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之都

    
    明司的走廊上，灯光还是如往常一般明亮，四处却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有人死在附近了吗？”张伟想起刚进入明司时，那个因不服命令被处决的大汉。
    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之后，对于“杀人”这种事，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恐惧了。
    “死人是肯定的，而且，数量不少。”风雪将卡片收好，寻着气味的源头走去。
    张伟心中一紧：“你怎么知道啊？”
    “去过屠宰场吗？”风雪问。
    张伟摇头：“只去过超市。”
    “呵，超市里的可都是冰鲜食品。”风雪笑：“我去过一次地下屠宰场，就是那种无证经营，卫生不及格的小作坊，遍地都是鲜血和内脏，那时候闻到的气味，就跟现在一样。”
    他的脚步一顿：“嗯，场面也跟现在一样。”
    张伟捂住嘴巴，尽力把惊呼声收回去。
    但他还是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走廊前方，几堆鲜血淋漓的尸体散落，将整块地面染成了血色。
    风雪倒是很有求知的精神，俯下身子，仔细地端倪着：“从服饰上看，应该是跟我们一样的司空，哦，这里还有个编号‘六六六’。”
    “一二四五，你就不怕吗？”张伟一边吐一边敬佩着他的勇气。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风雪语气淡然：“难道他还能变成个缝合怪，站起来咬我一口。”
    张伟想想的确是这个理，一时间感觉没那么难受了：“那你还看出来什么了？”
    “这位老铁的四肢都被砍断，五脏六腑也被掏了出来，我在想能不能帮他拼回去。”风雪说着还真动起手来，十分效率。
    张伟顿时联想到那副场景，一阵反胃下差点又吐了。
    他努力咽了几口唾沫，压制住那股不适感，才走了过去：“拼完没有？”
    “让我看看，嗯，好像还缺了心脏。”风雪转头张望：“抬脚。”
    张伟微微一怔，随后连退三四步。
    “好了，都拼完了。”风雪站起身：“没有任何器官丢失，看来不是什么肾脏贩子干的。”
    “哪个肾脏贩子会把人剁碎了啊？”张伟目光呆滞。
    “根据各部位的切口判断，凶器应该是一把利刃，凶手直接将这位老铁开膛破肚，把器官全部切了出来，最后才砍断他的四肢。因为那时人已经死了，所以手脚断裂处沾上的血反而最少。”风雪分析道。
    张伟听着有些不明觉厉：“一二四五，你是学医的吗？”
    “呵，当然不是，学医可救不了……好吧，这都是我爸爸在檀香山教我的。”风雪摊摊手。
    张伟很想再问，他的父亲又是做什么的，但心知现在不是时候，便按捺住疑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在他看来，凶手要么是心狠手辣的恶人，要么就像“二黑”那样，连人都不是。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好对付。
    风雪有能力有本事，自然不怕。
    他可只是个普通人，不比地上躺着的强到哪里去。
    风雪当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惧意，思索片刻：“先看看。”
    见风雪选择前进，张伟也只能心中哀叹一声，连忙跟紧。
    两人走了不过数百米，尸体的数量越发多了起来，几乎将走廊的空间堆满，宛若一个修罗场，可见当时的惨烈和恐怖。
    更让张伟心惊的是，通过对服装辨认，死者中不乏蓝衣的警卫和白衣的管理者。
    难道这里的人都死光了？
    就在他恍惚着走到一个十字口时，风雪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把他拉了回去。
    张伟刚想问话，却见到风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下意识闭紧了嘴巴。
    风雪悄然探出头，瞥了一眼拐角左侧的情景。
    一道人影正半蹲在地，背对着他们，身上的衣服鲜红无比，仿佛是在血里泡过一样。
    虽看不清动作，但在安静的过道中，利器划过血肉的声音接连不断，不难猜测那人在做些什么。
    这时，张伟也偷偷摸摸地伸头望了望，随即立刻缩了回去，指了指那个方向，右手虚握，作出一个持刀往下刺的动作。
    意思是问，这人就是凶手吧？
    风雪点点头，表示八九不离十。
    两人打算再观望一阵，刚探出头，却见那人已经站起身，一双猩红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张伟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
    他想逃跑，但身体已然不听使唤，双腿更像是灌了铅一样，动也动不了。
    那狂魔不徐不慢地朝他们走来。
    一步，两步，似死神的步伐。
    “一，一二四五，你能动吗？”张伟紧张地开始结巴了。
    他还年轻，不想变成地上以堆论计的东西。
    风雪想了想，回答道：“你玩过，一二三木头人吗？”
    “哈？”
    “他不转过去我们是不能动的。”风雪认真地说道。
    “还有其他办法吗？”张伟的声音带着些哭腔。
    狂魔手上那把利刃已清晰可见。
    “只有你努力，办法肯定是有的。”风雪在这个时候都不忘灌鸡汤。
    血珠滴落在地板的声音，敲打着张伟的心房：“教练，我想活下去啊！”
    “那就闭上双眼，向上帝祈祷三秒吧。”
    张伟认命地合上眼睛。
    “三，二，一，走着。”
    伴随着惊怒的吼声，张伟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拽着他往前跑。
    “什么情况？”他连忙睁开眼，迈着双腿跟紧。
    风雪脚下不停：“大概就是，刚才我发出一道强光，把凶手的狗眼亮瞎，解除了对我们的压制。”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一般情况下，致盲效果能持续半分钟，但我不知道这位的生理结构有没有改变，所以我们还是继续跑吧。”
    “你还会这一手啊。”张伟死里逃生，十分庆幸，也没追问那是什么能力：“唉，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趁着这机会，给他一下。”
    张伟摸了摸衣服内的撬棍。
    “呵，我试过了，不行。我作出的攻击性行为，都莫名地被阻止而无法进行。而且，那些死去的警卫身上都带着枪，凶手应该有一种趋吉避凶的能力。”风雪道。
    “杀戮之刃。”前方，一把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