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偏做奸妃

19.第十九章

    
    万和宁很是恼怒。
    其实自从接受这世界的残酷之后,万和宁就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她从来都是豁达的。事情出乎自己意料不过就是技不如人,只要一颗脑子还属于自己,那么就努力翻盘好了。
    但是李德生不一样。
    万和宁很多时候都对他充满怨气,他实在太弱了。不会阴谋不懂算计,可是至少请别拖后腿。李德生似乎把自己的人生强制跟万和宁捆绑在一起,这让万和宁十分别扭。事实上他们俩的人生必须捆绑,但是万和宁总觉得,她是要为自己活的,她不想负责李德生的人生。不论是处于天然的阶级地位还是两人相依为命的战斗情谊,万和宁愿意同李德生共进退。
    但是,她是要为自己活的。矫情也好不识好歹也好,她不会为了李德生失去自我,也不愿李德生如此。
    万和宁坐在房里,从夕阳西沉坐到月上柳梢。窗外有一两只蛐蛐儿还没等到夏天就着急忙慌地鸣叫,灯罩上有一只蛾子噗啦噗啦地扇着翅膀,天色已晚,再不去打水就没有澡洗了。
    可是她不想动。
    就这样吧,万和宁想,就这一夜,她好累了,就这一夜就好。
    繁星爬上宫墙的时候,孙能已经站在李德生面前了。
    孙能这些年过得很是不如意。他本是帝师孙家的旁支,只是一表三千里,家里也就是普通京都人的光景,在本家眼里就是该打发的远远的破落户。孙能之前那二等侍卫的缺,是他求爷爷告奶奶不晓得跪了多少次才求来,本家是一丁点也没出上力。他老娘求上门去,连二门都没给进,还被奴仆嘲讽克死丈夫。
    直到乘着二殿下的东风拜到太后身边,办了一回差事,竟是叫他去哄骗二殿下,不知是做得有破绽还是赵家与孙家愈发针锋相对,孙能已经被打发得远远的了,从前梦想的一步登天也成了幻影。
    因而一见到吴贵发前来,孙能的心就高高提起。就像一个久病的人遇见了神医,盼着神医手到病除,又怕直接被判死刑。
    此时孙能心里就如同养了一只老鼠,不停地扒挠,虽然反复说服自己二殿下不可能知道自己曾设计他,但总是不能安心。可笑的是,孙能并不知道,李德生已经将他做过的事想得清清楚楚的了。
    李德生本是不确定叫孙能过来是不是正确,下午的一腔意气现在早已经散去。那时只是受了万和宁的刺激,就像两人乘着小舟在恶浪里相依为命,他本以为两人是对方的后盾,但是回头却发现,万和宁居然自己爬上了大船,还想把他连船带人也卖了,他不能接受。死都不能接受。
    于是李德生脑海里有一个计划叫嚣着要变成现实。
    看到孙能的时候,李德生抿抿嘴下定决心,搁下写了一下午的字,由吴贵发伺候着,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听说孙侍卫是帝师孙家的?”
    孙能心道来了,想着二殿下算是太后一脉,口中迅速回答:“回殿下,微臣虽是孙家旁支,但分家多年,已是不再走动。”
    李德生在吴贵发捧来的帕子上擦干了手,回身在书桌前坐下,说道:“我听说孙太傅学富五车,曾以世家子身份高中状元,如此高才,孙侍卫应当亲近亲近。”
    孙能听得云里雾里,只好口中称是。等了半刻,就见李德生又提笔写字,已是没有说话的兴致,只好悄悄退了出去。
    孙能的离开并没有打扰李德生,他细细写完一张字,仔细打量了一番,字字工整,却毫无灵气。李德生将其放在往日放课业的抽屉中,说道:“你去提点提点。”
    吴贵发猛然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只是他知道要去提点孙能,但是提点什么他是半点不明白啊。吴贵发嘴里发苦,抄着手往李德生面前凑凑,蔫头耷脑地说道:“求殿下明示。”
    李德生挑起眉,停下手中动作,想了想说道:“你便告诉他,找一日送些礼到孙太傅家,好歹他也是太后身边的人,这点面子孙太傅还是要给的。”
    吴贵发得了话,低声说了句:“奴才明白。”待李德生应了,才躬身退出去,急急往孙能那边赶去。
    春夜微凉,吴贵发却走得满头热气。今日之事及其重要,吴贵发就是有这样的直觉。这样的直觉几乎是宫人的标配,若不是有着如同弱小动物的直觉,怕是乱葬岗已经挤满了宫里的孤魂。
    吴贵发几乎要蹦起来走路,他知晓,只要今日过去,他就勉强算得二殿下的心腹了。虽然还在夹缝里生存,但从前是有两个主子,往后便只有一个主子了。在宫里,主子多了也是罪。
    吴贵发贴着墙脚疾走,看见前面孙能隐约的背影,心里有些急,想了一会,轻轻咳了一声,就看见孙能脚步一停,紧接着走得越发快了。
    吴贵发见对方不停反走,也明白孙能的想法。深夜在外游荡被人看见,停下求饶不如赶紧甩开对方,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假如被人当场拿住了,就算长了一身的嘴,也是于事无补。
    吴贵发想通其中关节,也不勉强留住对方,转身就往孙能住处去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孙能敢兜圈子甩人,还敢彻夜不归么?
    孙能被吴贵发那声咳嗽惊得满宫乱窜的时候,吴贵发已经躲在他房门附近准备守株待兔了。等到孙能终于觉得安全绕回住所的时候,吴贵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咬牙说道:“孙侍卫脚力不错啊,叫杂家好等!”
    孙能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两股战战,回头看见是吴贵发也还是话都说不利索:“诶哟吴哥哥诶,你可把我吓死了!”
    吴贵发挨近孙能,低声说道:“还在这杵着,快带杂家进去,等着巡夜的来抓呢?”
    孙能恼恨吴贵发拿大,面上也不敢多说,忙摸出钥匙把吴贵发请了进去。
    吴贵发进了门,两人也不点灯,孙能问道:“吴哥哥怎么来了?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黑暗中,孙能的眼睛像野狼一般的发亮,吴贵发迎着那双眼睛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殿下叫你别惧了孙家,好歹你也是太后身边的人,备下礼品去拜访不算失礼。”
    孙能搓手笑了笑,讨好说道:“我对殿下忠心耿耿,只做殿下的人!”
    吴贵发仗着屋里黑翻了个白眼,老小子多大脸,还以为杂家给你做传话筒表忠心呢?他话传到了也懒得敷衍,说道:“得了,别整这些虚的,你只把殿下交代的事情好好做了,就是对殿下的中心了。”
    放在几年前,要是那个太监在孙能面前这么说话,孙能保证好好告诉对方什么叫有种的男人。如今多年受挫已经磨去了孙能的凶气,他听了吴贵发高高在上的话只是笑容满面地说:“是,是,吴公公教训的是。”
    吴贵发摆手,说道:“我话传到了,怎么做就看你的了,我这就走了。”
    孙能打开门送走吴贵发,灌了口冷茶才摸上床,二殿下就这么吩咐了,他还是不知道如何去做。儿时孙家奴仆嘲讽他母亲的嘴脸还在眼前,孙能如今说起来在太后跟前行走,实际上算是哪个排位上的人?在孙家人眼里,他母亲跟他,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同。
    孙能翻来覆去地想了半个时辰,终是下定决心,管他娘的,明天他真就拎着东西去拜拜这个孙太傅,管二殿下有什么打算,他只要做了这事就行了。哪怕要被打出孙家大门,他也要先进去!
    吴贵发回了话,给李德生活灵活现地描述了孙能被惊到的样子,不动声色地上着眼药:“殿下,您说这孙侍卫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咳嗽得还能有谁啊,要是真遇到巡夜的,还不得直接拿了他?他溜得倒快,奴才等一会儿不要紧,他这样可不是要误了您的事么?”吴贵发说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偷眼看李德生不动声色的样子,怕过犹不及,讪讪地住了嘴。
    李德生听吴贵发说了一通,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厚德载物。”
    只是这样几个字却写得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像含了莫大力气,杀气腾腾。
    李德生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半晌,却拿起来在灯柱上点了。
    君子无惧无怖,进退有度,如今我怕是做不到了。
    火焰迅速将宣纸燎成黑灰,李德生被烟呛到,略咳了两声,对凑上来的吴贵发说道:“打水来给我擦身。”
    虽说李德生病情大有好转,只是天花不比寻常,太医仍是不准坐浴,只准每日温水擦一擦。
    吴贵发应了,厨房里热水向来不缺,只欠人来取,他叫小太监快快去了,亲自调好了水拎到内室,却见李德生已经斜卧在床上沉沉睡去。
    吴贵发放下水桶,走到李德生身前,轻声换了两声,李德生仍是睡得香。吴贵发抬眼看见李德生眼下一片青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李德生盖好被子,拉上帐子。
    看着千尊万贵的皇子啊,实际过得怕是比寻常人还苦呢。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有人辗转反侧,有人彻夜难眠,有人疲倦入睡。
    一道黑影闪进芳兰殿中,明月高悬,钟妃仍穿戴整齐听着宫人回报:“……吴贵发寻了孙能,孙能同二殿下密谈,孙能离开后,吴贵发又追上去,两人行迹颇为可疑……”
    钟妃静静听着,狭长的丹凤眼望向黑沉沉的天空,勾起嘴唇:
    “真是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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