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爷,求战复![重生]

8.风雪客(二)

    
    竟是那个三百年不老不死的老怪物玄光阴——
    一时之间,沈昭失了风度,手中筷子跌落下来,林梦生更是一句“唉呀妈呀”喊了出来。
    虞沧澜眨了眨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他母亲匆匆从席上站了起来,对神秘男子躬身行礼。
    怡夫人满是懊恼,生怕惹了玄光阴不快:“晚辈不识前辈真身,多有怠慢,请前辈勿怪。”
    玄光阴并未看他,只是坐在那里,压了压斗笠,淡色的唇轻轻开合:“无妨。”
    怡夫人长出口气,见虞沧澜还坐在那里发呆,忙扯了他一把:“澜儿,不得无礼,这位是老前辈玄光阴,如今整个修真界少有的虚无?判拚撸?仗熘?戮?换岢??迦恕?炱鹄葱欣瘛!
    “不必。”玄光阴这次开口倒是快,他扫了一眼被自己吃得差不多的菜色,对虞沧澜道,“你不吃?”
    虞沧澜无语得很,现在才想起来叫他吃东西,这家伙不是活了三百年吗,怎么还会肚子饿,照常理说,修到这种世间少有的境界的大修者不是都应该不用吃东西,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游乎四海之外吗?
    辟谷,辟谷!
    虞沧澜皮笑肉不笑:“我不饿,呵呵。”
    玄光阴又在看他。
    虞沧澜被三番五次的注视看得有些炸毛,他这人性格也乖张,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装逼,尤其是装这样的大逼。
    虞沧澜保持着脸上虚伪的笑,柔声问他:“老前辈为何一直看我?”
    玄光阴淡淡道:“你容貌极美。”
    虞沧澜:“………………”
    呸!
    虞沧澜额头青筋一蹦,忍着骂人的冲动:“老前辈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玄光阴语气依然凉凉淡淡的,不兴一丝情绪,“你像我一位故人。”
    虞沧澜呵呵一笑:“谁这么有幸?”
    玄光阴沉思片刻:“不记得了。”
    虞沧澜回头看他娘,眼里满是指控:“他这是在调戏我吧娘亲!”
    玄光阴忽然握住了虞沧澜的手,虞沧澜浑身一抖,被他的体温冰得一个冷颤从头打到脚。
    肌肤相贴的时候,玄光阴身上那股冷意越发明显,仿佛死人身上的温度。
    玄光阴将手收了回来,拢回披风内,斗笠边沿向下压了压,但从虞沧澜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方才微微抿紧了嘴唇。
    玄光阴:“我想起来了。”
    虞沧澜:“?”
    玄光阴:“他有一长一短两把双刀,长为红,短为蓝,刃身都薄,是两把好刀。”
    怡夫人猛然站了起来,虞沧澜的心脏提到了嗓子口,咬牙问道:“你确定?”
    玄光阴点了点头。
    怡夫人呼吸倏然急促,虞沧澜握住他的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双刀确凿如此,已经无法再否定事实了……
    怡夫人轻捂着嘴,颤声道:“也许……也许隐哥的春雨与冬雷被贼人劫走……”
    玄光阴看她一眼,直言:“他叫虞隐,双刀与他一同埋入坟冢。”
    怡夫人下唇咬出血来,虞沧澜想要上前扶住她,却见怡夫人抬手阻止。
    他依稀觉着此刻的娘亲周围围了一层看似坚不可摧的坚壁,却脆弱得很,那层坚壁将她围在了里面,杜绝了所有的伤害,也封闭了她所有的感觉。
    怡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瞳眸深处射出一抹狠厉决绝的光:“前辈,晚辈知道我等修为在前辈面前不值一哂,但隐哥他在世时是沧州府除府尊外第一高手,修为已臻心?诺谝恢兀?椅是氨玻??侨绾嗡赖模?彼?男资质恰???浚
    纵然最近几年,沧州府内人才渐显凋零,但依然是首屈一指的修真名州,百年内出过三个心?鸥呤郑??鹞涣械谝唬?诙?闶怯菔霞抑饔菀?
    虞隐出生时霞光满天,不足满月便自发握刀,指尖紧勾刀柄图纹不放,学会说的第一个字便是“刀”。三岁以刀入道,六岁步入道?牛?劳境┩ㄎ拮瑁?脞?蛉顺汕字?螅??钦季×俗鲜弦┢缘谋憷??尬?蝗涨Ю铩
    放眼偌大四州,难寻敌手。
    这也是怡夫人一直不相信他会客死异乡的原因。
    不是怡夫人盲目自信,而是虞隐的确有那个实力。
    这世间谁能杀了虞隐?
    众人都在等这个答案,小辈是听着虞隐的传说长大的,林枫与虞隐同辈,又同在白鹭书院同修七载,虞隐那时候就显现出了远超他们的天赋,同是圆满天格,虞隐能比他们更快掌握所学。因而,当年四大氏族的少主同在白鹭书院修习,只有他们三人摆三牲,谱金兰,桃花树下饮了鸡血酒,结成了金兰。
    若非虞隐早年离开虞氏,虞氏的势力恐怕会比现在还要庞大,虞沈林阮四大世家真的要名存实亡,由虞氏坐大,就连府尊恐怕都要生出忌惮。
    这世间谁能杀得了虞隐?
    在众人毫不掩饰的殷殷目光之下,玄光阴兜帽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像是天生就没有情绪变化,眼神冰冷而又淡漠。
    他端坐在主位之上,活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死物,裹在一团漆黑的披风之中,淡淡道:“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虞沧澜虎躯一震,差点一句MMP脱口而出,这老前辈不是老糊涂了吧?拿着死者遗物跑上门,毫不客气地吃了人家一顿饭,然后指着自己鼻尖告诉他们“人是我杀的?”下一句是不是就要反问“你们能奈我何了?”
    被重新放回枪架上的红蛟枪已经开始发出躁动不安的鸣响,台下本来只想凑个热闹看个八卦的众人也被吓得火烧了屁股一样弹了起来,隐匿在暗处的高手再次现身,满屋子都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怡夫人再也压抑不住心里头的情绪:“前辈,你方才说,是你杀了隐哥?”
    玄光阴对当下情况毫无感觉,甚至连端坐的姿势都没变过:“是。”
    “你为何要杀他?!”怡夫人厉声问道。
    玄光阴:“他欠我一条命。”
    怡夫人一怔,随即低喝道:“不可能!隐哥一生光明磊落,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他怎么可能欠你一条命——你——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亦可为虞兄担保。”沈枫也不敢相信这个答案,站出来替虞隐辩解,“同修之时,我等与虞兄外出以狩猎练习收放真气,虞兄只是以真气封锁猎物走向,事毕全数放归自然,从不杀生。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前辈,当真是你杀了他?”
    玄光阴没有再给予任何回应,烛光斜打下来,让他整张脸都陷在阴影里。他像是和空气凝结成了一体,若不是在万众瞩目之下,恐怕会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虞沧澜见状,便知道,他应该是没有在胡言乱语。
    他杀了虞隐。
    他杀了我爹。
    虞沧澜微微垂目。
    对于虞隐,虞沧澜没有多么深刻的印象,除了虞氏这个浩荡家产以外,他父亲唯一留给他的就是那件白狐大氅,也是他满月的礼物。虽然他一直搞不明白虞隐为什么要给一个满月的婴儿送那么大一件大氅,但每回摸到大氅柔软的狐皮,他都仿佛能回忆起,虞隐抚摸他的温柔动作。
    虞隐使刀,即便春雨、冬雷与其他刀器不同,刀锋极轻,他使刀的路子仍是刚劲霸道。他娘同他说过,他刚出生的时候,因天格亏损,只有不到四斤,浑身软骨,他爹收敛浑身霸道真气,只敢将他托在手臂上,僵立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只傻笑着看向自己,不住喃喃这是他虞隐的儿子,丝毫没有提及他有损虞氏颜面的根基。
    那时候他便是个天道残损的废物,却被虞隐视若珍宝。
    他娘说过,虞隐练刀勤勉,每日酉时起床,梳洗都不顾,必先挥刀一万次,但自从有了他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他。
    他怕自己伤了孩子,每回都小心翼翼,想碰又不敢碰,被怡夫人看见几次,嘲笑他活像是在自己家里做贼,虞隐就傻呵呵地笑着,搂着怡夫人,拿指尖轻轻碰着他的手指,笑着说:“这是我的儿子,他会长成顶天立地的英雄,如磊磊光明,日月皎然。”
    他对虞隐的回忆就只有这么几个,被光阴揉碎了的片段,每回回忆起都是模糊不清的。
    但是他很肯定,虞隐爱着他。
    ……只可惜,他没能长成顶天立地的英雄,倒是活生生撑着阴里阴气的身体,披了一身没什么用的皮囊。
    还特么可能要被爆菊。
    虞沧澜:“……”
    厅内陷入难捱的沉默,众人仍旧在等玄光阴给他们一个他们都能够接受的答案,但玄光阴没有。
    他沉默在沉默中,如枯树一般坐在那里,仍是一动不动。
    睡着了?
    虞沧澜一咬牙,生出了放肆一把的念头,他正欲伸手去掀玄光阴的斗笠,却听门外响起弟子战战兢兢的通传声:“夫人,少主,诸位尊驾,阮少主回来了。”
    随后,阮清渠满身是雪地跨入门来,平日一向一丝不苟地扣在发冠之中的长发也垂落了三两缕,落在额前,映着一双略略喘息的朱唇,竟是有种清丽的狼狈。
    阮清渠压着恨意,冷冷道:“虞少主,你要的丹方我给你带来了,现下可否商议一下胞弟脸上伤口一事?”
    虞沧澜现在哪有心思处理这个事情,头痛得很:“对不住,你的事情得稍后放放。”
    “虞少主这是什么意思?”阮清渠恨极了,语气也急躁起来,混不似他平日清冷如玉的气质。
    直到一道陌生的目光投向自己,阮清渠才意识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他被那目光压得一动不敢动,震惊地望了过去。
    坐在主位上,披着披风,头戴斗笠的人,是谁?
    好强的修为!
    一旁的林梦生冲他不住使眼色,傻兄弟,这回你家这点事情还真个不值一提的破事。
    就在这时,阮清语冷冷一笑:“大哥,虞氏家主虞隐被玄光阴老前辈杀了呢。”
    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虞沧澜顿时怒意横生。
    这小王八蛋,吃我一招剑破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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