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终点星

    
    在屋里吃完饭觉得太闷，林π克他们拎了一提啤酒上天台继续讨论。
    凌一说：“我们这个团体，应该分层级治理，我和凌二是核心，我们掌握最重要的资料比如脑机接口、思语言教学、数据存储等；π克和清越是一环，我们会教你们使用思语言编程，然后你们也是唯一能和我们紧密接触的一环，不能让其它人知道我们的方位和行动计划；杜羽、卢皓月、乔飒飒、罗朗、司晨心是二环，他们的任务是去发展成员，壮大团体力量，为我们发展出三、四、五环，也许以后会有更多......外环成员如果表现特别优异，而且被证明值得信赖，那就可以往内环升级......”
    林π克觉得自己不是技术型的人才：“我还是去做发展成员的工作吧，我没有编程的脑子。”
    凌二笑着拍拍他的头：“好的，你暂时可以先做管理二环成员的工作，回头我给你这个木头脑袋扩扩内存你再来编程吧。不过我觉得改造之后的一、二环成员都应该可以达到既可以编程又能做管理的优秀程度。”
    石清越说：“我还没有跟飒飒说过呢，你们觉得我说了她会加入吗？”
    凌一说：“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吧？”
    林π克说：“如果我们告诉给某个人透露了一些信息，他又不想加入的话，到时候他出去到处乱说怎么办？”
    凌一说：“如果他不想加入的话，我们就把他这段记忆删除掉。”
    林π克后脑一阵发麻：“你们现在已经可以做记忆删除了吗？这个功能太可怕了！”
    凌二说：“所以脑机接口只能掌握在我和凌一的手里，它的力量太大了。”
    凌一说：“我和凌二手里有半年的生活费，从美国回来之前取出来的，过两天你们去银行换成人民币，去远郊租个小独栋当办公室吧，回头组员开会就到那里。”
    凌二说：“明晚我们就能写完隐藏外挂功能，给你们改个皮肤你们就可以改头换面去租房了，对了，这是我们编写的假身份证，虽然不能骗过身份验证系统，但是这身份证上的照片会跟着你们自定义的容貌而变化，你们也可以自己改身份证上的姓名住址等信息，骗过普通NPC是没有问题的，你们可以拿着这个身份证去租房......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开发隐藏个人资料功能，所以要给你们装一个天眼外挂，你们看见对方是玩家的话，就不能使用假身份证，实际上，我们现在的外挂还不够全面，你们看见玩家应该尽量绕道走，别和他们打交道，不过好在我们这个游戏玩家不多，大概是过气了吧。”
    “换皮肤的话，内脏什么的还是原来的吗？”林π克迟疑地问。
    凌一说：“忘记你本身的肉体吧，那就是固定的NPC肉体代码串加上随机的参数，内脏什么的，不存在的，都是障眼法。我们要改造自己的肉体，就是改皮肤、力量、柔韧性、灵敏度、敏感性等参数......还有，你们要想清楚，身体改造可是个很大的福利，二环组员的福利将只有开天眼和大脑数据存储，三环开外的组员连天眼都不能开，只能进行大脑数据存储。”
    “位置是一切啊！”石清越倒吸一口冷气：“那你们身体改造之后有什么异样吗？”
    “有，觉得思维不再被肉体拖累，没有那种很像思考但身体太累或者疼痛的感觉。”
    “那还有痛觉吗？”林π克问。
    “因为比以前结实，所以大部分打击对于我目前这幅身体都不需要感觉得到疼痛。”凌二说：“不过当你喜欢某一刻身体的感觉，你甚至可以选择放大这种感觉。也就是说，你对触觉、听觉、嗅觉、视觉、味觉都可以自主调节敏感度，平常你可以关闭自己的感觉不受外界影响，想爽一下的时候就放大敏感度......”
    “我很难接受。”林π克考虑了一会说：“我还是先换个皮肤，开个天眼试试看吧。”
    石清越说：“给我来个全套。”
    第二天晚上，石清越接受了全部的身体改造。原来这脑机接口只需要一头连电脑，另一头连耳孔就可以工作，非常快捷简便。林π克只改了皮肤开了天眼，两人顺便也存储了大脑数据。
    在家里适应一晚上之后，第三天早上他们给各自捏了一张大众脸孔就拿着假身份证去银行换汇然后去郊区租了房，一套流程走下来果然没有人质疑他们的身份。
    之前林π克一直在纠结身体改造的事，谁知道有了天眼外挂，他的注意力全在窥视偶遇的每一个人的个人资料上去了。
    和池星芒在精神病院跟他说得一样，NPC的ID能看出很多信息，比如第一个字母是M还是A，代表了这个NPC是被玩家手动创建的还是系统自动创建的，第二个字母是F还是M代表了可以看出生理性别是男是女，第三个字母是M还是F可以看出心理性别，第四个字母是S还是G可以看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当然有很少一部分NPC的第二第三第四个字母还可以是A或者B，A代表无性，B代表双性。第五个字母可以看见NPC的制造地，C代表中国，A代表美国......
    至于字母后面的一串数字，池星芒和吴世奇没有提过，不过看起来跟身份证号码差不多，大概就是出生编号而已吧。林π克看着自己的ID:MMMSC5329874563201忍不住笑自己是个大写的直男。他再看看石清越——石清越除了第一个字母是A之外，其它字母跟林π克是一样的，只是号码不一样。
    街上的NPC的性别和性取向就有千奇百怪的组合了，不过还是直男直女占很大一部分。
    林π克好奇地问：“清越，你说这NPC的性别和取向要标注得这么清楚，我们这个游戏，是恋爱向的吧？”
    石清越说：“我算了算，目前看到的玩家和NPC的比例不超过1比20，而且大都是女玩家，应该就是个女性向恋爱游戏没跑了。”
    林π克恍然大悟：“难怪男NPC受优待，女NPC受打压。”
    石清越问：“你怎么知道女NPC受打压？”
    “你往后面翻大家的资料。”林π克说：“女NPC的体力值和智力值还有情绪稳定度明显弱啊！以前我们以为世界是物理性的，觉得女性是为了生育牺牲了身体，现在知道这些不过是参数，又不占用资源，那她们把女NPC的参数定得低，不是打压是什么？”
    “那你看到女玩家是什么样的参数了吗？”石清越说：“我刚才路过都没敢看。”
    “他们不是让我们躲着玩家走吗？”林π克说：“下次碰到可以快速看一眼就跑。”
    天色已晚，两人又在外面忙了一天，很疲惫，就没多讨论，找了个卫生间换回自己原来的样子，各自回家了。
    林π克回到自家小区门口，正准备掏感应钥匙进小区，却看见小区门口开了一家很大的花店，店门口温软的灯光下有个异常惊艳的女生在摆放花盆。
    林π克翻了她的个人资料，一看，她竟然是玩家！
    大概是发现林π克盯着自己发呆，女玩家对他莞尔一笑。
    林π克立即紧张起来，这是他和玩家的第一次互动，而且凌一凌二还对他发出过远离玩家的警告，他很想拔腿就跑，但又觉得不能让这个在自家门口扎根的玩家留下很奇怪的印象，于是他集中生智，语气平静地说：“你好，我想给妈妈买一束花，请问有什么推荐吗？”
    玩家开始扎玫瑰，微笑着问：“请问是生日礼物吗？”
    林π克迟疑了一秒说：“不是，就是妈妈出差快回来了，我想买束花欢迎她。”
    “是送给小女生的吧！”玩家嘻嘻笑着说：“看你脸都红了。”
    “不是！”林π克争辩说。
    “送给你！”玩家把手里刚扎好的一束红玫瑰递给林π克，娇羞地说：“我叫狄娜。”
    林π克僵在那里不敢动弹，狄娜把玫瑰往林π克怀里一塞，像兔子一样轻盈地跳回店里关了玻璃门，躲进柜台里面冒出半个扎成花苞样式的头，眨着滴溜溜的眼睛看他。
    林π克想把钱留在她店门口的花盆上，又找不到现金。狄娜给他指了玻璃门上的二维码，他赶紧扫了付钱之后把脸埋在花里逃进小区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早知道不那么快换回原形的，要是披着马甲，大不了永远都不用这次的模样就可以了，下次进出小区门的时候她就不会认出我，林π克想：偏偏这么倒霉给她看到我的真身，可怎么办？难道以后每次路过这间店都要变脸？
    林π克正冥思苦想的时候，手机忽然想起消息提示音，拿起来竟然是一个名叫狄娜的微信头像发来的语音：“刚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林π克有种见了鬼的感觉，刚才明明只是扫码付了钱，又没有加好友，她怎么就能说上话了？转念又想，这年头连NPC都能给自己开外挂，她一个玩家，什么样的外挂弄不来？
    林π克感到自己捅了个大篓子，他很想和石清越商量一下，又怕他会告诉家里那两个核心，但是不说的话一个人憋得难受，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在自己家楼下转了好几圈，林π克忽然想到卢皓月——她知道天眼，又和凌一凌二不熟，正是绝好的人选。
    林π克给卢皓月打电话让她在她家楼下等他，然后用快进般的速度跑到了卢皓月家的小区。
    刚跑到卢皓月面前，林π克看见卢皓月脸上呈现出一股极尽惊喜的神情，他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狄娜强卖给他的红玫瑰还在自己手上。林π克慌忙解释了玫瑰的来历和玩家狄娜的怪异举动，卢皓月红着脸窘迫地听着。
    “她应该只是喜欢你。”卢皓月听完林π克的叙述，十分肯定地说：“她听起来不像是怀疑你的样子，人家是玩家，怎么会觉得你一个NPC能翻天呢？”
    “那我该怎么回她才能礼貌地疏远她呢？”林π克问。
    “我不懂那些条件优越的女生的想法......”昏黄路灯下的卢皓月低下头，长而不翘的细密睫毛如微颤的蜻蜓翅膀，是她平淡脸庞上唯一动人之处。
    林π克天生是个不喜欢冷场的人，唯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怎么这样说？谁说你不是条件优越的女生了？”
    卢皓月抿嘴一笑：“你主动疏远她肯定要惹她生气的，我觉得你大概可以让清越表哥给你用那个脑机接口改造下，捏一下脸......捏丑一点，别人就会疏远你一点吧？”
    林π克觉得有理，为了不让狄娜觉得突兀，他可以每天循序渐进地把自己捏丑一些。
    卢皓月又补充道：“......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太照顾女生的情绪，这样也会让她主动疏远你吧......”
    林π克说：“对对对！真谢谢你！还有个事想跟你说，清越他们说过两天想大家一起开个会，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可别安排在这个星期啊。”
    卢皓月说：“好的知道了，天太晚了，我要上去睡觉啦，你也快回家吧。”
    林π克继续说：“对了你跟杜羽和闻笛也说一下好吗？我回头把地址发给你，你们一起来吧......你可以先跟闻笛解释一下这几天的事。”
    卢皓月说：“好，不过闻笛这些天不知道在忙什么，都不太联系我们，不过我会通知她的。”
    林π克想到不能把玫瑰花拿回家，又觉得扔了浪费，就把花递给卢皓月说：“我家里不方便放，要不这花送给你好不好？”
    卢皓月一愣，很快收敛了笑容，温柔又坚决地说：“我不要！”
    林π克非常尴尬，缩回的手和花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卢皓月补充说：“我小姨看见这花肯定要唠叨我了......天太黑了我上楼啦，你回家吧。”
    林π克脚步沉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很想自打一耳光，这些天确实太累了，才导致自己犯这种低情商错误。
    他懊恼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不巧踢到路边一个乞丐的脚下，对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π克急忙道歉，见对方没有反应，就赶紧转头离开。
    没走两步，林π克看了看手里的玫瑰花束，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乞丐，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看起来不像家境贫穷的人。
    也许他是离家出走？林π克想：算了，管他什么原因，这束花送给他吧，也许能让他燃起生活的希望呢？林π克跑回去把花束塞在少年乞丐的怀里，也不敢停留，脚底抹油地逃了。
    回到家，林π克想起罗朗，立马给他发微信：“过两天跟你和司晨心有要事相商，能否赏脸？”
    罗朗秒回：“好！”
    这时狄娜发来一条信息：“你为什么从后门进小区呀？”
    林π克有点生气：“你跟踪我？”
    狄娜：“我住在离小区后门最近这一栋，卧室窗户正对后门，你以后不要躲着我好吗？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好丑。”然后附上一张楚楚可怜的表情。
    林π克隔着屏幕默默翻了个白眼——每个对男生说觉得自己丑的女生，都表现得颇有自信地撩拨着这个男生，甚至还有像今晚这位一样，自信到用自己的照片当表情的。
    林π克还是很想跟石清越说说狄娜这个事，拿起手机点开石清越的头像，犹豫了好几秒钟却只叹叹气，发了句：“为防止飒飒觉得你不信任他，你最好赶在开会之前跟她交待好。”
    石清越回：“我正在思考明天如何组织语言......”
    “永远不要告诉她你被某人替代过一次这个事！切记！”林π克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