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三
“若灵?”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浴水而生,栩栩若灵。”碧宫声音有些变化。
“原来如此,好东西!好东西!”
忽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听到穹顶上传来一个声音,细密而急促,像是舞起兵刃的“铮铮”声,但是极有规律。这声音连续不断地传来,忽大忽小,时远时近。
“嘭”的一声,整个缘和堂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若灵还散着淡淡的光晕。
“怎么回事?”碧宫的神色在若灵光芒的映照下似乎有点紧张。
“呵。”还没等分辨出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已经掠到封着若灵的蜜蜡前。“东西归我。”听声音似乎是个中年人,这个人说话语气很有趣,还总不忘加个“呵”字。黑袍人和碧宫只有一尺之距,竟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兀自打量着若灵。碧宫就这么愣在那里,身后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他左手忽然反手一掌拍在蜜蜡上,想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掌下去,蜜蜡上多了道长长的裂纹,却没有裂开。碧宫眼里掠过一丝恐惧,“你们这些人愣着干什么?快护住若灵!”
几个人听了一起冲上去。
“呵。”那人似乎早有准备,竟直接一把抓住那块蜜蜡,撩起衣袂,纵身一跃,只是一瞬就已经离开地面两丈多远。又在半空一挥衣袖,几人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飞回去。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谁也没想到,竟有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走宝物。
可是这个人做到了。他流畅的动作,像是事先训练过无数次。
他们看呆了,竟没有人出手拦下那人。他已经把若灵的光遮了起来。
一片黑暗。
大厅穹顶上传来一阵空灵的“铮铮”声,那人是想从缘和堂上面出去。
何芝如只是坐在那里,闭了眼睛静静地听着。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股水流从他身后涌来,变成一根锁链,直冲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画画——”似乎是找到若灵的确切位置了。
芝如已经能感觉到,水链缚住了那人的身体。
“呵,竟然被抓到了……何少确实不简单。”
阿芝一愣,这声音,是刚刚的红发少年——元若君!
“不要奇怪,我只是取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元若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为了拿回这个,我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所以,你用御水之术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不是碧玉宫的东西吗?”阿芝不大相信元若君的话。
“哼哼,这其中的渊源,你怎么会了解?总之,听我一劝,碧玉宫主他不是什么好人。究竟为什么,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碧玉宫主,你家拥有天下异宝这个传说,就此了账!”红发少年忽而又转成一个中年人的嗓音,冲下面喊出一句。
芝如收回了水链。
“我走了。”
“别自信过头了。”芝如刚收手,另一话音响起,黑暗中亮起一片光芒。
“谭少!”雪絮忍不住叫出了声。
谭佑易向前平伸右手,手心仿佛有什么奇异的物质,温和地照出一片光亮,又渐渐聚拢起来,变成一道光束。
光束指向穹顶上的一个位置。元若君正伏在那里。
“下来吧,把东西交出来,就放你走。”谭佑易说话时一脸微笑,像是在和朋友说笑。
“没想到你会出手。算了,看何少和谭少的面子,我不要了。”元若君看了看何芝如,又瞥了眼谭佑易。他把封着若灵的蜜蜡向下一抛,一甩长袍大袖,跳了下来,几下就闪出了门。
芝如感到元若君从自己身旁掠过。他听到一句话:
“我找到你了。”
大厅里恢复了照明。
碧宫才从刚刚的紧张中缓过来。他一边用方巾擦着额上的汗一边向众人道谢,完全失了之前的显贵之态。
“要不是谭少出手相助,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碧宫道谢。
“宫主,你以后少把这种东西拿出来显摆。差点就被人抢走。”谭佑易说话时还是满脸的微笑。
“是是是……”
“今天发生这种事,实在是……”碧宫还想再说点什么。
“没事了,这次的年会就到这儿了,大家请回吧。”谭佑易抢过话头。
众人带着一身冷汗陆续离开碧玉宫。
芝如这才发现,碧玉宫有好几个不同的出入口。离开时,雪絮并没有走进来时的路,而是选择了方向上似乎完全相反的一条。
“芝如一定累了吧。我带你们去个景色很好的地方。”雪絮对芝如和翼说。
“什么地方?”翼先发问。
“跟我来。”雪絮神秘地一笑。
经过一段崎岖的石山路——这是条碧玉宫后面山壁上天然形成的石缝,透过这里只能看到窄窄的一线天空。三个人在半溶洞的山体中穿行,很快,前面出现了一道光线。
路的出口,竟是在一座数十丈高的峭壁上,与对面的山相距几百丈,下面是深谷——虽然很高,但因为没有雾气,也能看得清楚,谷底有一条巨大的青色河流,两岸生长着无边无际的翠绿草穗……当三人顺着石径下到谷底,已经开始有烟尘一般的雨丝飘落。
“我家不远的雾之崖边也长者这种草……”芝如愣了一下,“这里也有?”
“嗯,就是它。你家在西烟镇西郊七里的承山,和启峡一脉。允水也是从那里流过来的。试试用你那时候的御水之法?”雪絮笑笑。
芝如试着唤出河里的水,却只让水面微微凸起。
“这河里的水,几乎和水银等重。”雪絮说着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河流,石头竟像木块一样堂在水面上,顺流缓缓而下,连水花也不曾溅起。“允水,正和那弱水相反,金石不沉。”
“在允水边生活了十几年,我竟不知道这两山一脉,更不知道,允水不沉。”芝如对自己的无知有些无奈。
“你大概很少出门来吧。虽然我的几位长辈都和你爷爷是故交,可印象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你是不是平时都被锁在家里练功啊?”翼好奇地问。
原来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芝如不会想到还有更多他想不到的。
雨濛濛的,一会儿整个山谷就像蒙了一层薄雾。
看了看天,雪絮说:“回去吧。”
三人转回身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请留步。”
河对岸,站着一个青衫男子——刚刚离席的那位。他仰起瘦峭到不可思议的脸,却因为细雨,看不清神色,抬手甩出一个东西:“何少,我家主子给你的。”一个暗金色的小物件从河对岸径直飞来,却保持一种慢到极致的速度,好像随时会从半空落下。可是它却没有,而是稳稳来到芝如面前。是一根一指粗细四指长短的精铜管。
“只许你一人看。”
伸手接过,何芝如想要再询问对岸的人时,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忽然,芝如瞳孔极度收缩——濛濛雨幕那边的山岩上,一个人临风而立,让芝如心绪一紧的是,那个人,一头红发,像霜后的枫叶,是青色河流之上最明亮的色彩。
“你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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