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命魂

    
    “爷爷，您为何要将我送去南华山？”
    “小山乖，爷爷这几日身子越来越差，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你还这么小，我走了，你无依无靠，怎么在这世上活呀？咳咳……”
    这是一间村野小屋，屋中除了床榻、一张矮桌、几张矮凳，再无别的家具。榻上躺着一位老者，榻边跪着他十岁的孙子。老人话未说完便咳了起来，小山赶紧拿起矮桌上的碗递到爷爷嘴边喂他些水喝。
    老人就着碗喝了两口，却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爷爷！”小山赶紧轻抚爷爷的背替他顺气，用另一只袖子擦干净爷爷的嘴，让他躺回去。
    老人歇了歇继续道：“那南华仙山上面全是仙人，你去学艺，成了仙人，这辈子便不愁吃穿了。”
    这已经不是老人第一次这样对小山说了，小山不以为意，“他们若是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他们来救救爷爷，爷爷就不用……”去世了。
    老人呵斥他，“别胡说，仙人都忙着抓妖魔鬼怪呢，哪有时间闲着来管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小山愤愤不平，“这样的仙人，我不做也罢！”
    老人被气得呼吸急促，又要咳起来，“你，你必须得去……”
    “爷爷，爷爷，你别急，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老人稍微松懈下来，却听孙子继续道：“但是，我不会现在去，我要照顾爷爷，陪您走完这最后一程。”
    老人双眼湿润，这个孙子，生下来，他娘便难产去了，他爹伤心过度，在山里砍柴时摔下山涯，尸骨都没找着。
    他们祖孙俩这十二年来相依为命，孙子自小便懂事，没怎么让他操心。只是自己不中用，还没看他长大，便又要去了。他还这么小，自己的后事，他操办得来吗？
    想到此，老人又道：“你的孝心我知道，只是我的后事……你明日叫村长来一下，我与他交代一番。”
    小山道是，安置好爷爷，去厨房做饭了。
    半月后小山在村长及村民的帮助下将爷爷安葬了，在家中收拾了一番，便出发向南华山去了，爷爷的遗愿，他即便不愿，也会去做的。
    南华山是南海中的一座仙岛的主峰，要去山上需渡南海。好在近来南华仙山已声名在外，南渡的船只每月都有。
    小山在渡头等了几日，因积蓄要留着坐船，便没有钱再住客馆了。好在春末天气已不在寒冷，也不曾下雨。
    船来后，小山随其余几个也想上南华山拜师学艺的少年一同上了船。有少年向船家打听南华山上之事，那船家应是被问过无数遍，微微一笑而而后娓娓道来。
    据说这南华山最先是一对神仙夫妇在此修炼，那对夫妇得道成仙之后，便广收弟子，渡化众人。自那对神仙夫妇来南华山已经有一千多个年头了，也有他们的弟子学成之后另立了仙派，但还是这南华仙山最多人慕名而来。
    到山下后，会有不同的路通往山上，路上会有仙法设的迷阵，唯有通过迷阵到达山上的人才有资格让南华的仙人们甄选，是否收为弟子。
    若通不过迷阵，自会有仙人送下山，便是不能去拜师学艺了。
    至于这迷阵是什么，船家却说不出来，过去他问那些被送下山的少年，那些少年描绘的情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且彼此之间没有一处相同。
    小山听完，并不如其他少年那般忐忑，若是上不了山，他不拜师便是，也不算忤逆了爷爷。
    然而故事往往就是这样发展，想留的留不了，想走的走不掉。
    小山上了南华山，见到了船家口中的那对神仙夫妇，两人皆还是年轻模样，男的清冷，女的淡漠，他实在看不出半点渡化众人的样子来。
    “阿醴，你看将他收入哪个门下较为妥当？”
    大厅之上，那位玄衣男子，他们所谓的师尊，正在询问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淡淡扫了小山一眼，道了句：“你安排便是。”
    玄衣男子道：“既过了央生设的迷阵，那便入央生门下罢。”
    随后便有小仙来领他走。
    小山乖乖跟着，回到央生的秀云峰，简单地拜过师，就又由师兄们领着去住处了。
    最小的十一师兄见来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师弟，很是开心，安置好小山的住处后，便领着他在山上四处转转。
    小山见他好说话，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们都是过了师父的迷阵，才拜到师父门下么？”
    他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十一便兴奋起来，“对了对了，听说你是师尊亲自指到师父门下的？”
    小山点点头，不太明白十一在兴奋什么。
    十一摸着下巴到：“我们都是师父们自己挑的，师尊不管收徒的事已经很久了。今日竟然亲自将你指到师父门下，小山，你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山摆手，“我能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就是一名普通乡野小民。”
    “对了，”小山又道，“都说南华仙山的仙人是天下第一位仙人，师兄能告诉我师尊们的事迹吗？”
    以前一向是十一问师兄们问题，如今有个小师弟巴巴地问他，他自然乐意讲。
    十一背向身后的竹林云海，靠在栏杆上道：“咱们两位师尊啊，那可是拯救了天地的人。”
    “拯救天地？”
    “是啊，”十一继续道，“一千多年前，有个胆大包天的狂徒谋害东皇，想要做这天地之主，咱们的醴师尊豁出自身的性命，使得那狂徒计划破败，但天地已受到诸多破坏，湮师尊便散尽一身神力，修补天地，这才使得天地恢复清明。”
    “师尊们本都是神么？”
    十一皱皱眉，“好像说咱们醴师尊本来和咱们一样都是凡人来着，但时间过去太久，事情的详情也没几个人清楚。”
    小山看看眼前的云海，拯救天地？那大厅上的男女真是这样的人么？他不想做拯救天地那样的事，他只想拯救天下贫苦的人，无数向他爷爷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