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恩仇快意

    
    汇香聚饭馆之中，宽阔的大厅里摆了四五十张八仙桌，却座无虚席，原本众多伙计穿梭忙碌着，上菜、倒酒，而此时一个个愣在原地。
    也确实是这一幕百年不遇，第一次见到仍是不可置信，多多少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人声鼎沸的场面一瞬间陷入了寂静，仿佛变成了一座冰窖，寒意虽不是凛冽透骨，却能在不经意间浸透皮肤。
    “我说，你们这的堂子都跟谁学的，都没出徒吧，一个个是瞎还是聋啊，小爷我坐这半天了，倒是来个人端茶倒酒，伺候着呀。”方觉把酒杯轻轻放在桌上，扫视一圈后冷声说道。
    “我来伺候伺候你！”
    最先一个反应过来的伙计朗声说道，只是他离得有些远，声音先传了过来，然后才看见了人。
    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腰里系着白布围裙，右手臂横在腰腹前，在小臂上搭着一块白手巾，右手是一把白瓷酒壶。
    伙计迈开大步，气势汹汹的走到方觉的桌前，瞥了一眼怯生生的画眉，继而把视线全都放在了大马金刀的方觉身上。
    “怎么伺候啊？”方觉微微抬头，扫了伙计一眼，问道。
    “您别忙。”伙计拿下胳膊上的手巾擦了擦酒杯，然后慢慢倾斜右手的酒壶，小杯很快倒满：“客官，这可是好酒！”
    伙计一边说着，放下了手里的酒壶，就在他右手松开酒壶把的一刻忽然向方觉袭来，飞快到了后脑的位置，五指张开，似乎想要抓着方觉的脑袋狠狠的按到桌子上。
    哪知道方觉早有防备，也不躲闪，也不格挡，反而左手伸出两指，手臂用力猛地向前一戳，直接就点在了伙计的软肋之上，伙计半边身子立刻一麻，力气散了不说，身子还微微一缩。
    方觉手下更不留情，手臂转了个弯，微微一晃就缠住了伙计的手臂，手掌掐住了那伙计的后脑，接着脚下一拌，伙计身子栽倒，然后整个人就被按在了结实的八仙桌上，半张脸紧紧的贴着桌面。
    “客官？你得叫爷！”方觉冷声说着，右手端起了酒杯，仰头喝下杯中酒，却没咽下去，反而点滴不剩的吐在了伙计脸上：“马尿一样也配叫好酒？”
    “小子，够?M！好样的！”
    饭馆里的气氛立刻就被点燃了，一名食客猛地拍了下桌子，叫道。
    “嘿，他那酒的确不咋地，我这有好的，请你喝但你可得接住了！”
    又是一声大喝传来，声音豪爽洪亮，可方觉还没找出来是谁在说话，就看到一个酒葫芦飞到了半空，正冲自己而来，方觉手臂一松，撤回时在哪伙计的肩头一推，紧接着起身抓住了酒葫芦。
    转回身重新坐在椅子上，拔掉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通体舒畅，方觉长出一口气，双手抱拳虚点了点：“的确是好酒，够烈，多谢了！”
    而那伙计跌坐在地的伙计抹了把脸上的酒水，怒火中烧的站起身来，看着方觉扬起手似乎又要打，却被方觉一道冷冷的眼神止住了，定在当场。
    “我可听人说你们汇香聚从掌柜到伙计，连掌勺带切墩，哪怕是出门倒泔水的都是练家子，怎么？今天就这么让这一男一女两个十几岁的娃娃给镇住了？”
    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在角落处响起，明显是火上浇油。
    “干！”不远处一个伙计骂了一声，一把扯掉手臂上的白毛巾狠狠摔在地上，大吼一声：“兄弟们一起上，揍他！”
    一众伙计应声放下了手里的酒壶酒盅，顺着过道冲向方觉。
    “嘿，好！今天这饭吃的有意思，全武行啊，有意思！”
    这国家的人似乎就没一个知道怕事这俩字是怎么写的，这会眼看打起来了，吃饭的一个个不但不怕波及，反而一个个精神百倍，就行更浓。
    这景象也就在这个民风彪悍的世界才能看见了。
    “闭眼。”
    方觉飞快的说了一句，画眉就乖乖的捂住了眼睛。
    方觉随手一张拍倒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伙计，然后迅速转身来到画眉身边将她护住，用了些巧力，又掀翻了一个冲过来的伙计。
    方觉反应快速，视野同样开阔，来人不论前后左右他全都能应付得到，身子更是以画眉为中心，脚下踩着玉龙游，来回穿梭，短打施展开来。
    短打，短打，侧重点便是贴身短打，而对着一众伙计来说，再也没有比他们离方觉更近的了。
    方觉的肘、膝、拳、脚在方寸之间尽显其能，拳头连续不断，噼里啪啦如雨打芭蕉，身子却又灵活如游鱼，闪转腾挪让人连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而原以为可以依靠人多压缩方觉活动空间然后便于捉拿的伙计们来说，却感到了无比的苦恼，但这苦恼很短在，很快就感受到了。
    “砰！”
    这是方觉拳头落在伙计身上的声音。
    “唔……”
    这就来自伙计们挨了揍之后的闷哼声。
    “咚……咚……”
    这声音，就是伙计们栽倒的声音了。
    方觉曾听老拳师讲过，短打是贴身近打的拳术，离得近，没有漫长的时间来蓄力，但打人没力气可不行，所以就要在这蓄力上做文章，既要快，又要狠！
    曾有一位前辈，人称无二打，意思是打架一拳就让对手躺下，绝不用第二下。
    而短打宗旨同样如此。
    瞬发无二手！
    “砰！”
    方觉最后一拳之后，地上除了他也就没了一个还能站着的人。
    嗯……
    也不能这么说，还有一大帮坐着喝酒看热闹的。
    而方觉一拳一个，打的干净利索，自然赢得了满堂喝彩。
    “好功夫！”
    这帮人也不怕刚才屋子里泛起的灰尘溅到菜里，仍旧大口的吃着，兴高采烈的大口喝着。
    “小伙子，就冲你这手功夫，我敬你一杯！”
    “我也敬你一杯！”
    “还有我！”
    “把我也算上！”
    方觉对这伙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身抄起酒葫芦，送左到右转了一圈，示意过后，仰头喝了一口。
    “小公子，真是好功夫。”
    一道声音响起，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方觉耳中，让他微微一顿，回头看了看。
    这是一名老者，花甲年纪，胡须花白，身穿一件宝蓝缎子长衫，一条黑色裤子，黑鞋白袜。
    “没这两下子，恐怕也进不来你汇香聚的大门。”方觉哼了一声。
    “可公子这般所作所为，就不觉得太过蛮横无理了吗？”老者捋着胡子沉声问道。
    “我就这么横，你们还一直以多欺少呐！”方觉缓缓说道。
    “但看情况好像是他们挨揍了吧。”老者叹了口气。
    “都说了要打架，结果技不如人，那不挨揍还等什么？”方觉坐下缓缓说道：“何况，是你的伙计无礼在先，让我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