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神之所存

(二)我们的世界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粗犷的声音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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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新来的吧,我叫万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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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册子,写着“万辰”这两个字的墨印已经很老旧了,他又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和他差不多高,头发蓬松的少年,而后垂下肩膀,摊开手示意请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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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辰瞪了他一眼,心情更加不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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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旧历七月初一,学校终于放假。直到他从葛大妈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前,万辰都觉得今天是个适合开心的晴天,他睡到了上午十一点,吃了个脑袋大的白奶油面包,下午他装着在房间里百~万小!说备考,其实在看窗外的街上表演杂技。晚上老许拉着葛大妈去隔壁房子家学跳舞,万辰找机会溜了出去。但路上他遇到一个小个子同学,这是他一直很讨厌的小个子,他顿时感到一点不妙。小个子先是问万辰复习的怎么样,然后安慰万辰不要灰心,接着还偷偷说出自己预测的题目,并拍着胸脯说:“一定会考的”。但关键是,万辰并没有打算复习,心里也没有一丁点灰心,更对升学考要考什么题目完全无兴趣。他已经不再追求分数的认可,他依稀记得他转到班上去的第一次考试后,原全班倒数第一脸上的欢笑,他觉得这才是自己的目的。尽管老师认为这只是不努力的借口,葛大妈也这么认为,邻居那一家也这么认为,但老许支持他,只要有人支持,他就觉得自己是对的。他内心里没想过要考的多么好听,只是去完成考试这件事而已,他觉得就算现在真正的试题摆在了他面前,他也一定不会去看---------抢过来然后去卖个好价钱倒是有可能。小个子心情很好,跟着万辰走了三条街,也不停说了三条街,直到万辰憋不住了说:“去你的,你家在这个方向吗。”他才笑笑说:“太喜欢你了,都忘了路了。”结果他转身没走过多远,一个闪念:“万辰,你丫的家也不在这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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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辰进了门,夜色已经开始下落,他走过两个双手抱胸的石像,鸽子屋里面呈现出夺目的明亮和喧闹。大堂中央是一位舞女在热情演唱,他径直走向了左边的通道,一位上了年纪的人的笑脸迎上:“哟,辰哥,有日子没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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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热情干嘛,六号,”万辰说:“那你说说我有多久没来了,说不出来我投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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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天辰哥,”六号老头子想都没想:“说明您有18天没放假了,请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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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九百九十七年,初朝已有七千万人口,其中两千万是来自别的国家。这些人或是厌倦了家乡的生活,或是想朝拜所供之神,或是受尽压迫,或是犯了罪出逃,或是其他,不管过程,他们都最终到了初朝。这个平静的国家对他们体现了胸怀,从建立之时到现在一直都是那样。人们都知道,这大陆上只有初朝的国境线,是可以像漫步一样走过去的。如果没有大的发展或绝对的信仰,这些人多数会驻足在边陲小镇,一个就近的可以生活的地方。一个没人问你过去,也没人问你在那里长大的栖身之所。诸塞是初朝最北边的卫城,二十三个小镇分散在他的四周。在国律之下,诸塞有着自己的律法,较其他地区的律法更为宽松,主要体现在包容上面。这许多包容中的其中一部分,便是对赌博,击剑等娱乐项目的限制性宽松。这里九年前修建了一个符合各种外来人口味的娱乐场所,投资来自于都城的一批商人,它被起名叫鸽子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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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鸽子屋的独立聚角众多,玩法数不过来,但万辰只去过一个地儿。那条路他走的很熟,进门走过那段琉璃小道,绕过大堂的一米高的舞台,沿着左边,他会从一个鹅颈油灯下走过,在一个大蘑菇那里左转进去,就会来到乐园。乐园里铺花泼彩,颜色俱齐,玩耍设施也丰富繁多。万辰很忙,他要去攀岩,荡绳子,荡秋千,扔飞镖,射箭,还有好多好多。他已在这里玩耍多年,但没觉得腻味。他在这里得到的满足,是在其他地方很难得到的,他在这里比谁都厉害。那些人跑不过他,跳不过他,飞镖也没他扔的准。那天也一样,好多人都从木架子上落下来,掉进水里,但万辰灵活得跟只长臂猿一样,来去如飞。有个孩子学习他潇洒的动作,被水灌进鼻子里,哇哇痛哭。那孩子家长冲万辰撒气说:“你都多大了,还来这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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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什么话,”万辰说:“这里好多人都比我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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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说:“都是来带孩子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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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辰后来带着疑惑去问六号:“这里不是乐园吗,为什么岁数大些的人不来快乐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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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号诚实的给他说:“其实这里的全称叫儿童乐园,辰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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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辰不得不重新考虑葛大妈对他的掌控,小个子同学对他的轻浮,门口保安对他的不敬。他反思自己是不是生活里显得有些幼稚,让他今天能如此不愉快。他认为这很有可能性,同时觉得这件事很好办,他要去找些大人玩的,符合他年龄,不,超过他年龄也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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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跑过去问六号,六号告诉他,这里很大,除了乐园,其他都是大人玩的。但万辰想到了似乎不对的地方,他问:“老许给我买了其他地方的准入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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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再买也可以,贵不了多少。”六号保持笑容的能力让人惊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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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万辰投诉了他,理由是客人心情受到了打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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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有缺陷,万辰知道,老许就是那样的人。他正直,随和,对万辰可谓宠溺。但他有时又过分的谨慎,他可以答应万辰买任何东西,昂贵的鞋子,玩具,只要万辰能说得出来。万辰觉得人到了老许这年龄,就应该知道,不是所有想要的东西都方便说出来的。这像他见过所有的父亲对三岁的孩子,那些不认识数字的孩子,不知道钱的概念,常常拿五块钱去换五毛钱的东西,还开心的笑呵呵的。他们只是想要那个东西而已,直接给他不就好了吗,这是母爱和父爱,但到了他这年龄,这种爱无疑是一种怀疑,不信任了。他非得知道万辰每一样用的东西,玩的东西,绝对不会给一分去向不明的钱,像强迫症驱使一样,让万辰相当难受。六号的建议,大概是这个意思:他知道万辰处于什么阶段,对于他这种读书人,闹市街上的那些地方更适合他玩,再好一些,去神院或者大书馆就显得更积极向上了。但如果他不那么好,或者有点贪玩,有点坏,那么这鸽子屋每个地方都适合他。但这些问题最终都会落到一个问题上,六号认为老许是个有立场的人,如果要他允许甚至包庇甚至支持万辰去那些地方,不现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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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辰不关心这个,因为这个听起来不符合他意思。他又问六号,就说自己有没有成年人的气质,得到的答复是,你本来就还没成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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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觉得我长大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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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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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这个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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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号说:“如果你不是很知道,那可能你就还没长太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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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辰伸手示意他打住:“你简直和我老师一样,满嘴自己捏的伪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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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时想起了他即将要进行的考试。那至少说明他接受了教育,智力到达了一定的阶段,即便他觉得自己很可能考出婴儿或者智力缺失者的水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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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板下了脸,一失往日里神乱形离的样子,他阴森地问:“六号,作为一个要初考的学生,你觉得哪里是我最不该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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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然是莺巢了,辰哥。”六号先菀尔,后说了这句话。万辰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十点,路上行人比街灯还少,夜警们陆续走上街头,执行新一天的宵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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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万辰的未知领域,大厅安静,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躁动。迎接万辰的女人穿着华丽的裙子,缀满了羽毛和玉珠,长长飘在地上。她的笑容比六号更自然而未经雕琢,浅浅的,不带有刻意的吸引目光的目的。万辰昂着头装出自信心,跟着她来到一个长长的池子前,水是滚烫的,浮动着热气。十一个姑娘以几乎一致的速度缓缓走到水池那头,扶腰而立,万辰看着水池里的倒影,指着其中唯一一个穿牛仔裤的说:“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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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样的情形,万辰稍带些自豪。这一时,耿大妈在练习舞蹈,老许在打牌,搞不好输的已经不敢回去见大妈了,一切都是预料中的老样子,但万辰一定在之外,他们都不知道万辰已经突破了这个小笼子,也压根不会往这地方去想。只要他按时回了家,这真是好好的出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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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辰在房间里端详曲小涵的脸,那种种稚嫩的长相让他产生了不寻常的紧张了。曲小涵是个十七岁的女孩,眼睛清澈有神,鼻子微尖,内收的唇瓣透露着带有侵虐性的美。万辰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他一动不动,万辰以为那是害怕,但其实是素养,许多客人都喜欢走到身后,走到捕猎的角度,这时候她需要等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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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小涵的头上编了一个发团,如暖阳之下瀑布倾流,丝丝黑色直铺背胛。万辰把鼻子凑了上去,感到一股巨大的东西扑面而来,他感觉再难克制自己了。从进大门开始,空气中便充斥着能深入心脏的气息,到了池子边,气息变成另外一种味道,配合着暖气以及氤氲的潮湿,让他面颊从里到外的泛红,而此时,他捕捉到的气息清淡似无,但却终于让他无意识不可抗被来自身体每个部分的味道吞没,他忍不住说:“好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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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刻,他猛的站直了身子。他意识到他说错了话,他本该装出一副傲慢的样子,他想好了在这扇门里他要说的第一个字是:“脱。”他想像个成年人一样,手脚利索,自然,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但他没有,他像个菜鸟一样,关注了其他的东西。他定在原地,落寞又尴尬。这时小涵起身,轻快地去倒了一杯水,双手端过来说问:“要先喝茶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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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太轻太温柔,万辰脑子里嗡嗡作响----“完了”,事情完全没有往预想好的地方发展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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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看着碎了的花瓣在杯里沉起浮落,都忘了去接杯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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