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残余在空气中的女人香尚未散尽,房间内乱成一团,这些都是她曾来过的痕迹。
趁着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没来,喻尤站在房间里感受她留下的温度。
窗户大开,门关着,风在缝隙里来回窜,发出呜呜的声音。
阿粟刚刚告诉他:“姐姐说了,她会想你的!”
喻尤额前的发被风吹起又落下,他坐在床上,手伸进被窝,明明已经冰凉一片,却还在找寻一丝暖。
其实秦筠早上走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看着她开心无比,看着她和林泽离开,看着她招手说再见,喻尤手心攥的生疼。天晓得他当时是如何忍住不将她抢回来拴在房里的。
喻尤坐在床边,脱了鞋,窝进被窝里,像个孩子一样蜷缩起来抱着另一个枕头。
枕头上全是她留下的香味,喻尤没有撒手,他贪婪的嗅着枕边香。明明呼吸逐渐加重,双眼却是清冷一片。
“秦筠。”他低低念着,将怀中的枕头抱的愈加紧,“你只能是我的……”
阿粟在小画室外面偷看,不知道老板到底在干嘛。
“老板从秦姐姐的房间出来后,都进去画室一整天了,不吃也不喝,他怎么了啊。”阿粟碎碎念。
屋内。
陈设简单,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墙上挂满了各种画,有一圈画架围绕着桌子摆放。
喻尤按下开关,屋内冷光变为了暖光。
他带着蓝牙耳机,坐在椅子上伸手触摸画架上的画,低声问:“她到了吗?”
耳机里原本是男人在说话,这时,突然插进一道熟悉的女音:“哥,有情况啊?”
喻尤呼吸一顿。
“秦淮,她……”
耳机中男人笑了笑:“我看着她,等你来。”
喻尤:“恩。”
电话那头躲开秦筠的秦淮走出门,站在自家庭院里关切问道:“喻尤,你身体还好吗?”
喻尤:“挺好,怎么了?”
秦淮松了松袖扣:“秦筠有一天给我打电话,说怀疑你有问题,我以为是你心理,她说是身理。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喻尤:“别担心,我很好。不过——她给你打电话是哪天?”
秦淮回忆了一下,将日期说给喻尤听。
喻尤听着电话里的日期,沉默半晌,耳尖却是红了。
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头。
也幸好他身边没人,不用遮掩。
秦淮见电话那边一时无声,问道:“喻尤?”
“秦淮。”喻尤缓慢回答说:“我的身理非常健康,谢谢挂怀。”
见他不愿再说详细的,秦淮也不好再问。他知道几年前喻尤经历的事,所以秦筠那么一说他才格外上心。
挂掉电话,喻尤无奈扯了扯唇角。
秦淮哪知秦筠的意思,她分明是在故意调侃他。
只因那日秦筠喝多,自己扔她回了酒店就不管她了。
电话放回口袋,收回视线,喻尤盯着眼前这副画。
墨汁刚干没多久,颜色鲜艳欲滴,跃然于眼前。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气呵成的完成一幅画了。
一丝暖意从他眼底滑过,食指触摸着画中的那个女人。
她蹲在半人高的麦浪中,凝神望着草杆上的瓢虫,神情专注而好奇,紧紧抿着唇生怕吓飞它。
女人明明身材凹凸性感,又穿着大胆的衣服,但她的眼底都是遮不住的童趣与天真。
成熟,稚嫩,性感,纯真。
完美融合在她身上,镶嵌在这画里。
放下笔,给画盖上防尘罩,喻尤脱掉纯黑的围衣,洗去手上的油彩,拿起电话出了门。
喻尤:“我现在感觉还不错,你或许有三个月的时间为我准备。”久违的露出一丝淡淡笑容,他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好。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没睡醒,还带着鼻音:“喻尤,你知道我这里几点吗?”
喻尤:“凌晨三点五十八分。”
电话那边:“……”
喻尤:“我说的记住了?那再见。”
“嘟嘟嘟……”
喻尤就这么给挂了。
大洋彼岸一位睡眼惺忪的帅哥——言争,顶着一头鸡窝乱发与一对黑眼圈一脸懵逼的望着手机。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喻尤刚刚说了什么。
“卧槽!”他瞌睡瞬间没了,连忙发微信给他:【喻尤!你说什么?给我三个月时间,你开始准备了?!秦筠回去了是不是?你终于决定重返巅峰了?】
很快。
喻尤:【恩。】
言争:【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太棒了!算了,本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原谅你大晚上想我而给我打电话的行径。】
喻尤:【呵。】
言争是最招妈妈辈喜欢的男生类型,嘴特甜,装乖起来不得了。生的也是俊俏,穿衣打扮阳光而潇洒,就是有些个臭毛病招人厌——喜欢逗女孩儿。
三两句直撩的女孩儿脸红心跳腿发软,然后,言大少爷拍拍屁股走人,将人家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点不怜香惜玉。
言争是因为喻尤认识的秦筠,又因为秦筠认识了她的一位好闺蜜,乌诗意。
言大少爷臭毛病没改,看见乌诗意这位冰山美人上赶着去撩,结果一头撞上了冰山,那些油腻的话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不但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还把自己给绕进了冰山里出不来了。
郎有情妾无意。乌诗意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言大少爷追的辛苦,一气之下出了国,这下一听喻尤遇见秦筠了,还未死的耗子心又蠢蠢欲动。
言争:【喻尤,那个……那个……我家小仙女你有没有见到?】
喻尤:【没。】
言争:【……你多发一个字能死吗?“恩,呵,没。”敢不敢多加一个字?】
喻尤:“OK。”
言争:【……】
言争气不过喻尤大半夜的扰自己美梦,回了个越洋电话回去。
喻尤:“喂。”
言争:“说吧,你主动找我就很反常,秦筠是点着了你哪根线,居然让你有心办展了?”
喻尤沉默几瞬,淡淡道:“她的一切都是我的动力。”
言争莫名吃了一嘴狗粮,气的想摔电话:“喻尤!你,你你你,你变了!”
喻尤:“什么时候回来?”
言争:“你请我回去啊。”
喻尤:“我明天去北京。”
言争:“!?北京?你发誓不再回去的北京?”
喻尤:“……恩。”
言争打开电脑,火急火燎:“等我,必须等我,我马上买机票,有好戏看了啊!”
喻尤又准备挂电话,言争匆忙说:“等等——喻尤,你都调整好了?”
喻尤沉默一瞬:“……嗯。”
言争轻叹了口气:“那兄弟我一定为你鞠躬尽瘁。”
.
刚回国就有活干是好事。
秦筠自小家境殷实,娇生惯养长大,出国前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心比天高,胆比猪肥,花钱从不讲究,家里人也随她去,毕竟家族产业链巨大,这辈子,不,下下辈子也花不完那些钱。
出国一趟,秦筠是少有没浪费青春的人。
或许得益于与喻尤的分手,那时候她完全没心思鬼混,整天抱着相机天南海北的跟着老摄影师跑,从南极到北极,从托雷斯海峡群岛到大不列颠,没事去赤道那一圈玩玩心跳,又去珠穆朗玛缺个氧。
风景看得多了,对身外之物就越发淡了。
褪去一身奢靡光华,回归淳朴,秦筠穿着最舒适的棉麻布,踩着十美元一双的跑鞋,也觉得无比快乐。
那一次她倒在珠穆朗玛峰的中途,几乎呼吸不过来,手冻的握不住相机,眼前一阵发黑,头剧痛无比。
刚流下的眼泪就化成了冰,秦筠与死亡擦肩而过。
她害怕的哆嗦。
望着阴沉的密布乌云,望着一望无际的银川,腰间系着绳,秦筠双目无神的睁着眼,在生与死交界的地方,她恍惚看见了一位少年在朝她走来。
少年踏着风雪,带着暖如朝阳的笑,朝她伸出手。
少年的眉眼是如此熟悉,如此真实,真实到秦筠的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要死了吗。在珠山上。”她想着。
“喻尤……”她张着嘴,却无声:“我看见你了。”
之后,便没有了任何感觉。
等秦筠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手上打着点滴,相机与登山包放在一旁,医院里暖气开的很足,再没有几千米高峰上的严寒。
秦筠望着窗外看了很久,她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月后,秦筠踏上中国的土地。
.
秦筠没形象的躺在家里沙发上,将脚伸进秦淮的衣服里让他捂着,和爸妈聊这些年的趣事。
当然,说得都是些有趣的事,那些吓人与危险的记忆她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比如珠峰。
爸妈的关注点则在于……
“那个,宝宝。”秦妈小声探寻:“这次回来,多出去走动走动,要不要妈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的?”
秦筠抱着抱枕,问:“妈,女的可以,男的免谈。”
秦妈:“……”
秦淮假装咳嗽的笑了笑,秦妈气的指着他哆嗦:“你还笑,秦淮,你比你妹大四岁,你现在已经是个奔三的老男人了!你赶紧给我带个媳妇回来!”
秦淮:“……”奔三的老男人不敢笑了。
秦筠捂着嘴躲在抱枕里笑的哆嗦,哥那么神通广大,也就在面对婚姻问题时被妈怼的无力还口。
“秦筠。”秦淮冷眼瞪着她,转头将她卖了个彻底:“妈,秦筠谈恋爱了。”
秦筠:“!!!”
秦母一喜:“快!快带回家看看!”
秦筠哈哈摆手:“妈,哥逗你玩呢。”
“没有。”秦淮肯定。
“真逗你呢。”秦筠拿了个苹果啃着。
顿了顿,秦淮将手机对着耳边:“喻尤,听见了吗,她不承认你。”
秦筠惊的将苹果扔了:“我错了错了错了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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