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过江湖

    
    京都驿馆内，自风正涯上朝走后，风闻天便盘坐在房间卧榻上不停的运转着体内真气，希望在京城事了之时能够恢复如初。
    没办法，风闻天此刻确实有些急啊！眼瞅着就要浪荡江湖去了，可没曾想短短两天时间居然差点变成了废人。即使是现在，他体内还存有些许阎正淳遗留下来的气息没有清除干净。
    而当初在王府谶授之时，被慕皇图特意截下的那股吕纯阳的精纯内力，也在跟蒙离那一战之中被强行打散了。还有那道被温养了十多年的先天剑罡，同样也在这次对拼中散掉了。不过万幸的是多亏了张玄策在他体内留下的牵引真气引导，才得以让那股精纯剑罡没有白白浪费，反而被彻底吸收进了体内。至于这剑罡入体究竟是好是坏，就连张玄策都说不准。
    其实在知道剑罡散掉了之后，风闻天心里确实惋惜、心疼过。不管怎么说，那道先天剑罡也在他体内待了这么些年了，不心疼是假的。而惋惜的却是自打知道自己体内有这道剑罡，而且在自身境界达到一冠之后便可以随意驱用时就期待有一天能见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感受就这么没了。即使这次跟蒙离硬磕使了出来，可敌我之间的力量差距确实有点大，以至于根本没有切身体会到它到底有多大威力。
    不过没都没了，再心疼也是无用。风闻天在运转内息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姜宿谋曾让他读过那本《太乙金华要旨》中的内容，也正是多亏了这本被道教奉为起源的内功心法，风闻天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了七七八八。当时他还在感叹，自家师傅虽然是地地道道的一介书生，可这些年让他去读、去背的书籍却让他受益颇多！
    可不知为什么，风闻天气息每次运转至紫宫、天突两穴的时候，便觉得微微有些滞凝。起初还以为是重伤初愈的错觉，可在运行了几个大周天后发现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问题。为了找到解决的办法，风闻天尝试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内息心法，因此还差点走火入魔。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风闻天不敢再轻易尝试，稳定了体内翻腾的血气后凝眉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风闻天才起身打开房门，这时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也在房间中不知不觉地坐了大半天了。
    看到门外之人后，风闻天咧嘴一笑道：“姐，咱爹回来了？”
    风起舞点了点头道：“嗯，回来一会了，见你在练功就没有喊你！”
    风闻天伸了个懒腰后摸着肚子道：“姐是不是该吃晚饭了啊姐？我有些饿了！”
    风起舞帮他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而后点头道：“嗯，走吧，爹在等着呢！”
    说完之后姐弟俩来到了前厅，风正涯正坐在那里跟百里辰说着什么，风闻天大老远就看到这货手舞足蹈的。
    走近了看见桌子上放的东西才知道，两人在聊的是前几日王小虽送来的那柄大夏气运国器－血玉如意！
    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百里辰在跟风正涯吹嘘这血玉如意有多玄妙，又怎么能当得起大夏国器一类的话。而坐在主位上的风正涯居然面带笑意的听着，还不时的点点头以示认同。
    风闻天走过去坐下，随口对风正涯说道：“爹，你可别听百里辰这侃货忽悠你，他现在整天憋在驿馆里没人忽悠，所以见谁跟谁胡侃。前两天还把这驿馆的驿丞老婆给蒙的五迷三道的，非要改嫁不可！”
    原本跟风正涯侃的正欢的百里辰声音嘎然而止，就想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子一般。
    百里辰气的两眼一翻，喝了口酒顺了顺气后才道：“我哪里蒙她了！当时我观他们两人面相，明显属于短命姻缘无疑。小道本着能救一人是一人的慈悲心态，不惜泄露天机来指点她，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蒙她啦！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看着两人斗嘴的风正涯呵呵笑道：“先吃饭、先吃饭！”
    风闻天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此时点了点头后，端起面前的米饭扒了起来。看着他就像多久没吃过饭的样子，三人都是一愣。
    风正涯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这时坐在另一边的风起舞轻笑道：“闻天自打爹你走后就回了房间里修炼去了，这都一整天没吃饭了，不饿才怪呢！”
    风闻天嘴里塞着饭菜点头道：“不知道为啥，今天比往常要饿一些！”说着又往嘴里扒了两口米饭。
    风正涯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淡淡笑道：“饿是好事，多吃些就是了！”
    风闻天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后，便继续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菜，一点都不在意会不会有失世子殿下的高贵形象。
    饭后百里辰借机离开了，厅内剩下了风家父子女三人坐着喝茶。
    风闻天看着桌上那柄血玉如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开口说道：“对了爹，这次你回去的时候多带个人回去吧！”随后又将王小虽拿血玉如意换安稳的事情跟风正涯说了一下。
    风正涯轻轻的点了点头笑道：“这种小事你做主便是！再说了，你姐拿一个王府客卿换它，怎么都是赚了。”
    这时风起舞也看着桌上的血玉如意问道：“爹，这如意当真是那五百年前的大夏气运国器吗？”
    风正涯拿起血玉如意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大夏王朝的五大气运玉器虽然材质、寓意皆不相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样的。再说了，这气运一事本就虚无缥缈，更无定数之说。爹之所以确定，是因为咱们王府还有另一件尚存的国器，就是那传说可诸邪辟异的玄玉剑！”
    这么一说，风闻天和风起舞都是一愣，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王府内有这件东西。
    风正涯放下手中的如意，双手抄在袖子里，眯着眼睛说道：“那件东西是当年爹攻入西蜀皇宫后，在金銮殿的龙椅之上找到的。当时那柄玄玉剑就插在最上方的龙口之中，想必是那西蜀皇帝要借玄玉剑来辟邪的吧！”
    风闻天也懒得去费神想这些玄乎的气运之事，随口说道：“只要东西与我们漠北有益就行，其他的就留给那些狗屁望气修道之人去操心吧！”
    这番粗糙的话语一出，听的风正涯不禁哈哈直笑，“不愧是咱风家的孩子，这话跟你爹我当年说的如出一辙啊！爹早就说过这学问大了好是好，可就是觉得多了股子迂腐的酸气！”
    风起舞在一旁听的一阵哑然，轻轻摇头苦笑道：“若是爷爷在世的话，听到你们两个这话，非得气的瞪眼睛不可！”
    “这话倒是真的，你爷爷这辈子还是最认读书人呐！”
    虽然他风正涯出身算不得什么书香门第，可好歹也是教书先生的儿子，照理说这肚子里总该有些墨水才是。可这位名动天下的漠北王却总是说什么文人儒生只能治国，这天下还是需要武夫去打的。也因为这个，从小没少挨了他爹的板子，可他愣是就这么我行我素的挺了下去。如若不然，这天下也就不是现在的天下了！
    风闻天轻轻咧了咧嘴，想象着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爷爷冲着风正涯瞪眼发火的样子，也是一阵想笑。
    “爹，小时候奶奶没少护着你吧！”
    风正涯点了点头，眼神有些恍然的说道：“是啊，爹小时候不爱读书，经常气的你爷爷拿荆条追着抽我。每当这个时候，你奶奶就跑过来护着我，还不忘把你爷爷责怪一番。气的你爷爷总是一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转圈，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哎，可惜你爷爷奶奶走的早，都没来得及抱抱你们！”
    见风正涯情绪有些伤感，风闻天轻叹一声后开口说道：“爷爷奶奶在天上能看到咱们的！对了爹，今日上朝都发生了啥事啊？”
    刚刚风正涯也只是有感而伤了一下，随后喝了口茶道：“也没啥大事，跟往常没啥不一样的！下了朝又顺便去看了看青鸾那丫头，然后就出宫啦！”
    听到青鸾，风闻天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风起舞接着说道：“说起来也确实有很多年没有见到青鸾了，一转眼也变成大姑娘了！”
    风正涯也点了点头道：“是啊，变成大姑娘了！”
    虽然提到了青鸾公主，可三人谁都没有说出婚约的事情。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儿！”说着风正涯从怀中掏出一支极为罕见的琉璃材质短笛道：“明天你们两个拿上这只笛子，去一趟城中的甲音阁见个人！”
    “见谁啊？”
    风起舞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却是风闻天不解的问道。
    不料风正涯却将琉璃短笛交给风起舞，站起身来说道：“爹有些累了，让你姐给你说吧！”
    说完便迈步离开了，剩下厅内的姐弟俩看着风正涯的背影，总觉得他此刻突然有些老了。
    风起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笛子，轻声开口道：“这笛子是咱娘最喜爱的东西，也是当初爹娘成婚之时姨娘送来的贺礼！而爹明天让我们去见的，就是娘亲的妹妹！”
    风闻天一愣，“姨娘？”他一直以为他娘所在的莫氏一族早已经没有人在世了，可今天却突然被告知还有个姨娘，难免有些意外。
    风起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啊！当初咱娘病逝的时候，姨娘就对爹说过，要让你在及冠进京的时候去见她一面。不过姨娘对咱娘的病逝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是咱爹没有照顾好娘亲，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未曾见过面。”
    风闻天接过那支琉璃短笛，沉默了一下道：“姐，咱娘到底是不是因病去世的？或者是怎么得的病？”
    风起舞也是一阵默然，而后摇了摇头道：“等明天见了姨娘，你就知道了。当年姨娘对咱爹说过，在你没有见到她之前，不让任何人跟你说这些。”
    此时风闻天握着笛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坐在那里皱着眉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