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的世界

第二十五节 佣兵Ⅰ

    
    ……马戛尔尼盯住巨狼,巨狼也盯住他。
    忽然,巨狼把两只爪在地上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窜将下来,扑过来要咬他喉咙,动作快得惊人。马戛尔尼只一闪,躲在一边,他紧握着巨剑猛砸到巨狼的背上,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巨狼立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号叫,马戛尔尼毫不留情,双手继续用力,双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简直块块要爆开了,巨剑插顺势一拖,用一种旋转的动作,好象挥鞭子那样,门板宽的剑身击到巨狼柔软的小腹,马戛尔尼鼓足力气,爆喝一声,双手抡圆,剑风飞沙走石,地上的草纷纷断裂,巨狼一下被击出七八英尺远,‘嘭’的一声,重重撞在一棵杉树粗大的树干上,两半身子生生断裂,呈诡异的角度折叠,一团烂泥般瘫在地上,内脏洒了一地,一道血迹从马戛尔尼跟前一直喷到巨狼尸体。巨狼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一声哀鸣就死了。
    “哟,马戛尔尼,还没死那。”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皮甲的中年人出现在大树后面,他单手握住一把单手弩,抗战肩上,左手叉腰,腰间一柄细长的护手刺剑。他将脚下蘑菇逐个踩的稀烂,踩过一朵黄色的小花,松松垮垮朝马戛尔尼过去。他是詹姆斯·布鲁斯,马戛尔尼的同伴。“你下手温柔点,说过多少次了,对待猎物,要像对付情人一样,你每次都把猎物打的稀巴烂,皮就不值钱了。没钱了,你吃什么,喝什么,你怎么快活。”他先走到巨狼旁边,又踢踢巨狼的头颅,啧啧的说道。
    “他们好吗?”马戛尔尼问。
    “他们都好,除了乔治,可怜的老乔治,被魔狼咬断了脖子。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被咬死了。”詹姆斯朝马戛尔尼挤挤眼,三角眼透着狡黠,笑的分外丑陋,黑黄的牙齿上粘着一片翠绿的菜叶,“不过你放心,我会去安慰他女儿的。”
    “乔治的死,大家都很伤心,没能救出乔治,我们也很遗憾,除此没有别的了。我们的委托已经完成了,休整一下,马上就启程,回城后,我向佣兵团做报告。但是乔治的人缘不错,保不准团里有多管闲事的,记住我们的话,无论是团长,还是长老跟队长,如果他们问你们,你们就按我说的说,我保证没事。这段日子,最好夹起尾巴,管好你们的臭嘴,别惹麻烦!”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过来,穿着一件残缺不全的锁子甲,外面罩着亚麻布的罩袍,后面还跟着三个手下,身上挂着一串飞斧、三根标枪、背着大木盾。他对着詹姆斯说,“还有,你最好离莫妮卡远点,那小妞很聪明,别给她看出破绽。找女人,满城都是女人,那个不行?非找个祸精。”原来,他们全都是佣兵。
    “好的,好的,你是头儿,我听你的,我不去找她,等她找我,”他添了添自己的嘴唇,“不过,乔治怎么会生出这种女儿,完全不像!人能打,长剑使得不坏,脾气火辣辣,屁股大大的,胸口圆圆的,妈的,这匹烈马给别的男人骑,想想就忍不住。头儿,你知道我的习惯,每次见了血,我都忍不住浑身发抖,容易兴奋,我疯起来自己都怕,不骗你,我得找个女人去,泻泻火,现在我的手都激动的直抖,”他又嘀嘀咕咕的,“没有女人,男人也不错。”
    “滚!趁早滚!越远越好!”
    “操羊佬,你说清楚,你要干谁?你不说明白,我们几个老兄弟就把你肛了。”
    “妈妈的,拿你的牙签干树洞去!”
    “妈的!我把你当朋友……”
    “……”
    顿时,周围的人炸了,很现出气愤模样,纷纷骂起来,森林里有点喧嚣。
    从中午起,天气就闷得人透不过气来,乌云完全遮住了太阳,使得天色黯然无光,云雀在湿漉漉的小树丛拍打翅膀,雷在地平线上轰隆隆滚动,被密密重重的浓厚的云紧紧地围困着挣扎不出来,声音沉闷而又迟钝。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森林直压下来,闷热的空气感受到愈来愈强烈的影响,颤抖起来了,开始更加显著地震动,忽地,起风了,一下子吹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后来又停息了,然后又接连地响着,树梢在风中狂乱地摇摆。几乎在同时,一片白惨惨的闪电在树冠几英尺的地方绽放消失,在欲来的雷声之前,白亮亮的雨点从铅灰色的半空落下,砸起许多草木腥气,几个雨点砸在维克多的背上,他哆嗦了两下。又一股风,比以前的更厉害,雨点落下来了,好像被催促了似的,比刚才更大,更密集,更着急,倾塌了似的,风雨连成一片,灰茫茫冷飕飕,忽喇的空里注来,**剥剥,树木东一片,西一片,树叶纷飞,淋淋筛筛,翠色阑珊。雨一阵大,一阵小,一阵急,一阵缓,小一阵子,又大一阵子,急一阵子,又缓一会子,形成了不以数计的雨帘子,雨点啪嗒啪嗒的击打着黑森林暗绿色的树冠,溅起一层氤氤的白色雾气。
    涓涓细流从草丛、岩缝和碎石如蛇般爬出来,它的头部极浑浊,带着黑色的腐枝烂叶和褐色泥沙,爬出的身子越长,颜色就越清,杂质就越少,一条条在脚下交错,形成一股股半清澈半浑浊的溪流。
    维克多抱着玛丽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满是泥浆和水洼的林间,玛丽躲在他的斗篷内,在他怀中缩成一小团,森林上方传来让人心惊胆颤的怒吼,半空都是炸雷的响声,震得入耳朵发麻。锯齿形的电光,横冲直撞,一个一个地互相追逐,陡然一下,森林被一条莫测短长的火蛇划破了,这火蛇用一阵使人目眩的惨白的光,照亮已经隐没在黑暗里的人,紧接着前面不远处整个大树似乎立刻燃烧起来,浓白的烟马上一团团冒出来,包裹住大树,当浓烟被大雨浇死,他看到葱绿的树顶已经不可思议地改变了姿势,它竖在那儿,黑糊糊的,给劈开了,树干从中间裂成两半,阴森森地张着口子,劈开的两半没有完全脱离,因为坚实的基部和粗壮的树根使下面部分没有分开,中间正冒着缕缕青烟。他看了看四周“大概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雨。”他如是自言自语。
    “是谁!请止步,否则我不客气了!”突然,岩缝入口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警告,维克多停下脚步,愕然的来回扫视,终于在入口突起的岩石后面发现了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放哨的盗贼。此刻,盗贼正张开短弓,蓝幽幽的箭头指着维克多,他警觉的看着维克多。
    “抱歉,我们是来躲雨的旅行者,恩,雨太大了,我们无法继续前进,想找个避雨的地方。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人,好心的先生,让我们避避雨吧,雨稍小我们就走,绝不会妨碍你们。”维克多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略微带点磁性,这语调中夹杂着无奈,带着点意外,不过更多是欣喜,就像困厄中遇到了贵人。
    “稍等!”盗贼谨慎的注视着维克多,好像能看透他说的是否是谎言,良久,他放下短弓,但箭仍在短弓上,没有完全松懈下来,他转身没入漆黑的洞中,没多久他又出现了,“进来吧。”他的敌意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明显了。
    维克多牵着玛丽,跟在盗贼后面进入洞中,洞里很暗,隐隐有滴水声,通过三四英尺长的狭窄通道,是一个洞穴,洞**部足以容纳几十人,形态各异的大小石柱、石笋错落林立,尤其是一根高达一百多英尺的的巨大石柱,蔚为壮观,洞穴最里面有一条裂开缝隙,弯弯曲曲的通向地底,寒风阵阵,阴气嗖嗖,深浅莫测。维克多猜测洞穴应该是冰川和地下水长期溶蚀形成的。洞穴中燃着一团篝火,火虽微小却温暖,篝火燃烧着,映出五个强壮的身影,周围染成一片金黄色。他抖了抖身上的水,坐到石柱的角落,隐入在岩壁上投下的阴影中,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他们双方你望我,我望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说什么好。
    双方沉默了一会,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者的战士走了过来,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一件破链甲,外套一件印着好像鹰图形的亚麻布战袍,那鸟张开长喙,展开双翼,正在引亢高歌,它伸出两只尖尖的扭曲的爪子,一只紧紧抓住一柄滴血的长剑,一只握住一只断箭,仿佛象征着灾厄降临大地,战火燃烧一切。
    “日安,这位先生与这位小小姐。”他别别扭扭地向维克多行了一个标准的通用礼,“我们是蓝鹰佣兵团的,这个……大概你们没听过,只是一个小工会。”他继续说道“你是冒险着吗?”
    “你好,愿你们长寿。”维克多还礼,“我们只是普通的旅行者,要到南方去,恰逢暴雨,慌不择路,恰好遇到你们,感谢上苍的安排,在茫茫林海中,我们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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