳了陛下颜面。这样一来,就等于用这门婚事变相的给漠北套上了一个牵制一般。可现在被这么一弄,不光没有办法再拿婚约说事儿,还要去想办法去安抚漠北王的怒火,在这种情况下你爹恐怕就成了最好的牺牲品了。”
    蒙战看着蒙离那落寞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难受:“爹,这件事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蒙离摇了摇头,“算了,只要别连累到你们,爹也就安心了。”
    ————
    京都驿馆内,风正涯跟风闻天姐弟正坐在院中谈话之时,一个身穿血红盔甲、脸上覆着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对风正涯弯腰拱手后,用有些粗粝的声音说道:“禀大将军,血衣王骑已在驿馆外一里处驻扎好了。”
    风正涯点了点头,看着来人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把头盔摘了吧,带着也怪难受的。”
    风起舞见到他也是发自内心的起身笑道:“大哥,你也来了!”
    来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让人很惋惜的脸。一旁的风闻天看清楚之后才明白,来人为什么不愿意摘下面具了。一道醒目的疤痕自左眼角处一直贯穿到下巴,而且这道伤疤看起来已经有好些年了。若不是因为这道疤,这男子当得上俊朗二字,就算比不得风闻天,可也绝对不差!
    就在风闻天愣神之际,却听到风正涯说道:“闻天,这是你大哥言不讳!”
    “大哥!”
    风闻天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看到风正涯和风起舞的神色,也猜得到眼前这个名叫言不讳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言不讳一手抱着头盔,微微摇头道:“殿下客气了!”而后在风正涯的示意下,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看到言不讳坐下后,风正涯才开口对风闻天说道:“原本早该让你们见面的,可早在你回到漠北之前,你大哥就被我派去处理那些胡民了,前些天才回来。”
    风闻天看着言不讳笑道:“刚刚有些怠慢了,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之后,又亲手为他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言不讳冲风闻天轻轻的点了点,没有说话。
    而后风正涯继续说道:“闻天,你大哥脸上的疤和毁掉的嗓子都是为了你啊!”
    “啊?”
    风闻天一愣,不知道风正涯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后风正涯对风闻天缓缓地说出了当年的那件往事。
    原来言不讳就是当年替风闻天挡下袭杀的那个孩子,只不过他并没有如外界传言那般已经死了。言不讳本是风正涯一个战死旧部的孩子,被风正涯寄养在王府。虽然当时言不讳是三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可从外表看起来却没有太大的区别。也是因此才被前去行刺的死士误认为是风闻天,稀里糊涂的替风闻天挨了那穿胸一剑。不过言不讳命不该绝,谁能想到他的心肺天生就比别人偏左一些,那一剑只是刺穿了肺管而没有伤到心脉。可惜的是,脸上的伤疤和嗓子却无法恢复了。那时风闻天才不到四岁,风起舞六岁,而最大的言不讳也仅仅是个只有不到九岁的孩子。
    伤好了之后,言不讳便主动向风正涯要求想要习武从军。也是自那时起,言不讳进去了血衣王骑军。
    听完之后风闻天很是认真的站了起来,走到言不讳面前沉声道:“大哥,不管怎样我都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兄弟嘴笨,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我在此保证,不管到什么时候,你我都是亲兄弟!”
    早就已经看开了的言不讳站起身来,冲着风闻天微微笑了笑道:“都过去了!再说这事儿也不怨你,你不用愧疚。有你这句话,我就是再挨上几剑也不冤!”
    一旁眼眶微红的风起舞开口说道:“好了,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对了大哥,这次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胡民不安分,是不是又是那位胡国公主想见你了?”
    风正涯不禁莞尔:“你这丫头,怎么老是拿这点事儿打趣你大哥啊!”
    言不讳轻笑了一下示意无妨,而后看着风起舞道:“不过这次你又猜对了,带兵的胡人将领确实是她!”
    风起舞颇为得意的冲风正涯一笑,又转头对言不讳说道:“大哥,反正咱爹也不反对,要不你干脆就娶了她得了,省得她一想你就在边境闹事。你脾气倒好,这么来回折腾也不嫌烦。”
    见一旁的风闻天又是一脸茫然,风起舞便跟他说了说言不讳跟胡国公主的‘恩怨纠葛’!
    其实真说起来,这胡国公主也是一个难得的大美人儿,再加上那一副异国风情,更是平添了不少魅力。
    数年前这位胡国公主带兵犯境之时,正巧被率领血衣王骑的言不讳赶上,一番屠杀过后,不仅斩杀了大半胡兵,还顺带着活捉了这位性情豪放的公主。
    自那次被胡王以重金赎回以后,这位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隔上个半年多的时间就会带兵在边境地区搅闹一番。可他们即不杀人,又不抢东西,最多就是杀点牲畜什么的。若是派其他人过去,那位胡国公主高挂免战牌,还让使者传话说什么不是血衣王骑没资格跟胡国军队交手。偏偏那一次奉命前去的是统领卸甲营的安夷将军武烈,此人虽然上阵杀敌勇猛无比,可脾气直的很,哪里受得了胡国公主那好似耍赖一般的阵仗,没过几天便气的扭头回了天狼城。
    风正涯听完武烈那番很是憋屈的话后,只得又让言不讳去了一趟。可不曾想,这胡国公主见到言不讳后没几天,就命使者送上银钱赔偿,收兵回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武烈更是郁闷了好久,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女人一出来,这打仗都不像打仗啦!’
    再经过几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搅闹之后,大家也都知道了这胡国公主的心思。只要胡人犯境,那便是胡国公主又再胡闹了,也就又需要言不讳露个脸了。
    风闻天听后咧嘴一笑,对言不讳道:“大哥下次有机会带我一起去,我还没见过胡人长啥样呢!顺便也瞅瞅那位用情至深的胡国公主,看看能不能配得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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