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杜钧传

    
    “咣，咣，咣”一位穿着马褂，手提灯笼的更夫一边缓缓地走在街上，一边用梆子敲着铜锣。/p
    正值落更之时，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点上了灯笼，孩子们在街上互相告别，往家的方向赶去。浓郁的柴火和饭菜香味交织着在街上飘荡，闻着很是让人饥肠辘辘。/p
    在一片矮围墙后面，是一座两层楼高的宅邸，飞檐上的瓦片已经脱落了很多，看起来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宅宇前挂着一个牌匾，虽然字已经被侵蚀模糊不清，但依稀还是能辨认出那上面写着“ 济安大院子”几个字。/p
    打更的锣声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济安大院一楼的一个小厢房内正透出橘黄色的烛光。窗边的一个老人紧张兮兮地望了望街道，然后窗子便吱呀的一声关上了。/p
    “你说你们两个都干了写什么好事？”老人看着跪在蒲团上的两个男孩，一口气差点就没喘过来。/p
    “但是我们之间说好了的。我要是赢了他，他就要把银拓给我……是他不守信用。唐爷爷你不也是教我们说做人要言之有信吗？”杜钧很是委屈。/p
    “但是……你们……哎呀我真的是愁死了，现在麻烦的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而是你打了别人啊，你知道那是谁吗？”/p
    杜钧和清仞低着头，看着地板。/p
    见两人没说话，唐爷爷便继续道：“那是莫公羊，东陌街莫府的公子啊。莫轩就这一个儿子，平时可是爱惜得很！”/p
    “是莫公羊有错在先的，他百般羞辱我们，骂我们是野种。虽然我们是孤儿，但爷爷你不是教我们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没了尊严吗？”/p
    “对啊,爷爷，我觉得阿杜说得很对。”清仞附和到。/p
    “你们……你们……真的是要把我这个老家伙气死吧，啊，这个时候就想起我教你们的东西了？那我教你们那些三脚猫武术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们那只是用来防身，免得被人欺负用的？你们倒好啊，逞能去参加什么武道馆比试，还把莫家的公子给打伤了，哎呀，这可愁死我了。 “/p
    “我们……只不过是想赚点拓子而已嘛。”两人面露委屈。/p
    “哎……你说你们，就不知道那些武道馆比试都是有内幕的吗？”/p
    “内幕？什么意思啊唐爷爷？”清仞问到。/p
    “动动你们的脑筋。”唐爷爷敲了敲两人的脑袋：“你们不想想为什么莫公羊放到最后才上场吗？就是因为要让前面的人拼个你死我活，好让他胜算更大。而且不是有内幕的话他能大摇大摆地用武器而不被阻止？说到底，这次比试就是为了让莫公羊胜出而设计的。哼，武道馆讨好莫府的小把戏……”/p
    听着唐爷爷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两人偷偷地松了口气。/p
    “你们这次真的是弄了个烫手山芋回来了，哎，你们没爸没妈，已经够可怜的了，平时还是安分点吧。我们济安大院收留了那么多孤儿也不容易，所以给每个孩子的帮助也是有限的。这次我帮你们顶下来吧，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还有，千万别让你蓉阿嬷给知道了！”唐爷爷叮嘱道，拿起陈旧的水烟筒咕噜咕噜地吸了几口。/p
    这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唐爷爷放下水烟筒，问了句：“谁啊？”/p
    门外传来了柔柔的声音：“我是小梦，蓉阿嬷叫我来找阿杜和阿清。”/p
    唐爷爷皱了皱眉，把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位面色蜡黄的小女孩，梳着及肩的麻花辫。/p
    “原来是小梦呀，蓉阿嬷找他们两有什么事吗？“/p
    女孩摇摇脑袋：“不知道，但是蓉阿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p
    唐爷爷的脸色一沉：“该不会是知道了吧……”/p
    杜钧和清仞也有些害怕。上次他们当中有人犯了错，蓉阿嬷生气起来，狠狠地抽了他好几十杖子，据说那孩子半个月都下不了床。/p
    “我和你们俩一起去。”唐爷爷安慰地摸了摸杜钧和清仞的脑袋：“没事的。”/p
    几个人来到大院中央的一个天井，几张破烂的桌子边坐满了孩子，这些都是济安大院收留的孤儿。他们中有的人正眼巴巴地盯着桌子上的一碗碗碎肉粥，当然更多的是把目光投向杜钧和清仞。/p
    在最中央的位置放着一把檀木椅，一个肥胖的驼背老妇女端坐在上面，她的眼睛眯着，满脸肥肉耷拉下来。 因此，济安大院的孩子们私底下都叫她的外号“哈巴狗”。/p
    在她身旁站着一个短发的小女孩，女孩嘴角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轻笑，上下打量着两人。/p
    “你们两个，今天下午干了什么事？”蓉阿麽声音低沉沉的，粗大的手指正抚摸着木椅把手。/p
    “没有啊，蓉阿麽，我和清仞就在附近逛了一下而已。”杜钧挠了挠脑袋，一旁的清仞连忙点头。/p
    “是啊，他们俩就出去了一下午，还是我接他们回来的呢。虽然说比规定回来的时间晚了些，但是小孩子嘛，到了外面总是贪玩一点的。”唐爷爷说到。/p
    “阿杜和阿清在撒谎！蓉阿麽。我今天去西槐街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从一个武道馆里跑出来，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他们后面还追着好多好多人！为首的那个人还是莫府的莫公子！他们肯定惹事了！”短发小女孩指着两人大叫。/p
    杜钧清仞心里一沉，心中暗想这下完了。/p
    蓉阿麽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两人感觉面前仿佛有两把利剑直刺了过来，让人头皮发麻。/p
    “小柯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两个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不让就别想吃饭！“/p
    “哎呀，这又是何必呢阿蓉…… “唐爷爷劝着说到。/p
    “唐老鬼，给我闭上你的嘴，老娘做事犯不着你来插手！”蓉阿麽站起了身“快给我说清楚！”/p
    两人低着头，杜钧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p
    “行啊，不说是吧。那我就要看看是你的身子骨硬还是嘴硬!”说着蓉阿麽操起地上的一根长竹杖。/p
    “小柯说的没错。”清仞抢先说到：“是我参加了武道馆的比试，然后和莫公羊闹了点矛盾，不小心打伤了他……阿杜他只是来找我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要罚就罚我好了！”/p
    “阿清你在说什么？”杜钧急了，连忙捂住清仞的嘴“蓉阿麽，打伤莫公羊的是我，是我！不是阿清啊！”/p
    “啪”的一声巨响，蓉阿麽手中的竹杖猛地拍到了地上。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得颤了一下身子，天井里一时鸦雀无声，只有火在灯笼里燃烧时发出毕剥毕剥的声音。/p
    “你们竟然真的打伤了莫家的公子？好啊，这么有本事跑回来干嘛？直接打上别人的府邸去啊。莫轩的儿子是你们能动的？人家莫府动一根手指，我们济安大院就完了！你知道吗！”蓉阿麽气的脸上的肉都扭成了一团，挥着竹杖就要打向两人。/p
    杜钧和清仞撒腿就跑，蓉阿麽怪叫着追着后面。两人身子灵活，连连躲过了好几次杖击。/p
    没跑多久，蓉阿麽就累得直喘粗气了。她一只手撑着竹子杖，另一只手气得发抖地指着两人“你们……你们……大家都给我听着，把他们都给我抓住！不然谁今晚都别想吃饭！”/p
    孩子们闻言纷纷闹腾了起来，一窝而上把两人堵住了，两人奋力挣扎，但最后还是被众人抓住了。/p
    “老蓉，你这是在干什么！”唐爷爷急了，大声喝到。/p
    “你别管！我知道你偏袒这两个孩子的。”蓉阿麽叫到“把他们两个按到地上，对！就这样！”/p
    蓉阿麽手起杖落，一人一杖地来回拍打，啪啪啪的响声听得一些女孩都不敢睁开眼睛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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