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笠嘴角禽笑,贴心地将薄被给她盖上,还在她侧脸轻啄了一下。紧接着,他站起身,走到御医跟前,竟详细地询问起安胎,养胎的一应事宜。/p
半晌,御医退下。/p
他又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手隔着薄被轻轻搁在了婉凉腰侧,一脸挡也挡不住的惬意欢喜,喃喃道:“蝴蝶,我们终于有皇儿了!”/p
婉凉闷声不吭,默默流泪。/p
轩辕笠不知婉凉在掉泪,以为她真是累了。御医说了,有身孕的人较常人更易累,要多加注意休息。/p
一时,他也安静着不再说话,只是他那黑眸里的光亮,就像陨光般耀眼,任谁扑也扑不灭,脸颊更是唇未启则笑,一脸显而易见的欢心愉悦。/p
次日,海公公捧着一道圣旨来到蝶羽宫,他用阴柔的声音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祥贵妃,毓秀钟灵,德仪备至,笃生勋阀,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赋姿淑慧,深得朕心,即日册封其为正一品皇贵妃。钦此。”/p
婉凉再一次,麻木接过圣旨,不惊也不喜。轩辕笠就是给她后位,她也不稀罕!/p
此后,蝶羽宫每日进进出出的人是络绎不绝,有道贺的嫔妃,诊脉的御医,端汤送水的丫鬟,还有每日必来的轩辕笠。/p
婉凉真的很心烦,一面要敷衍应付所有人,一面苦苦思索着怎么除去腹中胎儿。/p
她出不了宫门;身边又没有她的心腹;太医院绝没有哪位太医敢给她开落胎药;又无法联系到杜伯伯或者杜鸿宇……这可如何是好?/p
难道真要生下这个孽种?不!她绝不!/p
这日,她找了一匹长布,背着追霞和彩云,偷偷将它紧紧缠在平坦的小腹上,一圈又一圈。夜里,她又将布匹悄悄收起,她怕被搂着她睡觉的轩辕笠发现了端倪。等到白日,她又背着所有人将布匹死死缠在小腹上,一圈又一圈,夜里,再将布匹悄悄收起来……/p
如此反复了几日,婉凉一点落胎的迹象都没有,不痛也不痒,反倒是孕吐一日比一日厉害。/p
婉凉有些没辙了,好生苦恼。/p
婉凉不知,她此时才怀孕一个多月,小腹平坦如初,这么做自然是没甚效果。/p
正在她暗暗懊恼之际,一日晌午,追霞同往常一样,给她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安胎药。/p
她一脸无奈地接过药,竟闻到一股红花的药味!/p
红花,活血化瘀,有滑胎之功效。她有过几年采药经验,所以,她知道。/p
宫里有谁不知道轩辕笠对她腹中胎儿的重视!她相信没有哪位御医,会干掉脑袋的蠢事。/p
不过,不是管这碗“安胎药”从何而来,眼下她正渴求这样一碗能够让她落胎的汤药。/p
于是,婉凉不做多想,赶紧端起“安胎药”,仰头,汤药一饮而尽,只余碗底的一点药渣。/p
这碗“安胎药”虽是帮她解决了苦恼,可她,却不打算放过这居心叵测害她的主谋!所以,在追霞欲将药碗拿走时,她出口制止:“追霞,暂且将药碗搁在这里。去给我煮碗酸梅汤来。”装药的碗留在这此,轩辕笠查的时候才有迹可循。/p
她若落胎,她笃定轩辕笠会彻查!/p
“是,皇贵妃。”追霞退下,装药的碗依旧搁在桌上。/p
果不其然!一刻钟不到,她便腹痛难忍,紧跟着,下体流血不止。/p
蝶羽宫所有宫人都慌了神,彩云赶紧请来御医。/p
当轩辕笠一脸铁青赶到婉凉床边时,婉凉已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他蹲在床边,颤抖着伸出手轻抚她丝毫没有血色的脸,然后,又颤巍捧着她一只手,吻了吻,此刻,他赤红的双眼,已变得模糊不清。/p
半晌,他缓缓站起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青白交加,异常难看,双目猩红,里面像是住着两只凶兽,迸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凶光,铮铮咬牙,阴冷吐出:“传林霄!”/p
“是,皇上。”海公公赶紧应道。/p
一刻钟后,林霄来到轩辕笠跟前,恭敬道:“属下,参见皇上!”/p
“林霄,朕命你即刻彻查皇贵妃落胎一事,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轩辕笠面上乌云密布,一个字一个字地重重吐出,语气冷若寒冰。/p
“是,皇上。”林霄拱手道。/p
“退下。”轩辕笠声音充满了疲惫。/p
“是,属下告退。”林霄退下。/p
轩辕笠又走回床边,坐下,看着她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心痛到极致,微微颤栗的手,抚摸着她惨白的脸,一遍又一遍,突然,一滴晶莹的东西滴落在她鼻翼上,顺着她脸颊划落下去。/p
半晌,他似承诺般低低哽颤道:“蝴蝶,你放心!朕定会为我们的皇儿讨个公道!”/p
此刻,轩辕笠的心就像利剑穿心般疼痛莫法!他盼了整整一年,才盼到他和蝴蝶的皇儿,却不料他刚来就离去,他还沉浸在皇儿到来的狂喜中,突然这样一个噩耗,让他顿感五雷轰顶,猝不及防,有些承受不住。/p
三日后,整个被怒涛席卷的轩辕笠,带着冲天怒气冲进毓庆宫,来到皇后跟前,皇后正准备行礼参拜,倏地,“啪!”一声脆响,狠狠一个耳光重重地搁在了皇后的右脸上。/p
力道太猛!皇后一个站立不稳被扇倒在地,右脸赫然出现一个巴掌印,红肿凸起,嘴脸瞬间溢出了一缕鲜血,她单手捂住右脸,抬眸惊恐地望着皇上,嗫嗫轻唤道:“皇上……”/p
“朕警告过你,不可动朕的蝴蝶!没有下次!你竟当朕的话为耳边风!皇后,朕再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轩辕笠满是阴霾的眸子盯着皇后,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p
“皇上……你在说什么?臣妾不明白。”皇后佯作一脸无辜,矢口否认。/p
她听轩辕笠如此说,心下一哂,难道害祥妃落胎一事,暴露了?不!不可能!她如此小心谨慎,不可能露出破绽,而且她并没有在太医院拿落胎药,太医院不会有记录,怎会查到她头上,她打定主意,死不承认。/p
她竟装蒜!/p
“把人给朕带上来!”轩辕笠怒不可遏,大声喝道。他不想跟她多废唇舌!/p
随即,林霄便把一名宫女着装的女子押了进来。/p
此女名叫半梅,也是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陪嫁丫鬟。当初皇后进宫时,赵毅想到自己的青梅竹马胡清荷曾惨死在宫中,想来宫中必定凶险,便特别为皇后安排了香巧和半梅,一文一武两丫头同时进宫陪伴她。/p
半梅武功高深莫测,赵毅吩咐她,务必护好皇后的安全。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成了皇后的杀人工具。十多年来,她已记不清,自己曾害死过多少身怀六甲的嫔妃,反正不会少于十个。/p
只是,宫中分位低下的嫔妃,命如草芥,死了便死了,无人追究。半梅从开初杀人的胆战心惊,到如今的麻木不仁。/p
然而,半梅做梦都没想到,这次,她只是将汤药调包而已,竟惹来龙颜大怒,甚至掉脑袋。/p
“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半梅一被林霄扔进来,立即不停地跟皇后娘娘磕头求救。/p
皇后一看,竟是半梅!心知完了!一切都完了!皇上定是什么都知道了!顿时,皇后脸色煞白如死尸,比死尸更骇人!她整个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连支撑着身体的手臂也颤抖得厉害,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p
“皇上,臣妾不知道!是她自作主张,臣妾一切都不知道!皇上……”半晌,皇后回过神来,竟死不承认,将所有罪责全盘推纠到丫鬟头上。/p
此刻,皇后想要保住自己,只得这样,别无它法。/p
“皇后娘娘?……”皇后的话就像无情的利箭,深深扎进了半梅的心窝子!她徐徐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像不认识她似的!她还想着,皇后看在她一直忠心耿耿跟她的份上能救她一命呢!却不料……瞬间,她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p
“皇后娘娘,明明是你吩咐奴婢到宫外的药房弄来落胎药,调包祥妃娘娘的安胎药,你还曾叫奴婢弄破祥妃乘坐的木船,淹死祥妃;你还叫奴婢……”半梅泪流满面,哭诉道。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背着良心,为皇后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很不值得!/p
“闭嘴!闭嘴!……”皇后拼命扯大嗓门,厉声呵斥!此刻,她脸色更加骇人了!心脏更加剧烈地跳动!内心更加惶恐无比!似乎天马上就要塌下了!/p
“继续说下去!”轩辕笠凛冽的声音响起,似寒风穿透了皇后的身体,让她刹时凉彻心骨。/p
“求皇上明鉴!所有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去做的!皇后娘娘还曾叫奴婢将钢针淬上狂躁剂,刺入祥妃娘娘乘坐的那辆马车的马匹身上,让马匹发狂,意图摔死祥妃娘娘;皇后娘娘还曾吩咐奴婢将安答应推入井里;给柳才人灌下鸩酒;把舒常在活活烧死……”一件件,一桩桩,通通都被半梅给抖了出来。/p
轩辕笠越听半梅说下去,脸色越是铁青!心里越?得慌……此时,他宽大的额头上两条眉毛拧成一条灰白的直线,眼睛愤怒充血,胸膛剧烈起伏,与她夫妻十余载,他是做梦都没想到,他的枕边人竟是个心肠如此恶毒之人!简直就是蛇蝎心肠!/p
半梅每多说一个字,皇后的脸色就更加惨白一分!此刻,她瘫倒在地,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了思想,全身颤抖,冷汗直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身体里的血急速地冷却,冻结。/p
“传朕口谕,皇后赵氏心肠歹毒,残骸子嗣。即今日起,废除位分,降为庶人,打入冷宫,闭门思过,收回所有妃嫔之物。宫女半梅,谋害多条人命,斩立决!”轩辕笠的声音冷若寒冰,像是来自炼狱般,阴冷而鬼魅。语毕,他即刻抬脚,快步离去,一刻也不愿多作停留。/p
顷刻,整个屋子所有的声音都彻底消失,沉静,死一般沉寂!/p
他恶魔般淡漠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显得更加突兀,那声音仿佛带着阴冷无比的寒气,无孔不入,生生让皇后在炎炎夏日感到脊背发凉,浑身寒栗。/p
“哈哈哈……”忽地,皇后竟摊在地上大声狂笑起来,声音寒沁而谲觚,眼角却飙着眼泪,一滴,两滴,三滴……狂笑声愈大,眼泪越汹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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