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过江湖

    
    而之所以说这个谢混极度危险是因为，自从他心爱之人、也就是他的师娘去世之后，他就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从一个对师娘言听计从的老实孩子变成了手段凶残且反复无常的暴虐之徒。
    其实真说起来，这谢混倒也没杀多少人，比起那些个杀人如麻的魔门邪派中人更是差了不止一点。谢混杀人只有三个原因，一个是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师娘，第二个则是遇到长相酷似他师娘的女子，最后就是想杀人了。若是遇到前者，从无例外的都被灭了门，老幼妇孺统统杀光。而后者就要好的多了，要是那个女子尚未婚嫁，那就仅仅只是对女子一人下手。而一旦婚嫁，那女子夫家也会惨遭灭门，不过他会在杀人之前先把那女子睡了。最让人蛋疼的是这最后一个，这家伙杀人没有丝毫征兆，完全就是随性而为。据情报上说，这家伙曾因为一次在客栈睡梦之中梦到了自家师娘，悲伤醒来之后便将整个客栈的人尽数杀了个精光，连条狗都没放过。还说什么师娘喜欢热闹，他得多送点人下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谢混一直被很多江湖上自诩正义的门派追杀。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师傅邹天命自从把他赶出师门之后，便不再过问谢混的所作所为了。甚至还曾说过，“生死之事其实早已各安天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做那个推动命运的多事之人呢！”
    此时的风闻天面对谢混倒是并不担心什么，也懒得再去想他出现在这凤凰城究竟所为何事，反正两人就是萍水相逢而已，出了这面摊儿就又是江湖陌路人罢了。
    就在百里辰跟谢混聊的正欢的时候，风闻天看了看天色，便出声招呼了一句老板娘。
    “呦，三位可是吃完了？”
    听到老板娘的话，百里辰立马停止跟谢混的闲聊，扭过头带着一脸迷恋的神情看着老板娘。
    已经开始习惯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风闻天点头回道：“是啊，老板娘你这面当真不错。”
    而后从怀里掏出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放下，对老板娘示意三人一起结了。对比谢混也仅仅只是冲风闻天点了点头，意思好像是在说：一饭之情，他日江湖再还一般。
    老板娘拿过银子笑了笑，看着风闻天饭：“还是这位小哥会走事儿啊，也不枉姐姐这大半夜的为你们下面吃。哪像有些人呐，一碗面收他一百文居然说姐姐心黑的像杀猪！”
    看着老板娘那一脸故作出来的哀怨，风闻天不禁哈哈一笑，“老板娘，看你这打扮不像是未曾婚嫁的样子啊！要是被你家男人看到你这般模样，我们岂不是要被扣上登徒子的恶名了。”
    老板娘白了风闻天一眼，一手指着还在入迷的百里辰娇嗔道：“说你们是登徒子也不为过吧！再说了，老娘寡妇一个，还怕这些做什么！”
    这话当真是语出惊人啊！就连百里辰都被惊的回过了神来，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原来姐姐也是苦命人呐！既然如此，且把手掌借小道一观，容小道为你算上一卦，就当送姐姐的见面礼了。”
    这下老板娘反倒愣住了，而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那前凸后翘的成熟身段更是在抖动之下越发诱人，“姐姐虽说不上是阅人无数，可也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好色之徒，可小道士你是第一个把吃豆腐、占便宜说的如此慷慨大义的人了。先不说你到底会不会看相是不是神棍，单就你这份另类的心思，姐姐我就很是欣赏了。”
    百里辰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被拆穿之后该有的尴尬，可见这货的脸皮是有多厚。
    风闻天见两人大有深聊的架势，便出声打断道：“老板娘，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住宿的客栈呢？”
    老板娘媚笑一声道：“这么大一座凤凰城，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能不能住的起，那就看你们自己了。那里可不像我这小面摊，里面的规律可大着呢！再说现如今没有凤凰贴或火凰令，哪家客栈也不敢接待。”
    看着老板娘那意味深长且似笑非笑的眼神，风闻天只得淡然一笑：“那是自然，有劳老板娘提醒了。”
    说完冲着谢混拱了拱手，拉起万分不舍的百里辰离开了。看到百里辰那一步一回头的留恋模样，老板娘又是一阵娇笑。
    同样王望着两人离去的谢混倒是没有笑，略微思索了一下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而他选择的方向能抵达的地方只有一个，直通城主府！
    眨眼的功夫，面摊前就只剩下了那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若有所思的低声笑道：“这凤凰城也是有许久不曾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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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面摊儿后，两人走了大概有几百米的距离后便看到了一家不算太大、但却十分豪华的客栈：栖凤客栈！
    风闻天和百里辰在一处较为黑暗的地方蹲下，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怎么样？有啥发现？”
    而百里辰也是一改刚才那没出息的色相，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道：“那个老板娘跟那个谢混一样，都不简单啊！”
    风闻天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废话！你说的这些，有我不知道的吗？”
    百里辰颇为随性的耸了耸肩，“反正他们俩我是一个都打不过！就算这些天我一直都在钻研师叔留下的那本《赦心密旨要术》，可还是打不过。尤其是那个谢混蛋，虽然看起来很是和善，可我总觉得这货才是咱们自出漠北以来，遇到最危险的角色。”
    风闻天有些意外的点头一笑：“你小子本事没学出个什么出息来，可这直觉还是很不错的嘛！”
    随后便将他知道有关谢混的事情对百里辰说了一遍，后者听后嘴里连连说道：“啧啧，还真没瞧出来，这货居然还有这等嗜好，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难怪他刚刚自称混蛋呢，原来他压根就是！对于自我认识这点，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风闻天对此没有多做评论，反而问道：“你小子刚刚那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啊，难不成你真被那老板娘把魂儿勾了去啦？”
    也不怪风闻天这么问，在面摊看到老板娘的时候百里辰的样子也忒真实了点，就连风闻天都相信他被迷住了。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怪他，就连风闻天自己在面对老板娘那熟透了的风情之时，也都有些心猿意马了，更别提百里辰这个实打实的骚货了。
    百里辰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而后转移话题道：“还是说说眼下吧！咱们又没有老板娘说的那什么凤凰贴、火凰令之类的鸟东西，这客栈估计是住不成了。难不成咱们这初入江湖要露宿街头啊？我可告诉你，这可不是啥好兆头啊！”
    风闻天四处瞅了瞅，嘴里说道：“你之前那些行走江湖的经验呢？都当成大便拉出去了？”
    “我……”
    刚想反驳两句的百里辰一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对风闻天得瑟道：“那今天道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走江湖！”
    说完之后率先起身朝着城西面走去，风闻天笑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在来之前两人就向人打听过了，这凤凰城虽然不算太大，可依旧分着东、南、西、北四个居住区域，而中间的地方则是这凤凰城最为重要的地方，也是整座城市的权力之地：城主府！
    除开城中地区不说，这剩下的东、南、西、北四个区域也是不同的。除了城西之外的其他三个区域基本都是一些世代居住凤凰城的原住民，只有城西区域是外来人员和初居凤凰城之人的集中地。那地方虽说不上是鱼龙混杂，可也不能全是太平，里面大多数也都是些一言不合就会拔刀相向的江湖人士，这也是百里辰会选择朝那里走的原因。
    大概两刻钟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城西区域。这里也不愧是凤凰城的集散地，即使天色已经很晚了，城西街道上依旧有很多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过在这里，男人就要比女人多的多了。
    看着那些粗旷、赤膊的汉子坐在酒馆前喝酒划拳，还时不时的骂上两句粗口，一股另类的江湖气息似乎扑面而来。再看看那些偶尔穿插其中、穿着豪放的女子，就像是一剂分量十足的春药一般，让那些生猛汉子更加兴奋。
    当然了，街上还有一些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在做生意或者闲聊，在他们的眼中丝毫没有惧怕那些江湖人士的意思。这也得益于凤凰城的那条铁律：任何身处凤凰城的江湖武夫，都不得恃强凌弱欺压普通人。否则打断双腿，丢出凤凰城！
    不过这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又何况这些个随性惯了的江湖武夫呢！可自从有一个使刀的二冠巅峰高手以身犯戒，被城主亲自出手，仅用了两招就废了他两条腿和一条胳膊之后，就没有人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了。而那个被当作鸡打残的刀客据说还是出自岭南狂刀城，还是城主陆遥的师弟。自身的叠浪刀法也颇为了得，却不曾想在凤凰城主的手下，竟然没有挨过两招，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惧这凤凰城主的实力。而在此之前，江湖中人从没有见过凤凰城主，更别说见她出手了。
    风闻天瞅了一眼百里辰，朝着那帮喝酒的汉子努了努嘴道：“要不咱们去那儿坐会，跟他们喝上几杯？”
    百里辰也朝那边看了一眼，而后摇头说道：“算了吧，那地方有些不稳妥，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睡觉才是紧要的。”
    就在这时，风闻天却被一阵低沉却苍凉的二胡曲子吸引住了。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筒子巷口，一个须眉皆白的寒酸老头，手里抓着一把很是老旧却音色清亮的二胡，闭着眼睛缓缓的拉着，嘴里还在唱着一段不知名的曲子。在他的面前并没有放着碗、盆一类的东西，说明这老头不是那些在街头靠卖艺为生的人。
    在老头周围稀稀拉拉的围坐着八九个人，还有五六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脸好奇的盯着老头手里那件能发出好听声音的东西。
    待到风闻天和百里辰走到近前，老头也刚好唱完那首小曲，手里的二胡也跟着停了下来。
    轻轻睁开那双早已变的浑浊的眼睛，很自然的朝着风闻天这边看了过来。而后顿了一下，显然这老头发现了风闻天和百里辰这两个陌生的面孔。
    冲两人轻轻点了点头后，用那老迈低沉的嗓音缓缓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再听上一曲儿就散了吧！”
    围在他身旁的那些人纷纷点了点头，却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就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般。
    同样的二胡声悠悠响起，但曲子的意境却是大变，嘴里哼的调子也变得大不一样了。
    人生路，世间苦，谁人可将衷肠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