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谁

    
    陆翡第一时间先是跑去了前日孙司景带着他们去的凡间城镇里面。
    不知道是为什么，陆翡的第一感觉，竟是去了那里。
    孙司景什么都没有说。
    嗡。
    忽然间，陆翡的脑子突然炸出了一道声响。
    她面色恍惚，一双眼眸若有似无的盯着眼前的画面，还是那个城镇，里面人来人往，和那天热闹的光景是一样的。
    陆翡穿行在人流之中，她的动作神态都是怪异。
    她的步伐是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好在街上的人也不算是很多，陆翡也不会因为游神而撞到人。
    陆翡忽然间冷笑一声。
    不是孙司景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他什么都说了。
    那一天，他什么都说了。
    其实，陆翡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孙司景说的‘没时间’应该就是说身上的神魔之力和心魔两者吧？是她自己蠢笨，猜不透孙司景的话，是她自顾着自怨自艾，却什么都不知道。
    通过孙司景和小青二人的玉简知道以前的一切，再联系孙司景那个时候的话，和这一段时间的怪异，其实，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简单的关系水到渠成，她若是愿意多想一刻，又愿意将一些事情放下的话，估摸着应该是能够知道孙司景做着一切的动机的。可最终，她还是只顾着自己。
    明明有问题的不是她，可是她却是在意一些，连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情。
    就像陆翡自己说的，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只不过，是她情愿躲在迷雾之中，不愿意将自己心中的这一份答案取出来，她更不愿意面对孙司景。
    呵。
    陆翡一时间只是觉得非常的可笑。
    孙司景知道她不是小青，孙司景也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从头到尾，孙司景都没有骗自己。
    不管她是不是小青。可她都已经喜欢上了孙司景，那不就是一个答案吗？
    若她不是小青的话，她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面对孙司景呢？
    或许，他们从头到尾都不会有过交集的。
    他去了哪里？
    他到底去了哪里？
    不在天宫，不在凡间，是在佛界吗？
    当陆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穿过了城镇，数步没入林中了。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绿色的光景。
    陆翡起步，她下意识的想要去佛界。
    也就是陆翡准备动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敲击在陆翡的心中，让她浑身一震。
    “孙司景不在佛界。”
    陆翡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红衣黑发，这分明就是孙司景。
    “孙司景。”
    陆翡面上一惊，她似乎是一时激动，便朝着他过来。
    可他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孙司景。”
    “你......”
    因为他的话，陆翡这才回过神来。
    她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孙司景的身上，目光仔细落下的时候，这才发现了眼前这个人与真正的孙司景的不同之处。
    孙司景生得是美，但因为身怀神魔之力之后，孙司景整个人的气质就已经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的邪魅、妖治，可眼前这个孙司景给陆翡的感觉，却多了几分温和，还有他的墨发，孙司景的墨发上始终都带着小青给的红线，可眼前的这个孙司景并没有。
    所以，他真的不是孙司景。
    “真的不是孙司景。”
    虽然不是孙司景，但是陆翡却能够感受到这个人似乎给了她一种非常亲近的感觉，陆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确没有想要针对陆翡的意思。
    “你刚刚说，孙司景也不在佛界，那他现在在哪里？”陆翡问道。
    眼前的人缓缓开口，回答：“天外天。”
    天外天。
    这个名字，陆翡并不陌生。
    她虽然没有去过天外天，可陆翡却从玉简上面见过有关于天外天的事情。
    那个地方，是孙司景开辟出来的。
    也是当年，孙司景、小青、哮天和虞娘四人一起住的地方。
    如今，那里变成了一个什么样子呢？
    那么多年过去了，天外天应该也变了吧。
    知道了孙司景如今是在天外天，陆翡下意识的转身，他看着陆翡这架势，想来她应该是想要去天外天找孙司景的。
    他看着陆翡的动作，似乎完全没有想要阻止陆翡的意思，他却缓缓开口，“你要去天外天找孙司景，找到他之后呢？你又该对他说什么？说，‘我喜欢你吗？’还是什么其他的？”
    陆翡闻言一顿，她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动作，转身看向这个同孙司景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他说，“我刚刚说的话。”
    陆翡动了动唇，她沉默了半响。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好似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似的。
    陆翡在不自觉的时候，目光与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上。
    他，有一双比孙司景更加温柔和平静的眼眸，甚至，散发着淡淡的光。
    陆翡见过孙司景温柔时候的眼神，那个时候的孙司景，眼神温柔，却与眼前这个人不同。他的眼中带着平静，而孙司景的眼神里，却带着炙热。
    他们两个，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不知道是为什么，陆翡总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的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在外一样。
    他好像能够看透自己一样。
    “你不是孙司景，那你是谁？”陆翡最终是换了一个问题来开口。
    他微笑的道：“我是你的心。”
    “我的心？”陆翡有些不太明白。
    他淡淡的道：“这个模样是你心里的那个人的模样，从前是小青的，现在是你的。”
    “你......”
    他道：“我见过小青，我是她的心。如今，也是你的心。倒不如说，你们两个本就是一个人。”
    陆翡的脑子有些炸，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所以，我真的是小青吗？”
    他道：“这个问题，你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了。在你的心里，你不是早就承认了自己就是小青转世的身份吗？”
    陆翡摇摇头，“可是我，却感受不到小青对孙司景的感情。”
    他说，“因为你还不是小青，你现在只是陆翡，你没有小青的记忆，也没有她的情感，又谈何说自己就是小青呢？其实，你的心里一直都在介意自己到底是小青还是陆翡。因为名字不同，身份不同，记忆不同。让你产生了对自己的误解，甚至是产生了对孙司景感情的误解。 ”
    “......是。”
    他真的是，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你的面前吗？而不是，一早就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的话，什么事情你或许就能够更早一步了解，也许就不会产生现在这样的状况了。”
    “那，为什么？”陆翡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其实，这也是陆翡想要知道的。
    有很多的事情，她知道，亦不知道。
    “官方一些的话，是因为时机未到。”他微微一笑。
    “你......”
    “我开玩笑的。”
    你真的很不适合开玩笑。
    特别是顶着一张孙司景的脸，摆出那么温柔的姿态来。
    他说，“我只不想让你太伤心了。”
    陆翡摇摇头，“我不伤心，只是有些想不透而已。很多事情，好像只要仔细的想一想。要么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要么就是你最不想要的结果。可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呢？我其实，自己也烦恼。也许是因为我由始至终都想不通一些事情。所以，你才没有出现的吧？那一段时间，我清楚自己的心。面对孙司景的时候，更多的，是迷茫。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和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对我那么好，可我是陆翡，不是小青啊！”
    他道：“可是现在，你不是已经想通了吗？你知道，孙司景是不会认错人的。你也知道，杨戬、太白、哮天他们都不会认错人的。如果真的是错了，那为什么没有纠正错误的机制呢？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也在足渐接受自己的身份，接受面对孙司景的自己。其实，你已经想通了。”
    陆翡却自嘲一笑，“可是我想通得实在是太慢了。”
    “现在也不晚。”
    “可是，孙司景都已经......”
    他道：“孙司景当年因为救你。他独自孤身入蛮荒，散去周身法力，他在蛮荒受尽了屈辱，就是为了拿到一夙繁花救你。最后，他更是冒险将自身作为一夙繁花的载体。只不过，他最后却受到了影响。原本被你净化的神魔之力恢复了，更是衍生出了心魔。这些事情，你在玉简上面应该是看见的。对吗？”
    陆翡心中一动，她点点头，“是，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他说，“如今孙司景因为控制不住体内的神魔之力和心魔，所以才需要闭关的。自从他睡了八百年醒来之后，其实他体内的神魔之力和心魔之力一直都还在，而且因为未与孙司景自身融合，如今倒是成了威胁孙司景自身的存在。可他不管不顾，一醒来之后只是为了找到你，更是不管自己体内神魔之力和心魔之力的干涉，始终都要坚持在你的身边。只是如今，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必须闭关。”
    陆翡红唇微动，“原来是因为我——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关？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他？”
    他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孙司景不会闭关很长时间的。你若是想见他的话，就等一等他吧！”
    陆翡眼眶湿润，她道：“我会等他的。”
    他忽然问道：“你喜欢孙司景吗？”
    “我......”
    眼看着陆翡想要回答，他却打断了陆翡的回答，“这个答案，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你还是亲口对孙司景说吧！”
    陆翡微微垂首。
    “你想，恢复记忆吗？”
    他忽然说道。
    陆翡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特殊的字眼，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你是说，我前世......小青的记忆吗？”
    他点点头，“当年，因为你重塑之后的魂魄非常虚弱，加上你的肉体已经毁了。只得送你去轮回转世。之后，扶便将你的魂魄和记忆分开，将你的魂魄送入轮回。而你的记忆，却自此被放在了一夙繁花之中。一夙繁花之中本就是你的记忆。也只有你愿意，这记忆才能够回到你的脑海之中。若是你不接受小青的记忆的话，那么原本放在一夙繁花内的记忆就会由此而烟消云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念间是郑重的问道：“你，想恢复记忆吗？”
    陆翡淡淡的道：“以前的我，或许是不想。和孙司景在一起的时候，我犹豫不决。但现在，其实你早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微笑的道：“若是你不情愿的话，我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呢？”
    所以，陆翡的答应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愿意。
    她其实并不排斥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有的时候，她甚至是想要知道，孙司景和小青之间所发生的事情，那种感觉是怎么样的？
    陆翡需要的不是一个故事的描述，而是自己身临其境的感觉。
    那才是真正的她。
    陆翡问道：“一夙繁花如今是在何处？”
    他回答：“从前，一夙繁花是在扶那里，之后又到了孙司景的手中。而如今，却是在你师父水神的手中。”
    “我师父？”
    他点点头，“就在几天前，孙司景亲手将一夙繁花给了你的师父。其实，孙司景的心里还是会期待，你能够接受小青的记忆。当然不是因为自私的想要你成为小青，也许，他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这一切。知道一切之后的你，还是你，不管是小青还是陆翡。不管你是如何想的，谁又能够阻止你的想法呢？就算是他孙司景，也做不到。”
    “我......”
    他道：“你若是想要知道一切，那就去找你的师父吧！”
    陆翡秀眉一动。
    ......
    陆翡就这样想着，可她其实心里已然是有了答案。
    既然想知道的话，那就去。
    不管是小青还是陆翡。
    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由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罢了。
    当陆翡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她一抬头，熟悉的景色映入眼中。
    那正是水神殿。
    陆翡毫不犹豫的迈步进去。
    没三两下的功夫，陆翡就已经在主殿找到了水神。
    “师父。”
    陆翡上前，直接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闻声的水神，不用看也知道来的人究竟是谁了。
    陆翡直径来到他的面前，模样瞧着有些着急似的。
    “怎么了？那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师父帮忙。”水神说，“你若是想要我帮忙找孙司景的话，我可是不是接受的。”
    陆翡摇摇头，“不是的。”
    “不是。”水神狐疑的问，“你刚刚不是去找孙司景了吗？”
    “是。”
    “......”水神不明所以，“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陆翡深吸一口气，她说道：“师父，一夙繁花是在你的身上吧？”
    “你......”水神一愣，“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你真的找到了孙司景？”
    陆翡摇摇头，“师父，我并没有找到孙司景。”
    “那你怎么知道一夙繁花在我的身上的？”
    “额......”另一个孙司景的事情，好像不太好拿出来说，“师父，你别管我神如何知道的。”
    水神道：“这一夙繁花的确是在我的身上。也是几日前孙司景交付给我的。”
    陆翡道：“师父，您把一夙繁花给我吧！”
    闻言，水神一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